來年春暖花開時,榮憲離開了京城。
煙花三月,本該是下揚州的美好季節,榮憲卻只能帶着兒子琳布離開京城,回到蒙古博爾濟吉特氏的巴林部,回到他們應該回去的地方。
彼時,佟佳習梨的弘晗與弘明也已經接近半歲了。兩個小傢伙坐在推車裡,跟着哥哥姐姐們,去送別榮憲。
他們什麼都不懂,只顧着伸長了脖子看着四處陌生的景色,一臉好奇的樣子。剩下的三個孩子,倒是規規矩矩,透露出幾分大人的模樣來。
比起來時,榮憲似乎顯得更加英姿勃發了一些。
現在她已經是固倫榮憲公主了,堪比嫡出的公主。而她的兒子,也已經被康熙爺正式封爲世子,即將繼承她丈夫所有的一切。
同時,她在蒙古巴林部的地位也將高上許多。
榮憲的歸去,可以說是滿載而歸了。
臨別時,榮憲穿着一身蒙古的服飾,看了看來送別自己的那些人。來時她曾經迷茫,曾經對過去的很多事情耿耿於懷。
但是現在榮憲卻真正地明白了。這京城,早已不是屬於她的世界了。
她可以在這裡爲自己、爲自己的家人爭取更多的利益。但到了最後,她都還是要回到自己應該回到的那個地方去的。
“前路漫漫,不必相送了。”
榮憲對所有人說完這話以後,又和胤祉深深地擁抱,叮囑道:“三哥。你以後,做自己喜歡的那些事情就好了。”
“沒有人強迫你,你也不必爲了別人去犧牲你自己了,明白嗎?”
胤祉的眼眶紅了,淚水幾乎就要流了出來。不知爲何,比起上一次的分別,此時胤祉的心中更是感慨。
他或許知道。這次分別以後,下一次的見面,纔是真正意義上的遙遙無期的。
“我都明白。”胤祉點點頭,說道:“前路漫漫,你和琳布,也要好好保重纔是。”
榮憲點點頭,目光再次從衆人的身上掃過。最後,才帶着自己的兒子琳布上了轎輦,逐漸遠去了。
在這日送別之前,佟佳習梨曾經見過一次榮憲。
那是榮憲自己來的雍親王府。
榮憲獨自一人前來,帶了些許蒙古的特產。榮憲沒有與佟佳習梨閒聊,而是與佟佳習梨再次做了一個交易。
“將來不管如何,希望你能夠保全我的母妃還有三哥和他的孩子們。”
榮憲鄭重其事,對佟佳習梨說道:“許多事情,我早就知道再追究也沒有益處。正如你所說,很多事已經煙消雲散了。”
“當初的始作俑者不管是誰,我相信他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你若是能夠做到我剛纔說的事情。以後…”
“以後只要你們需要,我會帶領整個蒙古巴林部,支持你們。”
“我答應你。”佟佳習梨深知榮憲話中的分量,直接就答應了。
榮憲或許已經知道當初雅爾檀的事情是胤礽做的了。她雖然沒有要了胤礽的命,卻讓他餘下一生都只能苟延殘喘地活着。
她踩着胤礽,得到了自己的想要得到的東西。並且,給予了他應有的懲罰。
榮憲話中提到,只要你們需要,會帶領這個蒙古巴林部支持你們。話中的你們,指的也已經很明顯了,無非就是胤禛和佟佳習梨。
這次的事情以後,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最有可能問鼎那個位置的,便是胤禛。
至於胤禩麼…其實多想幾層,就知道必然是十分艱難的。二者之間的差距,已經大到好似一個鴻溝一般,難以跨越了。
但其實現在的佟佳習梨也知道,榮憲這麼早就說下她能夠帶領整個蒙古巴林部,或許言之尚早了一些。
蒙古巴林部乃是博爾濟吉特氏最爲強大的一個部落。其內部的紛雜程度,其實比愛新覺羅家族也已經好不了多少。
榮憲卻給出了這樣的話。那麼足以證明,她自信她有那樣的實力,能夠統一整個蒙古巴林部。
這樣,或許也是一件好事。
胤禛不管是在前朝後宮還是在蒙古,也都有了自己相應的一份力量。而這一份力量,正是取勝的關鍵因素。
“噯,榮憲又走了。”
看着遠去的轎輦,佟佳習梨身邊的溫憲忍不住就說了這麼一句話。
大概是同爲公主,所以溫憲才更加能夠對這樣的事情覺得感同身受吧。
“感嘆什麼呢?傷春悲秋的。時辰不早了,還是早些回府吧?”舜安顏在溫憲的身邊,就說了這麼一句話。
然而…
一提到回府,溫憲整個人就忍不住是一個哆嗦。
她好容易才坐了月子能夠出門了,纔不想回家面對那個整天哭鬧不乖不聽話的小祖宗呢。
上個月,溫憲也生了。九個多月的時候,實在是胎動不安難受異常。佟府裡都怕溫憲出什麼岔子,就請了太醫過來催產。
結果岔子確實是沒有,也生下來了一個白白胖胖可愛的兒子。
偏偏…
也不知道是不是物極必反。佟佳玥那般乖巧聽話軟綿可愛,讓溫憲喜歡得不得了。有了一個兒子以後,溫憲才知道後悔兩個字怎麼寫。
溫憲的第二個孩子,名叫佟佳致遠。簡單讀着,其實就是佟致遠。聽起來,是一個文縐縐且十分好聽的名字。
但是實際上,這個孩子根據佟佳習梨所知,其拆家能力比哈士奇還要厲害。稍稍一個沒注意,屋子裡頭的一個彩釉琺琅瓷瓶就被摔碎了。
彩釉琺琅瓷瓶,算是溫憲的摯愛了。這下好了,小小的佟致遠,剛出生就被額娘給罵了一通。
可偏偏佟致遠卻似乎根本就不能明白溫憲在罵他,一直嘿嘿嘿地笑着,過了一會兒就又將一個青花瓷瓶給打碎了。
從此以後,佟府裡頭就算是雞飛狗跳了。
這會兒,舜安顏提起回府的事情,溫憲自然想起了那個調皮搗蛋的兒子,不由地就是一陣頭疼。
“習梨。你有沒有什麼好東西,能夠讓致遠不要亂動的?”
溫憲一邊說着,就看了看佟佳習梨的推車,說道:“我把致遠綁在推車上,好不好?”
…
這樣,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