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安面無表情的鑽研着手中兵書,對長璋之言不爲所動。
“侯爺,咱真要這麼關着即姑娘嗎,萬一她想不開做了什麼怎麼辦?”長璋可是明明白白的看着了,這即姑娘眼裡真的有殺氣啊。
“茶。”沈硯安輕敲着桌子,連半分眼神也沒分出來給他。
“侯爺,您不會真吃錯藥了吧,怎麼大病一場回來就變了一個人呢,您以前對人可沒那麼狠心啊。”長璋嘟囔着將茶盞添滿,冷不丁受了一記眼刀,老實噤了聲。
“外頭亂,不讓她出府是好事。”沈硯安輕啜了一口茶,擡起眼來,“倒是你,最近是不是閒得很,我交代你的事可都辦完了?”
長璋一恍,竟把今日出門的正事給忘了,“屬下知錯,這就啓程出發,絕不讓侯爺憂心。”
次日,同時同刻,
即一一還未至大門前就被人攔下了,那句“未得侯爺手牌不得出府的話”讓她氣得七竅生煙。
一連三日,她屢屢碰壁,即一一終於受不住了,提了匕首塞在腰間,甩開門就要往書房去找沈硯安理論。
“姑娘,別呀。”櫻桃從屋裡竄出來緊拽着她,
“別攔我,否則我連你一塊兒打。”
“哎呀,姑娘!侯爺奉聖旨出城接大皇子入京去了,他一早就走了,今日不在府中啊。”
聞言,即一一身上那蠻如荒牛的力道兀得卸了下來,“真的?”
“櫻桃說的句句屬實,不敢欺瞞姑娘啊。”
即一一緊繃的臉色緩出一抹笑來,眉梢微微上揚,忽閃忽閃的眼睛裡又上了一記心思。
“走,出府去。”
“啊?姑娘,門口的侍衛大哥是不會讓我們出去的呀。”櫻桃小跑兩步跟上她的步伐,這都試了三日了姑娘難道還沒死心嗎。
“侯爺今天不是不在嗎。”
“對呀,可這和我們出門有什麼關係。”即一一笑而不言,櫻桃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拿上了隨身的布包,快步向後門方向去了。
“即姑娘,還請出示侯爺手牌。”
“好。”她爽快的應下,守門的侍衛與櫻桃俱是瞪大了雙眼。
不一會兒,卻聽“哐啷”一聲,門前兩人重重倒在了地上,即一一捂住口鼻拉着櫻桃後退一步,眉眼挑起笑來。
“你們這裡的蒙汗藥還真是管用。”她踢了踢地上昏迷不醒的兩個人,收好手中的瓷瓶,一步跨了過去。
“愣着幹嘛,再不走他們可就醒了。”櫻桃愣愣站在原地被她一把拽了過來。
兩人小跑在侯府外的夾道里,“姑娘,咱們這樣做好嗎?”櫻桃隱隱擔憂着。
“放心,一點蒙汗藥而已,死不了人。”即一一輕巧的應着。
櫻桃被噎的一口老血都要吐了出來,這哪裡是什麼那兩人死不死的事情,明明是她們倆會不會死的事情啊!
……
舉國皇榜張告,念皇子南宮勳恪守己業,護衛邊境有功,特赦其罪,召其回京。
京業城外,沈硯安奉命領禁軍一百,往陳留接應,護送大皇子南宮勳歸京。
林間小道上,竹葉沙沙作響,遠處驚鳥飛出,沈硯安冷了神色,擡手示意着。身後馬車的繮繩一頓,後面護送的隊伍緩緩停下了腳步。
“咴——”
隨着一聲高亢悽切的馬叫聲響起,一箭羽直直刺入馬蹄處,黑馬轟然倒地,馬車被生生卡進土裡。
“殺啊——”一羣黑衣人手持長刀,從前後兩面包抄過來,混亂的廝殺聲瞬間填滿了竹林。
駿馬之上,一俊俏男子立於竹林之後,安靜的看着眼前戰局,那一身廝殺打扮竟是那日來沈府送禮的小廝,那座半丈大的紅珊瑚還立在侯府正廳,送禮的人卻來到了刺殺南宮勳的竹林之間。
沈硯安蹬地而起,翻身後轉,一劍結果了身後的刺客,廝殺之間,他似乎有意識的找到了那男子的藏身之處。
邊防營將軍邢玥?
他嘴角勾起笑來,南宮臨這次倒是下了大功夫,這人來都來了,不出來一戰豈不可惜。
“擺陣,用藥!”一聲令下,百名禁軍瞬間圍成一奇特卦陣,將馬車裡的人死死守在陣眼之中,乳白色的藥粉從他們袖口撒出,意欲飛身殺入陣眼的人都應聲倒地,眼鼻裡汩汩冒着鮮血,守陣的人卻是毫髮無傷。
男人淡漠的神色終於扯出情緒來,“可惡,陛下竟派了皇城的守陣軍給他,今日這人若是殺不得,以後恐怕就更難下手了。”
邢玥一聲哨響,竹林裡竟涌出更多黑衣人來,他蒙上面布,長駕一聲亦從竹林策馬而出。
“不惜一切代價,給我殺了馬車裡的人,立功者,重重有賞!”
“是!”
黑衣人得了死令,竟以人肉做盾,意圖以多壓少強行攻入陣眼。
“好大膽的賊子,爾等可知,弒殺皇族該當何罪!”沈硯安獨身而立,衝着圍攻而上的人大喝道,目光卻流轉至其身後指揮的刑玥。
“當五馬分屍,萬箭穿心而死,首級懸於城牆之上,暴曬三日三夜,不得入土爲安。”他冷冷吐出這話,狠狠攥緊了繮繩,目中恨意噴薄而出。
大雪之夜,滿地腥熱的血液染紅了他的眼,頭顱、四肢、軀幹,他足足挖了三尺厚的雪,翻遍了整條長街,才一個一個的找了回來。
邢玥,分屍之苦,亡妻之恨,若是你如我一般再活一次,會不會想讓你還回來。
“禁軍將士聽令!意欲殘害皇子者,殺無赦!”沈硯安微紅了眼,手腕微轉,腰間軟劍應時而出,他踏馬飛躍而去,長劍對準了刑玥的心臟。
刑玥登時躍身側翻,避開了攻擊,他盯着沈硯安,目中生出一絲疑惑來,奇怪,他身邊那個跟屁蟲侍衛哪去了。
兩人步步緊逼,身手、招法都不分上下,唯一不同的是,刑玥少了沈硯安的狠絕和判斷。
“馬車裡沒人!”
不知誰一聲大喝,讓兩方交戰之人兀得頓住,唯沈硯安趁此時機,一劍刺進了刑玥左臂肩頭,正欲再攻時,卻見人急速後退,意欲離開。
“快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