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色微寒,脣角擒起一抹冷笑,背脊挺拔的獨立在臺上。
此人,這便是南宮臨要討好的人嗎?
不論是難得能通行的權力還是萬事可敲門的金磚,但能搭上一條線,這奪嫡之路便能順暢幾分,這些年雲春來花會怕是與他帶了不少好處,如今樓上這位看上去,怕也是個大人物。
利用美色誘人,他倒是不怕自己手中這塊捏的死死的牌,會變成一把不要命的殺人利器。
即一一總是惜命的,不過那人有沒有命倒是不一定了,現在此種境地,自己哪裡會在意手上再多沾些鮮血,去幫沈硯安一把倒也無妨。
她斂眸靜立在孤影照亮的臺上,周身散發着沉穩的力量,和從前或魅人取悅之、或高冷如寒蓮花的女子不同,光是站在那兒、不需要任何鼓哄,便能不自覺的引人注目。
臺上人縱使換了衣衫,變了妝發,可眉眼依舊如昨,她堅定又清澈的目光如烙印般刻在了沈硯安的心底,歷經塵世浮生,於荒野緩緩而歸。
隔着捲簾,看到她的那一眼,沈硯安立時便回憶起了今日回府路上的波折,永寧王府的滲入可謂防不勝防,縱使來回路上有侍衛跟着,即便他今日親自來接了她。
沈硯安緊緊攥緊了拳頭,心底隱隱泛寒,水來土掩兵來將擋總歸是個治標不治本的方法,唯有溯根回源,才能斬斷此種塵孽。
只是眼下……
臺下叫價人又敲響一錘,“五公子,七千金!”,臺下人面上興高采烈,花會可難得見這樣大的陣仗了。
“好!”
衆人皆爲這個大財主的闊綽歡呼鼓掌,這歡呼聲中也多有向沈硯安這方挑釁的意思,既然這美人他們得不到,那看這兩人相爭不下豈也算是一大趣事。自古圍觀事不關己之事人們都最爲熱切,尤其是此等有錢有勢人之間。
“咱們今日這位五公子出手真是大方啊,南荇姑娘可是今日臺上最有風頭的一位了。”叫價人向臺下臺上人吆喝着。
“現在場上聘禮已加到七千金,不知還有哪位公子對咱們南荇姑娘傾心的,聘禮加價可要從速了,不然三錘落下,各位可就沒有機會了。”
場內一時靜默,一錘敲下,清晰的聲音傳遍了每個人的耳朵,雖然衆人不語,但多多少少都看向了沈硯安一側的隔間。
“硯安,”鄭陶陶搗了搗他,偏頭小聲道,“哎,你還加價嗎?”
“七千金,”沈硯安喃喃道,“自奚國而來,路途跋涉,不可能全帶來實礦的金子。”
“喂,沈硯安,你自言自語什麼呢,第二錘可就要落了。”鄭陶陶低語催促間,叫價人手中的第二聲錘已然敲響,隔間裡的五公子嘴角已不自覺的露出了笑,在第三錘落下之前,他怕是沒有機會了。
“一萬金。”沈硯安擡眸按鈴,清冷的聲音不重不小的落下,彷如一石擊起千層浪,人羣開始不安分了。
“一萬金?這上面的公子是什麼人,咱們國庫都不一定掏得出的這些金子,他竟拿的出十萬金。”
“美色當前,換做是我,斷胳膊斷腿也要上啊。”
“怕別是奚國來的人吧。”
“這可說不準。”
臺下議紛紛的議論聲之間,一直坐在沈硯安身旁的鄭陶陶一時卻不見了蹤影,側對面那昏暗的捲簾後傳出一道幽幽的聲音,“公子好氣魄。”
“只不過要將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有些小題大做了罷。”一萬金買一個青樓的女子即便是在花會上也算是上線,可二人相爭不下,五公子不再加價,反而與他交談起來。
“我的人,公子一兩句話輕易還要不走。”沈硯安冷聲,並不給他客套上的面子,清冷的聲音恍如隔世般讓即一一目色一頓,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揚起頭,有些不太確定。
木臺的左下側,人羣擠的烏泱烏泱的一角處,有一張小小的木桌,桌前人雖年少,但氣度不凡,但在這熱鬧喧譁的情景裡,他帶着黑短的帷帽並未引人注目。他淺飲着杯中酒,目中笑意淡下去,嘴角微沉,“有意思。”
“現在便說人家姑娘是你的人,中原公子都是這樣輕浮的嗎?”此言一出,或許臺下衆人不確定他的身份,可沈硯安卻是心知肚明瞭,這隱隱耳熟的聲音。
來人,分明是奚國的五皇子。
王后幼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國師的閉關弟子。
“我願與十公子同出一萬金,剩下的抉擇全權交由南荇姑娘決定,選誰與否,全憑姑娘心意。”他目光自信的看向臺下佳人,拍了拍手。
“一萬金。據我所知,花會聘禮達到一定數額時,是要先見金子,再放人的。”他話落,臺下早已備好的人擡了一小箱金子上去,人便已到了叫價人面前,臺下人匆匆瞟了一眼也看不清,只覺黃燦燦一片,怕是一箱當有百金。
隨身帶着百金的大人物,非富即貴,這十與五怕不是都是奚國來的富商罷。
“這是黃金百兩,不妨請南姑娘看看,滿意否?”
即一一略了眼身側的百兩黃金,目光下意識的看向沈硯安那側,雖看不清,但餘光裡一個人影的出現倒是讓她確認了心中猜想。
她自然的偏過身子,努力避開緊緊往臺上來的鄭陶陶,她不是怕成爲別人眼中徹頭徹尾的渣女,只是要解釋起來麻煩得很,尤其是對鄭陶陶這樣誤會接二連三來的人。便是說破了天,估計也不會信她。
靈魂穿越,這事兒說了自己都不信呢。
“吶,這是樓上十公子的聘禮,拿去拿去。”鄭陶陶氣喘吁吁的將手中錦囊扔給臺上的人,隨便找了個位置一放,就去喘口氣了。
比起五公子沉甸甸一箱的金子搬上來,這小小的一個錦囊顯得磕磣了些,不過裡頭的數字卻是十分美好。
“黃金一萬兩!我們十號公子上來給了黃金一萬兩。”叫價人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