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妍也有些害怕,很快上馬後,跟隨姬柯冉的身後離開了獵場。
侯夫人早就聽說了獵場的事,不由震怒:“獵場的侍衛是怎麼看守的,肯定是平日達官貴人去的少,他們越發躲懶了,居然敢玩忽職守?”
姬嘉倩勸道:“孃親仔細自己的身子,據聞三丫頭也沒多少傷,幸好半路遇到了蕭大人,要不然實在不堪設想。”
她暗自心驚,幸好姬晴柔沒在附近,不然受了連累,非死即傷。
侯夫人也有些後怕,不免後悔讓幾個小姑娘到獵場玩耍。
她自然不會遷怒於一同去的姬柯冉沒看好三個小姑娘,而是對獵場的侍衛開刀:“這事可不能就這麼算了,立刻寫一封信,送去給柳御史,再呈給皇上過目纔是。今次是一頭黑熊,下回是不是一頭老虎了?要不是顧家三姑娘運氣不錯,恐怕就要鬧出人命來了。”
既然把顧家的丫頭帶出來,就得毫髮無損地帶回去。
侯夫人又問:“郎中可是去請了,什麼時候到?還有幾個丫頭和冉郎回來了嗎?”
姬嘉倩答道:“已經讓嬤嬤回去請平日熟悉的郎中,只是路途遙遠,一去一回,需要不少時辰……”
她話音剛落,紅鸞便來稟報道:“老夫人,夫人,大公子和幾位姑娘回來了,蕭大人護送一行人到府上。”
侯夫人一疊聲地催促道:“趕緊請蕭太傅進來,我得當面感謝他纔是。要不是有他在,顧三丫頭可要遭大難了。”
姬嘉倩連忙告退道:“孃親,我去看看三丫頭。受了驚嚇,這麼個小姑娘怕是要嚇壞了,我得安撫一番纔是。”
“去吧,回頭讓人送去些補品,若是伺候的人不夠,再撥幾個機靈的丫鬟過去便是了。”侯夫人揮揮手,心想幾個姑娘出去,偏偏只有顧雲嘵遇到了危險,也夠倒黴的。
姬嘉倩剛退下,就遇到了迴廊上的姬柯冉。他匆匆而去,滿臉焦急,被她攔下了:“這是怎麼了,難道三丫頭的傷勢很嚴重?”
“我也不清楚,一路由蕭太傅送她回來,有披風裹着,沒能看清傷勢。如今被丫鬟扶進院子裡歇息,也不知道如何了。”姬柯冉說罷,又問:“對了,郎中可是到了?”
見他滿心擔憂的模樣,姬嘉倩不免有些吃味:“冉郎對三丫頭倒是上心,郎中正在路上,估計很快就來了。既然能被丫鬟扶着走回院子,應該沒有大礙,你只管放心就是。若是不放心,我等會進去瞧瞧,再出來跟你說說。”
姬柯冉聽着她酸溜溜的話,不由好笑。他四處張望,除了退得遠遠的流蘇,不見其他人,這才輕聲安撫道:“小姑說得什麼話,顧三姑娘是我帶着去獵場的,回頭卻受傷了,總歸是我的錯。若是留下疤痕,又或是破了相,這該如何是好?”
姬嘉倩垂下眼簾,不得不承認,他這話的確有幾分道理。千挑萬選的,她覺得顧雲嘵不錯,若是重新再找,也不一定能找到這般適合的。
要是真破了相,又或是身上留了疤痕,這樣的姑娘可就不能讓姬柯冉娶了,不然他勢必要被人取笑的。
“行了,我不過說說罷了,看冉郎你緊張的。我先進去看看,你也別在院外候着,沒得叫人看出端倪來,對你名聲不好。”姬嘉倩眉眼一挑,顯露出幾分若有似無的嫵媚來,勾得人心癢癢的。
姬柯冉笑笑,趁着沒有人,偷偷握住了姬嘉倩的柔荑:“知我心的,非小姑莫屬了。”
“冉郎真會說話,這嘴巴甜的,莫不是想讓我替你辦事,這纔跟抹了蜜一樣?”姬嘉倩也不敢再鬧,免得橫生枝節,示意姬柯冉離開,她轉身就進了院子,轉眼就換上一張憂心的神色來。
瞥見端出一盆血水的柳絮,她不由大吃一驚,急急問道:“你家姑娘這是怎麼了,受傷了?”
柳絮眼圈一紅,點點頭道:“姑娘渾身就沒塊好肉,只是能保住小命,已經是大幸了。姑娘剛剛歇下,房間凌亂,還請夫人稍等片刻,容奴婢去收拾一番。”
姬嘉倩佯裝怒道:“都是一家人,哪裡需要這般客氣?再說三丫頭傷勢也不知道嚴不嚴重,難不成還要她勉力起來給我行禮?不必多說,趕緊領着我進去看看她纔是。”
“是,夫人。”柳絮只得應下,手裡的水盆自有流蘇接了過去,她轉身領着姬嘉倩進了內室。
臥榻一片凌亂,破破爛爛的騎裝扔在榻下,有不少沾了血的手帕扔得到處都是。顯然顧雲嘵傷得不輕,柳絮在簡單給她清理傷口的血跡。
剛踏進去,血腥味撲面而來,姬嘉倩不着痕跡地皺眉,卻又不好用手帕掩着鼻子,只能強忍着。見顧雲嘵閉上眼,似是疲倦得睡了過去,她不由放輕了聲線:“郎中正在路上,你也別太擔憂了……”
她這纔剛起了頭,就見紅鸞領着一個白鬍子郎中挑起簾子進了來。
看到姬嘉倩,紅鸞連忙行禮:“這是蕭太傅莊子上的郎中,聽聞夫人去請的郎中還在路上,就趕緊打發他過來瞧一瞧顧三姑娘的傷勢。”
大夫也拱手作揖:“蕭大人擔心顧三姑娘受了暗傷卻不自知,救人如救火,便冒昧讓老夫叨擾府上了。”
姬嘉倩心想蕭夕凜對顧雲嘵倒是上心,不過救人救到底,既然在獵場上幫了把手,再送郎中來也是理所當然的,她客氣地擡手道:“大夫不必多禮,回頭替我多謝蕭太傅,正擔憂三丫頭的傷勢,郎中卻遲遲未到,我實在急得不行,好在蕭大人給我解了燃眉之急。”
她側過身,柳絮早已麻利地放下帳子,只讓顧雲嘵露出一小節的手腕。
姬嘉倩不由心下滿意,是個機靈懂事的丫鬟。
藥童遞來絲線,柳絮綁在顧雲嘵的手腕上。
郎中垂下眼簾仔細把脈,片刻後才擡頭道:“夫人不必擔心,顧三姑娘的傷勢不重,倒是受了一番驚嚇,其他都是皮外傷,這半個月小心靜養便是。”
聽說顧雲嘵沒有大礙,姬嘉倩總算鬆一口氣,她親自送郎中出去,示意流蘇看着藥方來煎藥。她又挑起帳子看了看,顧雲嘵的臉頰沒有傷,手臂和脖子上有一些擦痕,估計是逃跑的時候不小心被樹枝刮到的,倒也不是什麼厲害的傷口。
“好好照顧你家姑娘,回頭我讓紅鸞留在這裡,再叫四個跑腿的丫鬟,務必伺候三丫頭更加精心。”
柳絮連忙應下,沒多久四個小丫鬟就過來幫着收拾了亂糟糟的房間,她總算能省心些,只要守在自家姑娘身邊纔是。
她不由懊惱,顧雲嘵去打獵,自己也該跟着去纔是。
就算不能做別的,好歹能擋在顧雲嘵的跟前,沒讓她受傷。
柳絮輕輕嘆了口氣,小心翼翼給顧雲嘵掖了掖被子,如今說這些,也實在太遲了一些。
老郎中沒直接回隔壁莊子,而是帶着藥童,親自又把剛纔告訴姬嘉倩的話又當面告知了侯夫人和蕭夕凜。
侯夫人嘆道:“謝天謝地,顧三姑娘沒有大礙就好。多得蕭太傅出手,不然可後果只怕不堪設想。”
“恰好我追着獵物到了東區,發現了黑熊的痕跡,一路追過來,不然也可能未曾遇到顧三姑娘。”蕭夕凜心想這倒是緣分,一而再再而三地相見。只是每次看到顧雲嘵,似乎總是她最爲狼狽的時候。
他眯了眯眼,又道:“黑熊已經偷偷在東區將近半個月,侍衛玩忽職守的事,我已經命人直接回宮稟報皇上,很快就會秉公處置,還請侯夫人放心,絕對會給顧三姑娘一個交代的。”
蕭夕凜的話語不急不緩,聲音與之前無異,侯夫人卻敏銳地聽出其中的肅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