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姐姐,我知曉的。以後可不敢到處亂跑,少不得要來府上叨擾姐姐。”姬晴柔對應採琳的感覺不錯,這人會說話,又沒半點諂媚,看着就像是真心實意待她的。
姬晴柔當然不會覺得應採琳真的對她掏心掏肺,像親生姊妹一樣看待。只是這位伯侯家的姑娘是聰明人,多跟聰明人交往,倒不是什麼壞事。
該說什麼,該做什麼,姬晴柔很多事還得跟應採琳多多學習纔是,不然哪天被人算計了也不自知,運氣卻不一定每次都有這麼好的。
她在獵場逃過一劫,誰知道會不會有下一次?
小心防備,自己的確不能再輕看任何一個人了。
這次的出行收穫頗多,姬晴柔上馬車後嘴角還噙着笑。身邊是應採琳讓人送來的小東西,安國候府不差什麼,從小在侯府長大的姬晴柔自然看不上伯侯的珍寶。
應採琳也是心知肚明,送的是時下小姑娘們玩耍的小東西,姬晴柔看得有趣,便十分歡喜地收下了。
文杏收拾着錦盒裡的小玩意,笑道:“應姑娘真是個有心人,只怕早就準備妥當了。”
應採琳的確很懂得長袖善舞,送給各家姑娘的東西都不盡相同。相同的是都不太名貴,卻十分少見和有趣,都得小姑娘們一個個滿意而歸。
“她的確是個有心人,孃親說的對,多看多聽,確實能發現人外有人。”姬晴柔以前總覺得自己聰明得緊,看不上其他人。如今想來,恐怕大家一直看着她的笑話,只是不敢表現出來罷了。
她眯了眯眼,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額角,虛情假意應付了一下午,自己也有些累了:“這些東西回去後分一半送給顧家兩姊妹,就說我去京中參加廟會,看着有趣就讓人採買下來。”
文杏聽着有點驚訝,她沒想到姬晴柔對顧雲妍恨得要死,回去後還願意把這些頗爲喜歡的小玩意送過去。
“怎麼,有什麼不妥當嗎?”姬晴柔冷嘲一笑,她漸漸也變成了自己不喜歡的那類人,虛情假意,恨不得掐死對方,見面的時候依舊笑吟吟的像親姊妹一樣,真夠難受的。
但是不這樣做,別人不是說自己不規矩嗎?
姬嘉倩嫁入顧府,顧家兩姊妹稍微年長,算下來就是姬晴柔的姐姐。她出門去,回來帶小禮物給兩個姐姐,簡直是天經地義的。
“禮尚往來,沒什麼不好。再說,顧雲妍這個死丫頭肯定知道我出門去了,不給她一個理由,心思多的跟篩子,指不定就能猜出來。在這份大禮送到之前,我還不想大嫂勁射。”
文杏點了點頭,兢兢戰戰地應了。姬晴柔懂事了,知道分寸,就像其他世家女一樣,清楚如何戴上一張面具。
雖然還算不上天衣無縫,但是姬晴柔已經跟以前是天壤之別。
她陡然之間的變化,臉上總是帶着一點淺笑,卻叫文杏覺得,自家姑娘比起以往要可怕得多了。
就像是原本只是一張普通的白紙,忽然間被染黑了。又像是身體裡藏着的兇獸,終於在這一刻解開了束縛,隨時隨地就會撲過來咬上一口。
看見女兒的變化,姬嘉倩是欣慰的。她握住姬晴柔的小手,笑道:“跑了一趟,柔兒也累了,趕緊回院子歇息。”
她知道姬晴柔找了幫手,應採琳這個伯侯家的丫頭確實有幾分手腕。
姑娘家之間的事,姬嘉倩不好出手,免得被人指責以大欺小。有應採琳搭把手,那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倒是姬晴柔真的懂事了,只是這樣的懂事,隱隱叫姬嘉倩有些心疼和無奈。
出身在世家,不管被保護得再怎麼好,總有一天都要自己去面對。
逼着姬晴柔壓抑着本性做着這些原本不喜歡的事,也是無奈之舉。
姬晴柔的確沒力氣跟姬嘉倩撒嬌,搭着文杏的手回了院子,接下來只要等着應採琳出手便是了。
她這剛走,便有侯府跑腿的婆子來求見侯夫人。
姬嘉倩嘴角噙着譏諷的笑意,對流蘇道:“這才幾天就派人來了,大嫂遠比我要耐不住性子。”
流蘇沒敢搭話,低着腦袋一聲不吭。
姬嘉倩也不需要這個丫鬟來接話,她心裡有數:“讓婆子進來,就說侯夫人身子微恙,不適合見客,有什麼事跟我說也是。”
婆子被大夫人一再叮囑,要親自見侯夫人。可是花廳上首隻坐着面無表情的姬嘉倩,她不由心裡一突。看來今天想求見侯夫人,那是不可能的事了。
“奴婢拜見夫人。”
“起來吧,大嫂怎麼急急讓你來見孃親,可是侯府出了什麼大事?”姬嘉倩開門見山地問着,一副憂心忡忡的擔憂模樣。
婆子支支吾吾的,想要說卻不敢說,含糊道:“老夫人到莊子上溫養,也不知道有沒缺什麼,大夫人便攆了奴婢來問一問,免得下人怠慢了老夫人。”
“大嫂只管放心,有我在,還不至於讓那些小蹄子敢對孃親不敬。莊子上什麼都好,安靜清幽,後頭還有溫泉,一切舒心,有勞大嫂掛念了。”說罷,她也懶得寒暄,直接把婆子打發出去了。
流蘇親自送婆子到二門,又塞了一個錢包過去:“勞煩嬤嬤跑一趟,夫人倒是過意不去的。”
婆子苦着臉,這次沒能辦好差,回去後指不定要被大夫人責罰,不由拉着流蘇的小手輕聲問道:“老夫人獨自帶着夫人在溫泉莊子上,着實叫人擔心。前幾天小姐和顧家兩位姑娘去獵場,不是險些出了意外?大夫人聽說後,嚇得差點暈過去,幸好小姐沒事,實在是大幸。”
她搓了搓手,見流蘇不接話,只得硬着頭皮繼續說道:“大夫人的意思,是溫泉莊子近者獵場。之前出了事,也不知道有沒別的疏漏。若是可以,還是請老夫人回侯府去,免得侯爺擔憂。”
流蘇沒說個準信,只笑道:“大夫人的話,奴婢會轉告夫人的。只是老夫人如今落得一身輕鬆,難得能丟下俗事出來散心,怕是不樂意這麼快回侯府去。再說,獵場的侍衛都換了,裡裡外外都查看了一遍,又有蕭太傅坐鎮,大夫人只管寬心纔是。”
婆子訕訕地接不上話來,蕭夕凜的溫泉莊子就在隔壁,手底下的蕭家衛可是皇帝親自下旨允了的,一個比一個厲害。說是對普通士兵,以一敵十是輕而易舉的事。有他們在,獵場哪裡還有危險可言?
沒了藉口,她只得灰溜溜回侯府去稟報。要是晚了,可不是受一點皮肉之苦那麼簡單的。
“終於走了?”姬晴柔見流蘇回來,聽她清清楚楚把婆子話都說了出來,不由嗤笑道:“好一句擔心,怎麼沒見大嫂親自過來瞧瞧?只怕是被侯府上的事給絆住了,哪裡還能抽空過來看看柔兒?說的倒好聽,卻沒見馬車送什麼過來孝敬孃親。”
說到這裡,她忽然又愉悅地笑了。
估計大夫人不是不想送,而是不能送。若是如此,倒是大快人心。
“笑什麼,這般高興?”侯夫人剛泡了溫泉出來,渾身懶洋洋的,紅鸞扶着她出來,正見姬嘉倩滿臉笑容。
“孃親,侯府派人來了。”
侯夫人也跟着笑了:“這才幾天,就開始手忙腳亂了?”
她輕輕嘆氣,無奈地道:“大媳婦是個心大的,雖說有些手段,卻還是太嫩了點。偏偏二媳婦是個坐不住的,耳根又軟,對大媳婦馬首是瞻。偌大的侯府,居然沒能個能管得了事的,等我百年之後,也不知道侯府給糟蹋成什麼樣了。”
侯夫人又看向姬嘉倩,這女兒倒是聰明,很得自己的心。管家頭頭是道,大夫人是拍馬都比不上的,偏偏是出嫁女,留在侯府裡掌家算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