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柯冉趁着四周無人，流蘇又是背對着他們，輕輕握住了她袖中的柔荑：“小姑，顧二姑娘如此算計了我，我怎能讓她輕易如願？但是顧府若是鬧，他們不要臉，我還要呢。不然傳出去，我如何在京中立足？”
“不過小姑放心，就算讓顧大人如願，讓顧二姑娘進了侯府，是妻是妾，還不是我一句話的事？”
姬嘉倩恍然大悟，臉上這纔有了笑意，嬌嗔地瞥了他一眼：“還是冉郎有辦法，對付這種不要臉的，可不能讓他們如願了，不然少不得要得寸進尺。不過讓顧府二姑娘做妾，老爺恐怕第一個就不會答應。”
顧老爺有多疼愛這個女兒，簡直是人盡皆知。讓顧雲妍爲妾，那如同是剮了他的心頭肉，就算死也不可能答應的。
“以前或許顧家還有選擇，如今顧家二姑娘是自身難保。顧老爺若是不答應我，他這個女兒就只能送尼姑庵去。”姬柯冉冷笑，他說到做到。算計自己的人，從來就不會有好下場！
“然後，二丫頭成了妾，難道你還想娶了三丫頭，讓這對姊妹一起來伺候冉郎？”姬嘉倩抽回手，冷哼道：“左擁右抱，還是一對姊妹花，冉郎的福分還真不少。”
“小姑又來了，我這樣還不是爲了你嗎？顧家跟侯府親上加親，小姑跟我來往頻密纔是理所當然的事。”姬柯冉還不想此事沒成，反而橫生枝節，握緊她的手柔聲道：“不然三五天不見小姑，我這心一直惦記着，什麼事都做不成。”
姬嘉倩聽得臉頰微燙，連忙低下頭道：“我信冉郎，只盼着你不會辜負我。”
“誰捨得辜負了小姑，恨不得捧在手心裡寵着。”姬柯冉溫柔蜜意地哄了幾句，見姬嘉倩似是默許了，這才笑了：“這事少不得要小姑幫忙，不然顧家兩個姑娘都嫁給我，顧大人只怕是不樂意的。”
尤其顧老爺偏疼顧雲妍，對顧雲嘵不冷不熱的。如今冷落的三女兒成了姬柯冉的正妻，自己最喜歡的二女兒反倒成了妾，他會答應纔怪。
姬柯冉是知道顧老爺對顧雲嘵有多麼不喜，甚至還打算胡亂把這個三女兒指給一個五品小官的外侄，隨意嫁出去。
若非姬嘉倩看中了顧雲嘵而攔着，如今怕是早早準備好嫁妝打發出顧府了。
姬柯冉可不會給顧老爺這樣的機會，他看上的女人，還沒一個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加上顧雲嘵對他疏離有加，屢屢表現出的冷淡叫姬柯冉心裡癢癢的。多少大家閨秀見着他都羞紅了臉，一雙眼眸欲語還休，恨不得成爲姬夫人，安國候府未來的女主子。
唯獨顧雲嘵一雙黑眸清清冷冷的，看着他跟看着別人沒什麼差別。
姬柯冉一想到這個小丫頭即將成爲自己的妻，就終於有種徹底把顧雲嘵掌握在手中的感覺。
再是清高的姑娘又如何，看看顧雲妍已經豁出去，爲了嫁給蕭夕凜，連清白都不要了，用下三濫的手法想要如願。
不過顧雲妍的清高浮於表面，顧雲嘵的清高才是融在骨子裡的。
能夠征服骨子裡清高的丫頭，才讓姬柯冉有種說不出的滿足。
瞧瞧當時顧雲妍躺在牀榻上，分明是裝睡，睫毛微微顫抖，卻遲遲不睜開。
等顧老爺聲明，要他娶了顧雲妍，後者始終沒有開口，顯然是默許了。
口口聲聲說喜歡蕭太傅，但是在他面前，顧雲妍還不是在權貴面前輕易就屈服了嗎？
這樣的女子就算傾國傾城，倒是沒意思得很。
姬嘉倩不便去侯府，只在門口目送姬柯冉進了府門，這才吩咐馬伕掉頭回了顧家。
一路上姬嘉倩都沉默着，流蘇輕輕奉上茶水，她端起來抿了一口，怔怔地盯着茶裡豎起的茶杆子，幽幽嘆道：“都說茶杆子豎起來，那是有莫大的好事。可惜如今好事倒沒有，煩心事卻是不少。”
流蘇怯生生地擡頭，問道：“夫人，大公子已經保證了，也是身不由己……”
“真是身不由己嗎？我卻不見得，他愜意得很，正等着在府裡迎那兩姊妹呢。到底是年輕的丫頭，哪裡是我這半老徐娘能比得上的？尤其兩個丫頭，一個容貌出色，一個聰明絕頂，估計很快就能成爲冉郎的心頭肉了。”姬嘉倩輕輕嘆了一聲，放下了茶盞，神色鬱郁。
“夫人，這些年來大公子都是一心一意的……未必真是如此，或許是夫人杞人憂天了。”流蘇柔聲安慰着，並不覺得姬嘉倩和姬柯冉幾年來的感情抵不過見了不過幾次面的顧家姑娘。
“男子多風流，更何況是冉郎。”馬車緩緩停下，姬嘉倩沒再說下去，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天子男子皆是風流卻薄情，她以爲姬柯冉不一樣，到底來還是沒什麼不同。
“既然這是他希望的，我就如了他的願吧。”畢竟這些年來，姬柯冉待她不錯，還能耐下心來哄着自己。
流蘇扶着姬嘉倩下了馬車，沒再做聲。因爲她知道，姬嘉倩已經有了決定，不需要自己再說什麼。
姬嘉倩徑直回了鶴歸園，顧老爺正等在房裡，見着她，打發掉伺候的人，沉聲問道：“姬大人已經回侯府去了？他怎麼說？願意迎娶妍兒嗎？”
聞言，姬嘉倩也不着急，施施然在桌前坐下，親手給兩人斟茶，這才慢吞吞地開口：“老爺，這事究竟是無意還是故意，也只有你心裡清楚。”
顧老爺皺眉，重重擱下了茶盞：“夫人是什麼意思，以爲我是故意算計姬大人的？你明明知道不是，怎的這般血口噴人？”
說罷，他思緒萬千。難不成姬柯冉也是這麼認爲，覺得顧家是故意算計他，好讓女兒嫁到侯府去？
這真是天大的誤會！
姬嘉倩哼笑一聲，看也不看顧老爺道：“不管如何，事已至此，老爺真以爲侯府能順順利利接受二丫頭？單是侯夫人這一關，二丫頭怕是過不了。別忘了，誰都不是瞎子，林御史的事如何，不用我說，老爺心裡也清楚。”
顧府口口聲聲說是無辜，說林家願望顧雲妍，真的是冤枉嗎？
顧雲妍做了什麼，沒有誰比顧老爺更清楚了。
“這是姬大人的原話，剛答應下來，轉身就想反悔了？”顧老爺冷笑，看着姬嘉倩道：“妍兒若是不好，我也擱下話來，就算侯府又如何，我豁出去了。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捅到皇上面前，請天子評評理。”
“老爺大不必如此，到時候兩家都沒撈着好，二丫頭怕是必然要送去尼姑庵常伴青燈過完這輩子了。要是這樣，老爺怕是要心疼的，畢竟你打小就疼愛二丫頭不是？”姬嘉倩不慌不忙地說着，絲毫沒有理會顧老爺外強中乾地威脅。
她比誰都明白，顧老爺可以奮不顧身，但連累到顧雲妍的事是絕不會去做的。
顧老爺也冷靜下來，眯起眼反問一句：“姬家究竟想如何，夫人就直接給個準話好了。”
“那麼我就直言了，老爺謀算蕭夕凜不成，找了冉郎這個退路，侯府必然不會答應。不說二丫頭跟林御史牽扯不清，府外的流言蜚語越發厲害，她的名聲有損，侯府是絕對接受不了這樣的媳婦。再說，冉郎很可能是下一任的安國候，他的夫人就是侯夫人，侯府的女主子。一個名聲有愛的侯夫人，說出去是抹黑了侯府的臉面，誰能答應？”
姬嘉倩實話實說，高門大戶最是着重臉面。就算娶一個小門小戶，可以不是傾國傾城，不必大富大貴，好歹是身家清白，又是懂規矩的大家閨秀。
“而且冉郎莫名其妙被算計，心裡那道坎也過意不去。二丫頭硬是嫁過去，也難消心頭的怨憤。到時候，二丫頭被冷落，老爺也不願意看見的，對嗎？”
顧老爺知道，姬柯冉或許是提出了什麼條件作爲補償，不然絕不會接手顧雲妍。
在他看來，姬柯冉簡直過分。自己的女兒容貌無雙，才華洋溢，多少才子趨之若鶩。偏偏這個姬家的長孫一副嫌棄的模樣，如今佔了顧雲妍的便宜，還挑三揀四，簡直是侮辱人！
他站起身，一張臉冷若冰霜：“既然姬大人不願，又不肯善待妍兒，那麼我們二人也沒什麼話好繼續說的。”
要是妥協了，指不定姬柯冉要提出更多的條件來。
顧雲妍嫁給姬柯冉已經夠委屈了，難道以後一輩子都要委屈着過嗎？
顧老爺就不信了，除了姬柯冉，他找不到比這男人更好的女婿！
“老爺急什麼，我話還沒說完呢。”姬嘉倩起身，扶着他硬是重新坐下了：“老爺，我是坦誠以待。這些話並非冉郎的意思，而是我替二丫頭着想，這才明明白白的說出來。”
她輕輕嘆了口氣，感慨道：“姑娘們嫁人，彷彿是重活了一回。選了一個好夫家，下半輩子就不用愁了，百般疼愛，過得愜意又幸福。若是選的不對，餘下的半生卻是毀了，除了輪迴重新投胎，還能有什麼法子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