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倒是樂呵呵的,主動攀談道:“早聽說顧家,如今一見,只覺得跟妹妹看着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聽聞妹妹女紅極好,恰逢我手邊繡的屏風,總差了那麼一點,不如妹妹隨我去瞧瞧,指點一二?”
言子馨是巴不得跟侯府家的夫人來往,如今二夫人伸出橄欖枝,她又如何會拒絕?
她惶恐地笑道:“夫人這話真是折煞我了,哪裡能說指點,不過是去瞧瞧夫人的手藝罷了。”
二夫人挽着言子馨的胳膊起身,兩人親親熱熱彷彿認識許久的手帕交一樣:“那麼我就帶着妹妹回院子去了。”
她看了二老爺一眼,後者也起身道:“恰好底下送來的文書尚未看完,我也回書房去了。”
幾人相攜而去,大夫人垂下眼簾,隱去眸底的諷刺。
二夫人想什麼,她是明明白白的。做妯娌也十來年了,哪裡不知道二夫人這是不願意攙和到自己奪權的事來,這是要撇清關係,免得受池魚之殃?
但是大夫人早就想要掌家了,侯夫人一把年紀,自她嫁過來之後就牢牢掌握着侯府的家事,兩個媳婦不過幫忙打打下手,跟侯夫人身邊的紅鸞差不多,實在過分。
誰聽說過嫁過來的媳婦,幾十年來卻還沒能掌家?
夫君病死也好幾年了,侯夫人依舊捏着權柄不放,大夫人心生不忿。
她忍了這麼多年,不打算繼續忍下去了,便隱晦地跟安國候提了提。
長子病逝,在安國候心裡總是有些疙瘩,對大夫人便憐惜了幾分。
的確侯夫人掌家也太久了,讓媳婦接手是理所當然的事。會在家宴上提起,也是大夫人的主意,免得私下叫侯夫人推脫,倒不如放在臺面上來說。
安國候也想試一試侯夫人究竟是戀權,還是不喜這個長媳婦。
幸好侯夫人也爽快,二話不說就交出掌家權來,算得上皆大歡喜。
只是侯夫人心思重,也不知道打着什麼壞主意,面上根本看不出絲毫端倪。
她就算了,就連姬嘉倩彷彿也不在意侯府掌家權落在大夫人的手上,跟侯夫人依舊說說笑笑,好不快活。
大夫人心裡那根弦繃得緊一緊,冷不丁聽見姬嘉倩笑道:“孃親如今也鬆散了,不如去溫泉莊子住上幾天,好好歇一歇?這麼些年來,也是累着孃親了,難得有大嫂分擔,理應享福纔是。”
侯夫人拍了拍姬嘉倩的手背,笑道:“你個頑猴,這是想跟着我去溫泉莊子耍一耍了?可別忘了如今你是顧家的夫人,哪裡能到處亂跑,照顧自家夫君纔是真。”
姬嘉倩嘟着嘴,像是被侯夫人戳穿了,不滿道:“難道女兒嫁人,就不能在孃親身邊侍奉了?”
安國候摸着鬍子,對兩人母子情深甚爲歡喜:“溫泉莊子也不遠,正好過幾天是沐休,顧家一併跟着去,也沒什麼不好。府裡有媳婦看着,夫人也該放心纔是。”
“侯爺這麼說,我也就去偷偷懶,到莊子上耍一耍。等會就讓嬤嬤知會府裡上下,以後侯府的雜務一概由媳婦來做主,我這把老骨頭就不再勞累,也偷偷懶。”侯夫人微微笑着,帶着幾分嬌態,依稀能看出年輕時的美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