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算

盤算

永壽宮裡,年氏在描金綵鳳秀榻上大汗淋漓、捂着肚子呻吟着。

皇帝在殿外踱步,不斷有宮女往來將內室情形報於皇帝知曉。在任何人看來都是一名心憂愛妻生子的夫君。

不過他心裡盤算的卻是,年氏懷胎八月生子,已現難產之兆。皇家素來以皇嗣爲重,不過他卻不願年氏有了皇子傍生。

年羹堯在西北張狂的狠,他的妹妹在宮中已是獨寵之勢,若是再得一個阿哥,還不定會生出什麼心思來。

內室裡面撕心裂肺的聲音傳來,胤禛心裡一陣膩煩。

愛新覺羅家雖無殺子先例,不過他也不介意開這個頭。橫豎太醫也說了怕是兇險,動起手腳來也容易。

胤禩出了宮只回府換了身衣裳,又陪着孩子們說了會子話,估摸着胤禟已經出宮,便騎馬去了九貝子府上。

雖然說是好好聚聚,但畢竟在先帝大喪期間,莫說皇子,便是百官百信也不得飲酒不得作樂。因此三人只能以茶代酒,就着素席聊以慰藉。

三人許久沒聚過,更是難得坐下來安安靜靜說些話。正好胤禩有些事得給二人交代交代。

只是剛飲了一盞茶,宮裡便來人說,皇上宣八爺進宮議事。

胤禟知道得多些,當下就有些不滿起來,道:“怎麼傳旨都傳到爺府上來了?”

胤俄也跟着道:“不是剛從宮裡出來麼?”

胤禩也有些無力,暗道不是應該守着寵妾生兒子麼,怎麼還有功夫來壞爺的好事。

不過他卻不能讓胤禟胤俄看出不滿來,免得他們總想着替自己出氣,於是擺擺手道:“政事要緊,你們繼續,我去宮裡看看。”末了覺着不大放心,又囑咐道:“國喪期間,不得飲酒作樂,你們須得牢記,不可心存僥倖。”

胤禟還想說爭辯,但被胤俄拉了一把,最終點頭應了。

胤禩走後,胤俄皺着眉盯着胤禟:“九哥,雍正和八哥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先前那些不合都是他們有心做給人看的吧?”

胤禟挑眼看他:“喲,你不早看出來了,難爲你能忍到這個時候才問?”

胤俄鬆了口氣,大咧咧地道:“我說呢,怎麼八哥一上摺子求皇帝放你,皇帝就真放了?枉費爺抓耳撓腮了許多時日。八哥真不夠義氣,居然瞞着不給爺也交個底兒。”

胤禟一爪子拍過去:“這種事情能說麼?爺不也是用眼睛看出來的,你白長了一對招子了?”

胤俄卻道:“爺怎麼看來看去,都覺着老四他沒安好心?”

胤禟鳳眼一挑,揮手招來美貌侍婢沽來好酒,渾然不將眼前大行皇帝孝期不得飲酒的祖宗規矩放在眼裡。

“爺還當你就打算糊塗過你的日子哩,怎麼不裝傻了?”

胤俄咧嘴:“對着自家兄弟,就是真傻了也得有什麼說什麼不是?你當我是十三那個從頭髮絲兒黑到腳底板、慣會裝模作樣的麼?”說完他朝胤禟擠擠眼:“我若不看開些裝得傻些,你以爲爺能好好得活到現在麼?”

胤禟深以爲然:“說起來,還是老爺子看人準哇,要不然當年幹嘛一聲不吭地就偏偏圈了他呢?還誰都不能給說情。”

胤俄憂心道:“正是這樣,我才覺着老四沒安好心。論長幼,他也該放大哥,橫豎兩個人都扣了大帽子,怎麼就偏偏放了十三出來,還總理朝政?他這是要拿十三來制衡八哥?”

說到這裡,胤禟狠狠飲下一大口酒,道:“何止,你不看看老四寵幸重用的都是些什麼人?年家那個包衣奴才?隆科多那個狗孃養的?”

“老四那一手,也不過是學着皇阿瑪個皮毛罷了。”胤俄身份高貴,對老四將烏雅氏擡旗捧高很是不削:“捧得越高,才摔得死人。”

說罷胤俄又往胤禟耳邊湊了湊,道:“九哥你說老四怎麼就偏偏擡舉十三?莫不是他當年真有什麼把柄被他捏着?”

老九嗤之以鼻:“他還有什麼可選的,三哥鬧得歡他不敢用,餘下的五哥七哥那個不與八哥親睦,更別提爺們背後的那羣盤根錯節的福晉夫人。小的那幾個只要懂事的有一半兒都向着八哥。除了十三,就只一個搖擺不定的十七如今天天衝着老四搖尾巴,儼然就是打算隨時替着十三的。”

胤禟因爲某些原因,着實爲自家八哥不值:“老十三爺當年就沒放在眼裡過,你以爲老四對他推心置腹當真像他說的那樣?他奪了十四的兵權爲什麼不給十三,倒是死命得捧着年家那個奴才?”

胤俄憂心不已:“九哥,八哥豈不危矣?”他真不覺得老四是個心胸寬大的,容得下自家哥哥。如今想來想去,皇帝擡舉八哥並老十三也許就是爲了讓他們替自己做得罪人的事兒,或者乾脆就是爲了能壓住老三那個佔了長子名分的?

胤禟卡殼了。

他家八哥的確危已,雖然老十細節不知道,不過也猜得*不離十。

於是他只好懨懨道:“連你都清楚了,你當八哥不知道麼?”

“那八哥早有準備了?”胤俄頓時佩服得五體投地。

胤禟像趕蚊子似的搖搖手:“爺又不是八哥肚子裡的蛔蟲,要問問八哥去。”

只是他心裡卻閃過一絲疑慮。連老十都能看出來的事情,難道八哥就不明白?或者八哥真是有什麼苦衷不成?

總不會是當真同老四那個喜怒不定的兩情相悅了吧?

胤禟憤憤地想,怎麼說也是自己同八哥自小親厚,怎麼也輪不着老四不是?

胤禩出了貝子府,對傳旨太監道:“勞煩公公再多候一刻,容本王回府換件衣裳再隨公公入宮面聖。”

那太監苦着臉告饒道:“王爺還是即可入宮吧,皇上急着見王爺。奴才先上了廉親王府一趟,已是耽擱了不少時候。再晚了,少不得一頓板子。”

胤禩無法,只得十萬火急得再次入了宮。

皇帝仍在養心殿裡批摺子,這似乎是永遠也做不完的活計。

胤禩入宮的一路上,已經大約知道了年妃難產的事,只是不明白皇帝爲什麼不去永壽宮點卯。

等他到了養心殿外,正好聽見裡面一聲碎響。

蘇培盛守在門口,見了胤禩如蒙大赦一般,就差撲上來抱廉親王大腿了:“八爺,皇上正等着您吶。”

胤禩腳步一頓,忽然又釋然了。

如今不是那一世,皇帝對他事事挑剔、動則得咎。如今皇帝發火,多半跟那位年大將軍脫不了干係。

養心殿外的侍衛都得了皇帝口諭,八爺入殿不必攔着。因此胤禩進去的時候,正看見皇帝對着奉茶的宮女大發脾氣。

於是八爺及時進去拯救了這個被遷怒的女子:“溫水泡的普洱焉能入口,還不去速速重新煮過?”

那宮女低頭連忙退下。

皇帝冷哼一聲:“年妃的心真是大了,這個時候還把人往朕的養心殿裡送。”

胤禩回憶了一番方纔那女子側面嬌顏,笑道:“四哥可是拂了年家小嫂的美意了。”

皇帝瞅着他回味的眼神,頓時在心裡打翻了醋罈子,起身來緊走幾步,幾乎踩着了廉親王的靴子:“八弟心疼美人了?”

胤禩自是瞧見了皇帝眼中風暴,不着痕跡地退後半步,一如既往地親切恭謹:“皇上不是應該在永壽宮?”

提到這個皇帝便沒了興致,回身轉回御案上,摸了本摺子晃了晃:“年二又摸着時間上了摺子要軍費要糧草,十萬火急,哼!”

怪不得年妃的眼線要在這個時候出來奉茶……

胤禩很想拿雍正前一世對年二催款的回覆來堵他一句‘年大將軍也是一片忠心一心求勝’,不過又怕惹皇帝生疑,只得作罷。於是撿了個安全的話題:“皇上,軍情要緊,龍裔更要緊。”

胤禛眉梢一挑,抓了胤禩的腰帶把他拖近身前,笑得像是一匹奸猾的狼:“你陪四哥一起等?”

陪?

怎麼個陪法?

有小叔子陪着等小嫂子生娃的道理麼?

不過總比呆在這私下無人的養心殿來得好,胤禩試探道:“那不如由弟弟攜了摺子,同四哥一道去永壽宮?”

永壽宮哪裡也不是他廉親王該去的地方,不過有幾本摺子糊弄一下宮女太監,讓滿宮的人以爲皇上政務繁忙——就連貴妃生子也要同大臣議事,也是好的。

可惜有人不領情。

“她是個什麼身份,也配你去守着?”生出來也不見得能活。

胤禩忽然悟了,讓年妃不停地生是給年家一個虛無的盼頭,至於讓不讓阿哥們長大就是另外一番謀算了。

思及弘旺弘時大小格格承歡膝下的歡顏笑語,廉親王再次覺得皇帝也沒趣兒啊。

連和女人生孩子都要將外戚勢力考慮一二。這幾年來,老四就和年氏一個人生孩子,也多虧了年氏相貌靈秀溫雅、詩詞歌賦可圈可點。

胤禛見胤禩又走神不知去了哪裡,決定吸取往日教訓先下手爲強。

撰着他的腰帶一掄,就將人推到御案上,隨身上前壓住了。一邊飛快地去解他的衣領,一邊俯下頭來:“在想什麼,嗯?”

胤禩有點拿不住皇帝的意思,總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大膽吧?

這裡是御書房好不好!

更何況這是在大行皇帝孝期好不好?!

雖說皇帝守孝當以日代年,但他可記得雍正那一世是守足了三年的!他也是因爲這個早知道纔有些鬆懈,總不會是他也被老四瞞天過海的騙過了吧?

胤禩伸手按住皇帝單方面寬衣解帶的行爲,想要撐起半個身子:“皇上!”

你的禮義廉恥學到哪裡去了?

雖然兄弟悖倫原本也沒什麼禮儀可言,但在這堂堂御書房……

胤禩實在不敢想。

若是先帝擁着哪個嬪妃貴人在這裡廝混……

打住!打住!

胤禛看了胤禩羞憤不敢置信的模樣,有心挑逗一二:“你可別亂動,仔細手邊那尊筆洗可是聖祖遺物。脆了明兒就等着御史上摺子吧。”

胤禩一口氣哏在嗓子眼兒,但終究不敢掙扎太過:“那你起來。”

胤禛一挑眉:“八弟想要坐着來?也好。”說罷自顧自一把將人抱起轉向御案後,自個人坐在御座上,仍將胤禩往御案上一擱。

胤禩會走路後就沒讓奶嬤嬤抱過,忽如其來的失控讓他一把摟住面前的東西——某人的脖子。

一直到那人把他放下了,他還不敢置信不肯面對。

胤禛雙手倒是沒閒着,一把扯去那人的腰帶,溫熱粗糙的手指伸進內衫一寸一寸的捏着:“適才抱你,似乎又清減了,很忙?”

胤禩一腔義正言辭的話又卡住,不知道該回答老四‘是不是很忙’的問題,或者直接揪住他批判一番他行至孟浪。

最後胤禩終於憋出一句:“皇上,這裡是御書房……”

胤禛的手已經攬上胤禩的腰身,將他拉得近身來,牙齒也印上胤禩的頸側,聲音含糊道:“我早想換個地方了,下次在野地裡也試一試?”

果然是個人面獸心的!

胤禩在心裡下了評註,一手急急去攏自己鬆散的衣衫,一手抵着半壓在身上的人往外推:“隔牆有耳,你快起……唔!”

“誰敢亂嚼舌根子,朕斬了他們。”胤禛手指細細碾攏細磨,專撿着那人脆弱處挑撥開去,最是愛看他隱忍不得、欲罷不能的模樣。

胤禩被人拿捏住脆弱處,當真是連身子也僵住動得不利索了。總又顧忌着殿外侍衛太監,還有方纔煮茶去的宮女,只得拼命咬着舌根不讓自己隨波逐流了去。

“四哥…這實在於禮不合……哈…啊。”

“八弟以爲你我往日所爲,就算得上合禮數?”胤禛輕笑,將他衣衫幾乎全數挑開。

明黃色的龍袍上織繡繁複。只是織娘再是巧奪天工的刺繡,磨在人身上也是一番折磨,更何況這人還是養優處尊的王爺。

胤禛貪戀身下這人溫軟堅實的肌理,一寸一寸由上而下細細舔弄。

胤禩忍不住抽氣,搖了搖頭想要甩開窒息的感覺,卻碰翻了案上堆積如山的摺子。

摺子滑落金磚之上,聲響足以讓正在激纏的二人僵住動作。

胤禛倒是毫不在意,輕笑出聲:“都讓你當心着點兒了,莫非想把人給召來?”

胤禩這回沒能回嘴,全副精力都支愣着耳朵聽殿外的動靜呢。

皇帝趁機分開了他的腿架在身側,自己的腰身幾乎擠到了胤禩的腿根,在他驚叫出聲前先一步堵住了他的嘴。

寫着寫着就黑了,這個四爺咋個那麼靠近番外的那隻?

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抓蟲抓蟲,改錯字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