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走過來的時候，我正在窗邊看着窗外的燈紅酒綠，燈光閃爍間，繁華一片的城市，每一個角落，卻是不盡相同的人生。
他站在我身後，遮擋了身後的燈光，投影落在我手上的高跟杯上，紅酒晃動間，暗影浮動。
“想什麼？”
他的聲音清冷，在那麼的一瞬間，我以爲是顧默，可是我知道，不是。那個叫顧默的人，真的已經將我拋下了，又怎麼會出現在我身後呢。
我回頭看了看他，笑了笑：“在想什麼時候能夠結束。”
他舉起手中的高跟杯，向我示意，我笑了笑，舉杯碰了碰他的杯沿：“是不是很不負責？”
他搖了搖頭，眉毛輕挑，酒窩輕陷：“很快就好了。”
我笑了笑，正想開口，不遠處有人對蕭然招了招手，他回頭對我抱歉笑了笑，“抱歉，我先過去一下。”
我抿脣而笑：“總經理，你沒有陪我的義務。”
他舉了舉杯，沒有說話，轉身離開。
我咬了咬杯沿，看着蕭然漸漸地走出我的視線，我轉身回頭繼續看着窗外，額，發愣。
這樣無聊的宴會，我除了蕭然，其他人都不認識，實在是不知道除了發愣之外，我還能做些什麼。
只是，一個人一旦無聊，思緒就很容易亂飛，就好像現在的我。連續忙碌了半個月，忙得每天回到家裡面，隨便吃了些東西，洗了澡倒頭就睡，然後第二天按下鬧鐘，又是忙碌的一天。
我不知道這樣的生活狀態是不是我所追求的，可是我知道，只有這樣我才能不去想那樣的一個人，才能，讓自己的心，好受一點兒。
可是，等站在這窗前發呆的時候才發現，有些自己以爲已經被時間沉澱了的東西，開始一點點地衝涌而上，淹沒而來。
顧默，我還是想你，怎麼辦。
“你好。”溫婉的女聲在耳旁響起，我回頭看到一位笑意淺淺的美女。
美女目光柔和，臉色透亮，看着我的眼眸清澈見底。
我回頭看着她，點了點頭：“你好。”
我不認識她，我確定，可是這位美女的態度很好，我並不反感她的招呼。
“你是？”
她點了點頭，微微抿脣一笑。
我淡淡笑了笑，開口：“鍾嫚。”
“楚菲雅。”
我點了點頭，並不想主動開口。
她上前對我舉了舉杯：“很高興認識你。”
我擡了擡手上的高跟杯，淡笑到：“我的榮幸。”
很長時間的一段沉默，我不想開口，我從來都是保持沉默的人，楚菲雅也只是站在我的身旁。
“我，我其實過來找你是有目的的。”她雙手倚在欄杆上，雙眼遠眺着窗外的景緻，聲音猶豫不決，停停滯滯間總算是將話說完。
我側頭看了她一眼，笑道：“是嗎？”不過是酒宴上萍水相逢的一個人罷了，我對於她到底是處於什麼目的而過來找我並不怎麼感興趣。
一個女人主動找上另外一個男人，不是爲了
男人就是爲了錢，這並沒有什麼好想的，我想我大概知道楚菲雅找我的原因了，對此，我只想淡淡一笑，與我何干呢？
她回頭看了我一眼，有些小心翼翼，朱脣微微而動，似乎在猶豫着該不該開口，最後還是開口了：“恩，你和蕭然是什麼關係？”
我乾脆轉了身子，側着倚在一旁的欄杆上，看着她似笑非笑：“你覺得我和他是什麼關心？”
楚菲雅緊緊抿着脣，眼睛有些波瀾，看得我不忍心惡作劇下去，只能笑道：“別想太多，我們是上下屬關係而已。”
她神態轉換得很快，似乎剛剛那個垂淚欲下的人不是她，雙眸微微撐開，露出炯大漂亮的瞳孔，嘴角輕輕地上揚，看得出來此刻它的主人很是愉悅。
我不禁笑了笑，還真是，太單純了自己，居然被人這樣輕易就騙了。
沒有原因，突然的，之前對楚菲雅僅有的一點兒好感，也蕩然無存。或許是，我討厭別人騙我，而她做了，還在我面沾沾自喜地路出馬腳，以爲我真的是單純不知。
有時候，有些事情，我知道，可是我怎麼去做，卻又是另外一回事。就好像對於楚菲雅，即使我不喜歡她，可是我還是不忍心看到她這麼淒涼地獨自難受。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對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憐惜。
“可是我以前沒有見過你。”
她的膽子似乎大了起來，或者說，她覺得我是個比較容易欺騙的女人。
我笑了笑，態度不清不濃，中中間間的口氣回到：“我是上個月才招進來的秘書。”
她皺了皺眉我，看着我，很是不解：“羅秋被解僱了嗎？”
看來，她對蕭然很熟悉。
我笑了笑，搖着頭：“沒有，只是羅秋忙不過來，就招了我進去。”
她點了點頭，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只是視線被我身後的人吸引而去。
“蕭然。”
我轉身，看到蕭然正一步步地向我走來，嘴角銜了一抹笑意，眼眸掠過楚菲雅，落在我的身上。
蕭然對楚菲雅點了點頭，笑道：“好巧，楚小姐。”
說完走到我身旁，問道：“你們聊什麼？”
楚菲雅緊張地看了我一眼，我明顯地看到她手上一抖，高跟杯中紅色的液體被漾高，差點兒傾瀉而出。
我看了她一眼，回頭笑了笑：“聊你。”
楚菲雅的手一僵，臉色有些蒼白，我笑了笑，視而不見。
我沒有什麼義務爲了一個陌生女人來找個藉口搪塞我的上司，這不是我的作風，我也不會去做。
蕭然笑了笑，神情冷清，嘴脣微微抿起：“是嗎。”
我笑了笑，點頭，隨即問道：“可以走了嗎？”
我實在是不喜歡這樣無聊的宴會，我自己一個人站在角落，也依舊避免不了被人騷擾。當然，我並沒有怪楚菲雅的意思，我只是，只是喜歡一個人而已。
蕭然略微皺了皺眉：“我去打個招呼。”
我點了點頭，笑道：“謝謝總經理啊~！”
我回頭，看到楚
菲雅的神色有些難看，不禁皺了皺眉：“楚小姐怎麼了？”
自作多情並不可恨，只是如果藉着別人去自作多情就面目可憎了。我並沒有特意給楚菲雅難堪，我只是按着正常道路走，她自己承受不了，我沒有辦法。畢竟，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和蕭然沒有什麼，她如果喜歡鑽牛角尖去誤會的話，我也沒有那樣的閒心思去解釋。
她對我蒼白地笑了笑：“沒事，謝謝關心。”
我很佩服她的氣量，但不代表我會多管閒事。
蕭然回來看到楚菲雅的時候明顯地皺了皺眉，轉頭對我笑了笑：“鍾嫚，可以走了。”
我點了點頭，擡眼看了看她：“再見，楚小姐。”
她點了點頭，抿着脣，蒼白地笑着，站在原地看着蕭然。
我轉身跟上了蕭然的步伐，將手上的高跟杯放到經過的侍者的托盤上，走出了剛剛的暗灰，清亮的燈光打得我不禁微微眯起了眼。
蕭然記性不錯，我沒有說出地址，他就能把我載回去。
車子停在巷口前，我回頭看了看他，笑道：“經理，我身上這裙子，應該不用洗了還給你吧？”我不想麻煩，這麼貴重的一條裙子，清洗的話，必定是要拿到乾洗店去了的。這就說明我還要抽時間把它拿回來。
他怔了怔，隨即笑道：“不用了。”
我點了點頭，推開車門，一隻腳踏在地上，想起些什麼，轉身看着蕭然的臉色陷在車廂的黑暗內：“如果你要的話，鞋子我可以還給你的。”
他有些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算了，全送你了，別糾結了。”
我笑了笑，並未解釋什麼，回頭看着他笑道：“那，晚安。”我沒有糾結，我只是覺得有些事情要說清楚好，我不是矯情的人，雖然身上的行頭抵得上我半年的工資了，可是我也不會推脫不要，畢竟什麼都是按照我尺碼來的，就算還給他，他也未必找到合適的人去穿，何必浪費呢。
話落，我將另外一隻腳踏上了地面，轉身，用力將車門關上，走到巷口，看着他打着燈光，一點點地將車子開出我的視線，才轉身走進了巷子。
這個時候的小巷，寂靜而冷清，只有巷口的那一盞路燈將一條五十多米的路撐亮，越走，越暗。
路面坑坑窪窪，我踩着高跟鞋，每走一步都是一個挑戰。
耳邊只有寂寂的風聲，那些被掩藏得很緊的情緒，突然之間被放大，膨脹得讓我難受。
我抱着雙膝蹲在地上，那些無法言明的疼痛一點點地將我全身的經脈纏繞，然後再一點點地收緊，收緊。
皮鞋的聲音敲擊着地面，我擡起頭，淚眼朦朧間，我看到蕭然提着我的包包，眉頭緊皺地看着我。
“鍾嫚。”
他的聲音低沉如海，第一次這麼嚴肅而認真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擡起頭，對他笑了笑：“抱歉，麻煩你了。”
眼淚還咽在嘴裡，鹹鹹的，我卻能在此刻笑着對蕭然開口。
你看，顧默，我已經習慣了哭着去笑了，而這些，都是你教會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