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是以爲自己足夠的幸運,雖然我的家庭很遺憾,但是我並不覺得這會對我的人生產生多大的影響,畢竟我始終遊離在她們之外。或者,對於我來說,這應該是一件更爲幸運的事情,我向來就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前二十六年沉寂的人生已經讓我死氣沉沉,如果再那樣下午,我估計我會忍不住走上高樓給自己一個結果。
倘若我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或許我就沒有那樣的機會去出走,始終被困在家人的期盼和焦慮中,不是我妥協,就是他們失望。
只是現在,我才知道,我真的很悲劇,求而不得的愛情,孤寂悽苦的童年,想想,除了那張比較好看的文憑,我實在沒什麼是比較幸運的了。
沒有享受過家庭的溫暖,纔會如此地反叛,或許,那個生我的女人握着剪刀刺向我的那一刻,我的心就長了一個藤蔓,夜以繼日地生長,現在終於忍不住要爬出來看看外面的天空。
北京的天空有些陰霾,即使大雨過後也沒有其他城市的白練。夏天的蟬只鳴叫不斷,聒噪地佔據了整個夏天,炎熱苦悶的天氣,我擰着行李箱,看了看那並不算藍白清澈的天空,終究還是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我知道,這一個城市,有過我和他的痕跡,就已經足夠了。
內蒙古的天空藍的有些過分地耀眼,站在領屬內蒙古的土地上,撲面而來草原的清香,那大片大片蔓延開來的綠色,鋪就而成的綠毯,無法用言語表達的舒曠。
北京的繁榮給人的是一種壓抑的擁擠和冗雜的緊密,而這裡的清新給人的是無限的寬闊和綿延不斷的生機,就連生機,都盡然不同。
內蒙古也有車水馬龍的場景,只是那篇湛藍的天空卻填補了一切,只要看到那樣的一片天空,就足以讓人忘情。
內蒙古固然美麗,只是這兒沒有我尋找的人,我只逗留了三天。
後來我去了陝西、去了甘肅、去了寧夏,去了很多很多的地方,卻始終遇不到那樣的一個人,再也遇不到那雙冷漠的眼眸。
此刻我正站在長沙的街頭,看着人來人往,而我揹着雙肩包,卻在忽然之間找不到了去路。
世界那麼大,我已經找不到他了,無論我怎麼地繞,我也遇不上那個讓我不顧一切的男人了。
世界又那麼地小,我跨過了整個大西洋,偏偏遇上的人是他,只是他。
我買了一碗臭豆腐,拿着它晃盪在長沙的街頭,那難聞至極的臭豆腐,入口卻是你意想不到的好吃,我慢慢地咀嚼着,就好像咀嚼着我追逐着的這份感情。
天色昏暗的時候,我依舊在晃盪着,街上的情侶一對接着一對,親密而甜蜜,旁若無人地親親我我,我冷眼旁觀着。
沒有任何的瞭解,一個路癡就這樣隨着人流四處地走。
我相信總有一些事情是命中註定的,就好像現在,當我看到不遠處那瘋狂
地佔據了我大腦數月的身影時,幾乎還沒想明白,我的動作就已經先於一步,生怕那人下一秒會消失,直接衝着紅燈跑過了對面馬路。
司機的罵罵咧咧充斥了我的聽覺,可是這些都走不進我的心裡,唯一能夠讓我分心的,無非是那個人。
我跑到馬路對面的時候,只來得及看見他的背影,我尾隨着他走了進去。
震耳欲聾的音樂和喧囂的尖叫告訴我,這是一家酒吧。
酒吧裡的衣着暴露,對於我這樣一個白襯衫牛仔褲的闖入者,顯然是吸引了不少額外的目光。
口哨聲和輕佻的調笑聲四處想起,我擡頭才發現,自己跟着他走上了舞臺,而現在,原本跳着舞的男人不斷地往我身上擠。
我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那些赤、裸恐怖的眼光打在我身上,彷彿我被人剝光了放在上面祭奠他們一樣。
“美女,一起跳個舞?”
“美女,一起喝一杯?”
我出不來,下不去,一圈的人圍着我,想動,卻發現不管怎麼動都會被她們推搡着回他們中間。
我知道,我這是遇上流氓了,可是這都不是我在乎的,我想擡頭張望,卻發現,我緊緊追着的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一個人,一切都是我的自己臆想出來的而已。
“美女......”
我看到左前側的尖嘴猴腮的男人正伸手過來,我正想還手,卻被人拉進了懷抱,貼上他胸膛的那一刻,我終於忍不住,三個多月,一百多天,瘋長的思念折磨得我恨不得從黃河的那一端跳下去算了。
他拉着我下了舞臺,半抱半拖地帶着我進了洗手間。
“砰。”的一聲,門板撞擊門檻的聲音將我拉回了現實,擡頭剛想說些什麼,他便捧着我的頭吻了下去,脣齒摩挲間,彷彿恨不得將我吞進去一般。
我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有些捉摸不清,可是也想不到什麼能夠表達自己的心情,緊緊地箍上他的腰身,隨着他的每一個動作而動情。
喘息的呼吸聲交織不斷,曖昧橫生的細小空間,門外的世界腳步聲接連不斷,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條脫水的魚,怎麼努力都進行不了半分的呼吸。
那冰涼粗糙的大手從衣襬伸進,在她身上的每一處輕弄慢捻,胸前的兩顆鈕釦因爲男人的動作被掙開,門外不斷傳來的腳步聲讓我不敢將喉嚨中壓抑的吟哦吐出,只能擡手用手背緊緊地咬住。
鎖骨忽然傳來一陣細微的疼痛,低頭纔看見那一排整齊的牙齒印,我心下一滯,忍不住伸頭往他脖子上一咬。
靜寂間,我聽到了他喉結滾動的聲響,輕微卻清晰,“咚”的一聲就落入了我的耳朵,沒入心端。
許久,他纔將我胸前掉下的兩顆鈕釦扣好,尖削的下巴緊緊地擱在我的頸窩,毛茸茸的細發一簇簇地掃過我耳朵後敏感細膩的
皮膚,引得我頭皮一陣陣發麻。
臉上卻忽然淌下了一片冰涼,箍着他腰間的手越來越緊,緊得我恨不得把他掐進自己的身體裡,他總是能那樣地心安理得,來去如風,我只能憑藉幸運來捕捉他每一絲一毫的動靜,我不知道這樣的一份你追我趕能夠持續多久,會不會有一天,我永遠都不能再看到他,可是我不甘心,起碼此時,我還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放棄,不甘心這是命運的安排。
所有人都以爲我是最安逸的一個人,所有的人都認爲我將來想要的生活一定是穩定平靜,可是沒有人知道,這些都不重要,由此至終,我都只是想要一個感覺對了的人,而他剛好,就是那樣的一個人。
他似乎感受到我的情緒,那粗糲的指腹摩挲着我細膩的臉龐,之間摩擦起的疼痛讓我微微一滯,我可不可以認爲,其實他對我也不是沒有感情的。
我有時候很佩服這個男人,明明做着那麼曖昧的事情,可是眼睛裡卻無半分柔情或者半分漣漪,彷彿,只是在進行一個機械的動作罷了。
“爲什麼跟着來?”喑啞的聲音從耳尖傳來,我只覺得眼眶一熱,想哭,卻覺得徒勞無功,或許我的眼淚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個女人軟弱的證據罷了,我又何必再自取其辱呢。
我第一次這麼勇敢地擡頭看着他,直直地盯着那一雙黝黑的眼眸,想要直射到他心底去,只是出了一片平淡無波的眼波,我什麼都看不出來。
“因爲我-愛-你!”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我不知道他是在懷疑我的感覺還是在懷疑我的感情,可是這是我認定的,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會有半分的皺眉。
我感覺到他腰身一動,眼波依舊,卻在半刻後轉移了視線,“跟我來。”
他緊緊地握着我的手,我從來不覺得十指相扣是一件多麼親密的事情,現在才發現,真的會直直地抨擊你的心底,那手心貼手心的溫度,就好像是要一輩子走下去的堅定一般幸福。
我跟着他從酒吧的後門出了酒吧,走過幾條街道,直接被他領進了一家酒店,他牽着我直接往酒店裡面走。
進了電梯,我才能看清他的面容,這時才發現,他的嘴脣蒼白,臉色有些發青,額頭上也浸出了不少汗水。
我只覺得眉心一跳,那一股股不好的想法不斷地竄入腦海,還沒等我得出答案,電梯的門已經打開。
他拉着我進了走廊盡頭的一間房,門關上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眉頭微微一鬆。
這時才發現,他胸前黑色的夾克衫一大片的暗紅色,我手冷腳冷地站在原地,心底就好像被人挖了一個洞,然後不斷地往裡面倒硫酸一樣,那還未乾的血跡不斷地侵蝕着我的視線,漸漸地裹着我的心跳,我想,我下一秒應該會窒息的。
【作者題外話】:抱歉,昨天一整天在醫院打點滴,所以斷更了,以後儘量保證不斷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