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是徹頭徹尾的唯物主義者,從來不相信命中註定的事情,也就是說,我不信命。
可是遇上顧默以後,我確實個徹頭徹尾的唯心主義者。
我總以爲命運讓我遇到他,那麼也一定爲了寫好了結局,只不過是想讓我的情路走得更加坎坷一些罷了。
這些我都不在乎,我能夠傾盡所有去換取一份感情。我不需要任何人相信,我只要自己相信就好了,是的,我會耗盡所有,只是爲了一段感情。
拆線的那一天,九月一緊走到了盡頭。我和邱爽踩在落葉的街道上,每一下都能聽到那枯葉脈絡盡斷的聲響,就好像踩在那經久不息的歲月的脈搏上一樣。
陽光沒有了七八月的囂張,打在毛髮上暖暖洋洋,很是舒服。
街角的人羣過過往往,擦肩而過之後就是遺忘,這就是生活,安靜而祥和。
護士微笑的側臉,還有輕聲細語的叮囑都一一讓我感動,這樣溫和的對待,就好像被人靜靜地捧在手心一樣。
一個半月的時間沒到到“終程”,店裡的有些裝飾已經順應着季節的轉換而變了,原本清爽的桌面裝飾也變成的溫暖典雅的擺設。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很是欣慰,對諾諾她們更是感激。
這些,都是她們自己用心地去嘗試的努力,我不曾說過半句,也很少去幹涉,可是她們卻能夠做得這麼好。
這兩個月的八月份的營業額比七月份少了一萬多,但是也算很可觀的收入。
我翻着賬本,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九月份的營業額大概是五萬多,比八月份少了一萬。
這並沒有什麼,因爲開學季,自然少了很多情侶和閨蜜的光顧,上班族也就只有週末的時候才能抽出時間過來走走,放鬆放鬆,然後進來喝一些東西。
對此,我並沒有什麼感覺。
國慶就快要來了,西街又將迎來一個旅遊高峰期。
小凌跟我提過,希望國慶的時候能過推出一些應季新品還有一系列的活動和優惠,來吸引遊客。畢竟那些都是一次而過的客人,我們的活動什麼也只是短暫的,提高營業額是我們的目的,對此可謂是雙方獲益。
我聽了她們所設想的一些活動,也嚐了邱爽和培傑新做的甜點,覺得還不錯,就讓她們着手去宣傳。
國慶期間的第一天,不出所料,店裡五個人基本忙不過來。
不少套餐的銷量更是客觀至極,短短七天的時間,我們的營業額將近是九月份半個月的營業額。爲此,我給諾諾她們每人封了一個一千的紅包。懂得分享,我覺得不僅僅在於朋友之間,其實員工和老闆之間也應該有這樣的舉措,畢竟,這樣有利於維持長此以往的友好合作關係。
自從那一天看到顧默之後,我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沒有再見到他了。生活漸漸將我平靜,我開始學會不再那麼刻意地去想那麼的一個人,儘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思念在瘋長,就
好像那水邊的雜草一樣,速度讓人措手不及。
可是歲月的平靜和時光的沉澱讓我漸漸學會了平和,我還是在等待,只是學會了更好的等待。
日子開始慢慢地進入了深秋的境界,道路兩旁原本油綠的樹葉開始了不同程度的光禿,地上的枯葉一層一層。腳踩在上面能夠清晰地聽到每一下樹葉破碎的聲音,清脆卻又淒涼。
六點鐘的夕陽已經越來越淡,只有天際遠處的一抹淡黃色還在停留,就像是掛在天幕上的一簾水墨畫般清淺。
這個時候的氣溫有些涼,我穿着一件長袖襯衫,風吹過來,有些許的冷意竄進衣領。
商場一樓的服裝換季清倉的告示大大地粘在門旁,門頂上掛着一張張用紅燦燦的大水筆寫着的:跳樓價。
周圍的一切開始陷入了一場沉靜,不同於夏天的張揚,這個城市的秋天有些沉寂,除了車輛在過往,低頭不語的人羣。
有些事情,你不得不將它歸之爲:命運。
我住的地方是舊城中心的一棟居民樓,七八十年代的建築,牆上脫落的牆灰足以說明它的歷史。
從我現在所站在的步行街處,有兩條路能夠回去,我一般都會選擇左側的那一條大路,因爲安全。
可是今天我看着右側的那條街道,我突然就想要去路過那些從未涉及過的地域。
路燈昏黃,打在那坑可不平的路面上,我需要小心翼翼才能夠走過那一段突起不斷的路。
平整的布鞋踩在上面,腳底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每一塊凸起的石頭劃過鞋底。
小巷深處的人家掩門,路上只有偶爾的一兩個過路人,這樣的靜寂和方纔大路上的沉寂有些不同,它靜得讓我無名地感覺到一陣恐懼和荒涼。
我並不是喜歡惹事或者說是多管閒事的人,可是前面幾個畏畏縮縮的身影讓我的腳步有些停滯,最後還是忍不住上前去看。
我有些慶幸自己走進了那一個衚衕的拐角,我慶幸自己沒有轉身離開。
有些心情是不能用語言去新購讓那個的,就好像現在,我看着那個躺在地上的男人,以及幾個因爲我而猖狂出逃的中學生,我有幾秒鐘的呆滯。
那是我想了又想,幾乎想到天荒地老的男人,他躺在地上,胸口處插着一把小刀,血紅的鮮血流了一地。
可是他卻那樣安靜地閉着眼眸,彷彿全世界的動靜他都不知道,身上的衣物被剛剛的幾個中學生翻得很亂。
我的手在發抖,原本只是想要蹲下去,卻腳一軟,整個人就撲在了地面上。
我不敢相信我眼前看到的一切,直到我擡起手探着顧默的鼻息,感受到那微弱的氣息,我才稍稍平靜下來。
可是我握着手機的手還是在發抖,我不知道該找誰來幫忙,我知道我不應該將無辜的人牽扯進這件事情,可是爲了顧默,我只能這樣。
好幾次滑屏都沒有能夠將手機解鎖,我差點兒就把手機往牆上摔了。
短短的幾秒連接通話的時間,在我看來,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我不給培傑任何說話的時間,電話一通,我顫着音說道:“培傑,不要說話,聽我說,我現在在XX街角的第二條衚衕的轉角,你趕緊過來,趕緊。”
“好。”少年的聲音輕柔而溫和。
我掛了電話,看着那滲着血的傷口,我發現自己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膨脹,我覺得我要奔潰了。
培傑趕過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我看着顧默的睫毛在微弱的顫動,我從未像此刻一般害怕。
“培傑。”我知道自己要鎮定,可是我不能,我不能,我從未像此刻一樣失措,整整一個小時,我乾乾等了一個小時,漫長而絕望。
“怎麼了,嫚姐?”他看了看我,但很快,他也看到了我身邊的顧默,一臉的震驚:“怎麼......”
“不要問培傑,不要問,你只要幫我把他送到私人醫院就好了,求求你,培傑,你救救他。”
我覺得我已經失常了,我心心念唸了那麼久的人,好不容易見到了,確實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讓我怎麼受得了,我沒有當場發瘋我覺得我自己已經很厲害了。
培傑抿了抿脣,看了我一眼:“嫚姐別緊張,會沒事的。”
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培傑也不過是一個二十三歲的男孩而已,我看着這個少年,我只能相信他。
我知道顧默是斷不能去公共醫院的,一旦登記,他和死無疑。
培傑將他背了起來,我出去巷口截了一輛計程車,按着培傑指示的路線,終於找到一傢俬家醫院。
我看着眼前的私人醫院,幸好,設備不算簡陋。
顧默被推進手術室的那一刻,我才發現自己的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丟了一隻,培傑端着一杯熱咖啡進來。
“嫚姐,別擔心。”
我擡頭看了他一眼,伸手想要接過他遞過來的咖啡,卻發現自己連指尖都在發抖,我連那咖啡瓶都握不住。
別擔心,我怎麼可能不擔心,那是顧默,那是我唯一愛的男人,我怎麼能不擔心呢。
眼淚落了一次又一次,衣領被沾溼我卻沒有絲毫的知覺,我唯一擔心的,不過是現在躺在手術室裡面的顧默。
我至今還記得兩個小時前的一幕,那鮮血染滿了我的視線,顧默就那樣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我只能靠着那微弱的氣息判斷他還活着。
我想,這一輩子,沒有什麼比方纔的一幕更讓我驚心動魄了。如果可以,我希望倒在那兒的是我,而不是他。
我寧願,用我的生命,換他一次的安然。
培傑在我身側,我想我應該是嚇到他了,我就算是被人捅了一刀也依舊能夠雲淡風輕地和她們報着平安,可是現在,我彷徨得就像是個失去了一切的小孩,只能捉着他的衣角,就好像捉住了所有的希望一樣。
我不想這樣的,可是我控制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