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我們來到了一處高檔住宅區。沿路可以看到一排華麗的圍牆,圍牆上裝有鐵絲網,裡面栽種着大量樹木,隔着圍牆都能看到大片的樹冠。
在前方路口往左轉了進去,兩側高大的楓樹遮天蔽日。直直的道路盡頭看到了大門,駛近後看到大門左右兩側各有一人站崗,他們身穿類似軍服的服裝。
就在我們剛剛停下車輛,其中一人走上前來,先是敬了一個軍禮,然後開口問着:“你好先生,請問找誰?”
坐在副駕的師父拿出一張名片給我,示意遞給那人看。我接了過來,薄薄的名片拿在手裡,感覺到竟然是金屬的,鏤空的花紋環繞四周,中間用鍍金繁體字鐫刻着一個名字“東志偉”,我就只來得及瞄了一眼,便順手遞給外面的保安。
那保安雙手接了過去,也只是瞄了一眼便雙手遞了回來,我拿回名片交還給師父。那兩名保安站回原來的崗位,正對着我們敬禮。原本關閉着的豪華大鐵門正在緩緩打開,我啓動車輛駛了進去。
只見裡面樹木成林,每隔一端距離,兩側樹林間就有岔路,路口還立着一個牌子,上面寫着號數。從岔路往裡看去,能看到一棟修建得非常豪華院子。
沒開多遠,師父讓我右轉,從一塊標有數字八的牌子路口進去。轉進路口前行百米左右,前方看見一扇鏤空的大門。這時有一位身穿黑色西裝的人來到門前,看了一眼我和師父,然後大門就自動打開了。
接着開進大門內,師父說着:“到了,就停這吧!鑰匙留在車上。”然後打開車門下了車,我也跟着下了車。
聽見一陣的機器響動,鏤空大門又自動關上了,那人打開車門坐上了車,然後啓動車輛向左駛去。師父沒注意這些,兀自的往前方的大廳走去,我回過頭快走幾步,跟上了師父。
來到大廳門口,敞開的大門邊又站着一位身穿黑色西裝的人。看到師父走了進去,他毫無反應,我也跟着走了進去,他卻伸手攔住了我。
就在這時,有一個聲音說着:“歲老的人就不用搜了。”我聞聲望看去,只見大廳的二樓上站着一個人。那人個子不算高,理着一個平頭髮型,瘦瘦的臉頰,沒有鬍鬚,上身穿着一件花襯衫,手上還端着一個杯子,這會正從兩側的樓梯走下來。
攔住去路的人放下了手,我朝師父走去,心裡暗道這裡不像什麼正常的地方。
“歲老,麻煩您走一趟,真是不好意思。來人,泡茶!”原來他下身只是穿了一條短褲,腳上還穿着拖鞋,還沒走到我們身邊就說着。
“來來來,坐下說話。”喊完泡茶後又接着招呼我倆過去坐,這時一樓的角落裡走出一個女人,她緩緩來到沙發邊,開始燒水泡茶。
師父和我坐到了沙發上,我第一感覺是這沙發真軟,都坐不到底。“小東,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徒弟,叫風林。”師父一坐下就開口說着。回頭看着我說着:“他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東哥。”
我點着頭打招呼說着:“東哥好!”心裡卻嘀咕着,師父沒跟我說過呀。
對面的東哥放下手上的杯子,看着師父說着:“歲老,這次叫您來呢!是有一件棘手的事,想讓您給瞧瞧。”
“哦!是什麼事?”師父問道。
東哥從茶几下面拿出一個盒子,說着:“是我馬子出了事,今天早上怎麼也叫不醒,像死了一樣。”他從盒子中拿出一隻雪茄,聞了聞點燃抽了起來,邊抽邊接着說:“也叫醫生看了,沒看出什麼毛病,說是勞累過度處於昏迷狀態,就開了點葡萄糖給她掛着。他孃的也沒讓她幹什麼呀,咋會勞累過度呢?”
“她前幾天有沒有什麼異常情況?”
“異常情況?沒什麼異常情況啊!只是精神頭不是很好,但那是她吸粉吸的呀!”東哥抽着雪茄,半趟在沙發上,腳已經搭在了茶几邊。
“小東,你確定她那只是吸粉嗎?”
“我他媽怎麼知道,屋裡放着的有,她也經常吸。”
一旁泡茶的女人把泡好的茶放到了我們三人面前,師父咳嗽了一聲說着:“那這會能看看她本人嗎?”
“你帶他們去看看。”東哥說着,用腳踢了一下那泡茶的女人。
師父站起身來,我坐在外側,也跟着站起身來,那女人領着我們從右側樓梯,往二樓走去。來到二樓,她打開了右手邊第一間房門,三人魚貫而入,隨即房門被隨手關上。
偌大的房間中間擺放着一張紅色寬大的圓牀,地上鋪着粉紅的毛絨地毯,牀上的被褥鋪蓋等全是大紅色。靠牆位置還有一排白色衣櫃,櫃門上都裝有一面一人多高的鏡子,足足有十幾個之多。
跟着師父走牀邊,只見一個女人躺在牀上,蓋着被子。她一頭短髮,面容慘白,雙眼圈發黑,嘴脣乾裂脫皮,可以想象她健康時一定是一位清純脫俗的美麗女子。
師父輕聲對帶我們進來的她問道:“你清楚她前幾天的情況嗎?”
那女人咬着嘴脣,想了想說着:“應該是前天開始,我就發現她精神不好,飯都沒怎麼吃。”
“那她從前天、昨天有出過門嗎?”
“沒有,大前天晚上她才和東哥一起回來的,那天晚上他倆還吵了一架,然後就一直在屋裡沒出去。”
“她和東哥在一起多久了?”師父皺了皺眉頭問着。
“我不知道,前天晚上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她。”
師父聞言嘆息一聲說着:“我明白了,你幫忙把她的手拿出來,把一下脈。”
她走上前,把手伸進被窩裡摸索了一會,一隻潔白的手被拉了出來。師父兩指輕按在手腕處,微微閉上眼睛感應着。
那隻纖細的手上沒有一點污漬,白嫩得像小孩的皮膚。我站在一旁,細細的打量着她憔悴面容與白皙的手,腦中竟然出現荒誕的想法。
“你知道她的名字嗎?”師父收回手問着。
“不知道,聽東哥只是喊她小寶貝。”
師父聞言搖了搖頭說道:“我們現下去吧!”
離開二樓臥室,回到一樓客廳,見我們走下來,東哥問着:“歲老,情況怎麼樣?”
“小東,我想與你單獨談談。”師父說着。
“哦!那我們去書房談。”東哥站起身來和師父向一樓的左側房間走去。
我坐回沙發,腦子裡還在縈繞着那短髮女子的樣貌。“來喝茶。”一邊泡茶的女子說着,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我微笑着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沒話找話的說着。
“真是好茶。”可實際上我一點都不懂茶。她也只是淡淡一笑,沒有說什麼。
安靜的大廳內連我在內有三個人,卻沒人說話。保安只是呆呆的站在那,身邊的女子不沖茶泡茶的時候也只是坐着,一言不發的看着某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我掃視他們,腦子裡琢磨着。手不由自主的一會就端起茶杯喝上一口,喝乾的茶杯也會被她再次添滿,想着想着又想到了現在正躺在二樓牀上的短髮女子。
她是我目前爲止見過的女子中最漂亮的,難道是因爲她保養的好麼?那麼雪白的手,到底是怎麼保養出來的?我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瘦黃短小,還有不少小疤痕,右手的中指第一節處,也因經常寫字長着一塊老繭。
就在關注于思考肢體和女人時,師父和東哥從書房走了出來。師父沒有回座位,而是徑直朝剛剛的臥室走去。東哥回到沙發上,我看他的時候他也正好看我,我隨即低下頭,避開了他的目光。
“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東哥問着。
我心裡納悶,師父不是介紹過我嗎?但嘴上卻說着:“東哥,我叫風林。”
“哦!你跟着歲老多久了?”
“差不多一年了。”
“哦!有學到點本事嗎?”
“師父教的東西很難懂,還沒學會。”我老實的回答着,眼睛盯着眼前的茶杯。
“跟着歲老有前途的,來喝茶。”
.....
就在這位東哥東問西問的時候,師父從二樓下來,坐到沙發上。
“小東,人呢下午應該就能醒過來,到時候按我們商量好的來處理。”師父說着。
“好,這次真是多虧了歲老。來,這是您這次的費用。”說着從茶几的另一個櫃子中拿出了一個鼓鼓的信封袋,遞給了師父。
師父接了過去說着:“小東,有些事情我已經跟你說明白了。還是要注意一下的好。”
“明白明白,歲老您就放心吧,來喝茶喝茶。”
有閒扯了一小會,師父站起身來說着:“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就先回去了,小東,如果還有什麼情況,記得及時通知我。”
“這是一定的,那歲老您慢走。強子讓人把歲老的車開出來。”東哥說着,只見門口的那人對着衣領嘀咕了幾句。
走出客廳大門,車子從我們的右邊開了出來。我上車坐到了駕駛位,師父坐在副駕。發動車輛,從原路出了小區。剛剛駛離小區不久,師父就說着:“小風,我們前面找個地方吃中午飯吧。”
我們在一家川菜館門前停下了車,進到店裡和師父一起,點了三菜一湯。在等着上菜的間隙師父說着:“小風,既然你已經掌握打坐的方法,我想一會下午回去就給你授籙。”
“多謝師父。”我高興的說着。想了想又問道:“師父,那個女人是怎麼了?”
“她那是丟了三魂,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是現在已經招回來了。”師父喝了一口服務員端來的茶說着。
我想到她那張面孔,問師父道:“她真的是東哥的女朋友?”
師父聞言皺着眉頭說:“小風,你怎麼關心這個?不過告訴你也無妨,她是不是東志偉的女朋友我不清楚,但她卻是廖氏集團副董的千金。”
廖氏集團我有聽過,它是粵州數一數二的大公司,我們公司還與他們有過一些生意上的交集。
“哦!那怎麼會和東哥那種人在一起呢?”我喃喃說着。
“剛開始我只是懷疑,後來爲了喚魂問東志偉,他自己親口說的。小風,這種事常見得很,不過和我們卻沒有什麼關係。”師父意味深長的說道。
師父的話我心裡清楚,他們那種層次的人和我確實沒有什麼關係,只是心中卻隱約想了解她。吃過午飯,我與師父來到了他的住處。
師父住的地方不是小區,是在老城區的一棟民國時期的兩層樓房,房子是用紅磚砌成。圍牆上留有正方形窗戶,用白色石料雕花鏤空做成窗櫺,隔着窗子也能看到裡面鬱鬱蔥蔥。
師父打開大門,進到裡面,果然種植着不少植物,儼然行成了一處小花園。跟着他走過客廳,來到右側房間內,這是一間書房,左手邊的方向靠牆是一整面書架,上面擺滿了書,中間還放着一張硃紅的大辦公桌子,辦公桌前方左右兩邊各放着四張硃紅色木質靠椅。房間右手邊擺放着一張帶有雕刻精美花紋的八仙桌,上面放着老式瓷罐茶壺,還有一隻保溫瓶和一盤半蓋着的茶杯。貼牆處是一面顯眼的神龕,神龕正中正是中天紫薇北極太皇大帝雕像,面前還擺放着一隻大香爐,再靠外用碟子擺放着一排,供奉的水果和甜品。
“小風,你先坐會,我去拿授籙用品。”師父說着,向書架走去,我隨意坐在了一張木質靠椅上,等着師父。
不一會師父抱着一個木箱過來,放到了八仙桌上。我也跟了過去,只見他打開箱蓋,裡面放着一卷黃布、毛筆、硯臺等物,然後一一取出放在桌上。
我在一旁看着,沒有說話。師父打開小盒子,從裡面拿出一塊紅色的東西,邊做邊說着:“這是硃砂,用酒調和好後,用來書寫表文。”
師父一邊說,一邊做着。只見他鋪開黃布,從右往左豎着用毛筆蘸硃砂寫着。期間還問了我的農曆出生年月與具體時辰,這些都全部寫在了黃布上。
不大一會,一大張黃布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紅色字,寫完後師父又五指蘸硃砂按在了末尾,又讓我也同樣做了一遍,然後收起其他東西,只留黃布在桌上。
放好木箱後,師父找來兩張蒲團放在神龕前,然後對我說着:“小風,一會你跟着我做就行,不用說話。”只見他從神龕下面的小臺子上抽出三炷香,在油燈上點燃,我也站在一邊跟着做着。
點燃香後回到蒲團前,舉香齊眉跪於蒲團上面,師父說道:“中天紫薇宮東陽子幸得一徒,資質尚佳,收於膝下,今其完熟紫薇道經,亦無破戒之舉。奏啓宮門,授籙傳道,東陽子攜徒南晟子叩首。”說完行叩首大禮三次,然後把香插進香爐。
“小風,你繼續跪下。”師父說着,我又跪回了蒲團。
師父拿起黃布表文開始誦讀,最後點燃黃布放到了火盆中,跪回蒲團之上再次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