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孃親被搶了 一百四十五章
一百四十五章
而就在若薇與夏桀僵持的時候,那邊的容恆緩緩站起來,嘴角嵌着一抹嗜殺的微笑。
劍鋒橫側,閃耀着奪人心魄的光芒。
“夏桀小心!”出聲的居然是安敏,而身爲夏桀好友的離櫻竟然巍然不動的立在那。
奕之厲邪雙眼微瞪。容恆居然……
而隱藏在暗處的段微目光淡然,下意識側頭看向離櫻站的位置。眼底陡然滑過一絲疑惑的目光。
聽見破風之聲,若薇豁然轉頭,卻只覺得耳邊擦過一道寒氣。
“嗯……”痛苦悶哼一聲。
沒多一會,空氣中開始蔓延出一縷新鮮血液的味道。
容恆立在原地,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的褪去,他緩緩低下頭,遲鈍的動作彷彿是沒有上過油的發條,月光下,那紫色的胸膛之上赫然立着一根翠玉色的簪子。
某年某月
“哇,這是什麼?這是什麼啊?”某人興奮的圍着冰雕打轉,令她真正興奮並不是冰雕,而是藏在冰雕裡的東西!
“你送了本王一塊劣質玉佩,不過,本王也不是小氣之人,所謂禮尚往來,這個權當給還給你的!”皎皎月華,一根翠玉色的簪子在冰雕融化後露出來。容恆掌心一吸,簪子穩穩的立在他手上。
若薇好奇的拿過來仔細的看:“哇,看起來好貴重啊,早知道就多送你幾塊了!不知道當掉的話,有多少錢!”
容恆懶洋洋的一笑:“若薇,跟簪子的價值相比,本王的真心可比這跟簪子更值錢!”
“你弄了那麼大的一個冰雕,就是爲了送我這根簪子?”真有他的,將簪子封在冰雕裡,冰雕融化,就看見這根碧血簪子。創意很不錯呢!
容恆笑而不語。
可如今,這根代表着他真心的簪子在哪裡?
在他胸口……
雙眼迷離的看着這根簪子,再看若薇。那距離夏桀心口只有半寸距離的劍,慢慢脫離掌心,叮噹一聲掉落在地,掀起一陣怨恨的塵土。
“容恆!”若薇手腳發涼,嚇的動彈不得,她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剛剛聽見安敏大叫小心,手上的刀已經被丟掉了,就下意識的用簪子刺過去……
一直禁錮住她的大手這一刻也鬆了,夏桀的目光漸漸緩和,並帶着欣慰,帶着激動……若薇的舉動毫無疑問的取悅了他。在危險來臨之時,她向的還是他!
容恆不斷的倒退,若薇極力的摸索着,可是不管她怎麼向前,都摸不到容恆的位置。
“容恆,容恆你在哪裡,不要嚇我好不好!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
“我爲你抗旨,爲你成爲天下人得而誅之的叛逆之人,爲了你,我可以什麼都不在乎,可……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對我?”容恆握着胸前的簪子,一股寒氣順着傷口涌進內心,冷的他渾身發顫。
這迷人的嗓音應該帶着誘惑的低醇,如今字字泣血,彷彿等待了千萬年,最後只等來的卻一場空,多麼淒涼,多麼諷刺啊?
若薇聽的心都碎了。
急忙上前兩步,終於抓住不斷後退的他:“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容恆彷彿沒有聽見那帶着滿滿自責的話語,雙眼直直的盯着遠方,飄渺的夜空騰起一陣霧氣,依稀看見浴池裡,媚眼如絲的美人偎依在他背後,纏綿道:“恆,人家好怕啊!”但是水裡,卻有一根簪子抵在他小腹上,多麼戲劇化的相逢?
晚風清涼,月瘦如刀!
一顆白梨樹上坐着兩個人,明月當頭,美酒一壺,互相推杯換盞,梨花如雪,當年只恨夜太短,酒太少。
容恆踉蹌了一步,若薇急忙去扶,卻不料雙肩被握住,現在的他已經陷入了極度瘋狂之中,兩種回憶不斷的衝撞,他衝她大喊:“爲什麼?爲什麼你要在那一夜闖進來?爲什麼讓我愛上你?爲什麼?你告訴我!爲什麼?”
一滴晶瑩,突兀的滴落在她的手背上。若薇彷彿被燙到一般,急忙收回抵在他胸膛的手,伸手一摸,是水漬!
腦海中浮現起容恆泛着淚光的眼,她的心被這滴眼淚震撼住了,無助的搖頭:“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對不起,容恆,我……”
除了對不起,她再也找不到其他詞來述說對他的歉意。
“不要再說了……”容恆無力的推開她。
若薇再次上前一把拽住他:“你到哪裡去!”
“不要再跟我說話,你聾了麼?你眼睛瞎了,耳朵也聾了是不是?”容恆狠狠一推,若薇想不到他會這麼用力,身體踉蹌幾步。
容恆急忙伸手想去扶她,卻見到另一個懷抱已經先他一步將她攬在懷裡,那伸出去的手臂生生停留在半空中。
夏桀扶着她,並沒有說話。容恆現在就是一個瘋子,她還往上湊?低頭卻看見她雙眼蓄滿了淚。
旁邊沒有人敢上來。
這場感情之戰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容恆原本要走,卻見若薇依舊被夏桀抱在懷裡,心裡有點不痛快,而他不痛快的時候,往往就想別人也不痛快。
捂着發疼的胸口,容恆靠近,夏桀眯起雙眼,手中的刀數在半空,刀鋒直指他的胸口:“再往前走一步,休怪本王不客氣!”
一個複雜的笑容在容恆臉上劃開,夏桀還未分析出這個笑的意圖,一切都發生了!
容恆的胸口抵着刀鋒,猛地用力。
尖銳的利刃劃開皮肉,從他身體裡穿了過去。
容恆一下子湊到她面前。
若薇瞪大雙眼,渾身的血液全都衝上腦袋。
他……他到底做了什麼?
夏桀微眯的眼睛緩緩張開,黝黑的瞳仁開始散發出一種危險的氣息。
周圍傳來一陣抽氣聲。就連一向冷清的段微都不免出現了震驚的表情!
夏桀的劍阻止了容恆前進,容恆居然用身體穿過劍,來到若薇身邊!
這種事,世上誰能做得出?
太瘋狂了,容恆瘋了!
離櫻單手負後,看着這一場鬧劇,嘴角微微揚起一抹諷刺的笑。而奕之厲邪則是滿面複雜的看着容恆。
還是那句話,值得麼?
“容……容恆!”顫抖着手,去觸碰他的身體,卻發現一隻劍柄立在他的胸口處,指尖觸摸,只覺得一片粘稠。
而下一刻,容恆的吻卻意外的落在了她額頭上。
淡淡的,輕輕的一個吻,帶着勝利,帶着他瘋狂的愛戀。
容恆緩緩擡起頭,陰冷的雙眸帶着驕傲:“本王爲了吻她,可以這樣,你可以麼?”
這就是他愛她得方式,可以不顧所有,連自己的性命都不管。
等不到夏桀的回答,容恆身體一傾,全部的重量都交給了若薇。
“來人——來人啊!快點來人,快點……”若薇歇斯底里的尖叫着,與他一起倒在了地上。
血液順着傷口越流越多。片刻便在他們之間泛出一抹妖豔的紅漬,那花瓣不斷的擴散,努力的散發着生命最後的光輝!
若薇使勁的拍着他的臉:“你到底在幹什麼?你到底……想我怎麼樣?容恆……”話未說完,已經泣不成聲。她的心好疼!沒有辦法再去面對這些傷痛,是她傷了這個肆意妄爲的男子啊!
一滴眼淚滴在脣邊,那鹹澀的味道像毒藥一般入侵到了他心裡。那是若薇的眼淚。
被血染紅的手緩緩擡起,憐憫的替她抹去:“什麼時候……我沒有受傷,你也可以爲我流淚?”
“不要說了,求你不要說了,馬上軍醫就會來,你不會有事的!”她捂着他的嘴巴,淚止不住的流,生怕這是最後一次聽他說話,那一劍,一定刺的很深,很痛!
容恆望着她,癡癡的笑起來。
他越笑越大聲,越笑越放肆,天地間只聽見容恆最後放肆的笑聲,彷彿是對這個世界的諷刺。
老天啊,你對我容恆何其不公?
“不要笑了,不要笑了,容恆,求求你不要這樣笑!”若薇緊緊抱着他,他的笑聲讓她恐懼,讓她害怕。好像花朵在冬季來臨之前,綻放着最後的美麗,花木凋謝明年開春還能看見,但是他凋謝了,就再也見不到了!
容恆閉着眼睛,嘴角依舊掛着笑,一如既往的,帶着半真半假的邪笑,分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麼,亦或者,他什麼都沒有想,只是用笑容來掩飾他的無盡傷懷與求不得的痛苦。
五國中最善於心計的帝王,用最蠢的辦法,證實了一件事。
——他心愛的女人,一直沒有愛過他!
但是他不甘心就這麼走完這淒涼的一生,感覺到越來越乏力,趁着腦子還清醒,容恆慢慢撫上自己的胸膛,在利劍的旁邊插着一根簪子,他眉峰一寒,豁然用力將簪子從自己的胸口拔出來,粘稠的血液順着簪子滑下來,滴落在他臉上,滑出刺目的痕跡。
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要成爲第一個死在她懷裡的男人,太多的第一次被夏桀剝奪,這一次,誰也阻止不了他!
瘋狂的男人緩緩將那根帶血的簪子固定在她頭頂,他笑起來:“記住了,這……咳咳……是本王送給你的,永遠……永遠不要拿下來!”
安國皇宮有那麼多宮殿,每個宮殿都有浴池,她卻偏偏跳進了我的浴池裡。
天上諸神,請你們看清楚我容恆的心,這個美麗而有脆弱、理智卻帶着孩子氣的女人是我一生的最愛,請你們讓她永遠記得我,直到她華髮叢生的那一天,只要一想到我也會心痛。
既然給不了她最快樂,讓她心痛也是好的,不想以後提到他的時候,臉上是一片漠然。
若薇死死的抱住容恆,對着四周嘶聲大喊:“御醫,御醫都到哪裡去了?御醫!求求你們……”
夏桀目光復雜的看着倒在血泊裡的男人,鷹隼般的雙眼定格在他胸口的劍上,夏桀緩緩俯下身體,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那句話是這樣的。
“如果你真的愛她,絕不會這樣傷害她!”
他永遠不會像容恆這樣決絕,這並不表示不夠愛,如果這份愛成爲他人的負擔,那就不是愛,而是索取,有些東西越是索取,越是貧乏。
容恆自負妄爲,自然不會懂得這些。
聽見夏桀這句話,容恆自負一笑。
“夏桀,我容恆永遠不輸給你,也不會輸給你!”這就是他的驕傲,這就是他的作風。或許夏桀說的是對的,他愛錯了方式,既然做了,他絕不會後悔。
白澤處理完小櫻的屍體,回來之後卻看見這麼一幕,容恆倒在血泊裡,若薇滿目淚痕的嘶喊。
那純淨無垢的眼裡瞬間被驚恐取代。
他緩緩走到容恆身邊,茫然的看着渾身是血的男人,這個人是他的哥哥,其實在他心裡完全沒有哥哥這個概念,他只曉得容恆是他的主人,是教他武功,給他飯吃的主人。容恆的恨,他不明白,也不想弄清楚,如今看他這般,一股奇怪的感情遊走在心間,很難過!
“主人,你怎麼了?”
生死邊緣的男人,懶洋洋的斜了一眼白澤,這個人是他異母同父的兄弟,但是從小就惹人討厭,創了無極宮之後,想盡殘忍的辦法報復他,而他卻傻乎乎什麼都不知道,一直努力的爲他賣命。每次急匆匆的趕回來,只想聽一句稱讚的話。看着他難過,他就開心,看着他落寞,他就歡喜。
容恆自嘲的一笑,這一生,他所有的快樂都好像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若薇到處喊人來救治容恆,卻沒有一個人上來。
她知道四周一定站了人,可是他們現在都漠然的看着容恆死去,這些人位高權重,隻手遮天,但是他們沒有感情,在權利面前,一條命算什麼?
“段微,段微求你出來,好不好!段微,求你救救容恆!”若薇瘋狂的大喊,嗓子都喊啞了。
但是迴應她的永遠都只是自己的回聲。
段微一直站在那裡,卻沒有動一下。
離櫻緩緩踱步過來,眉梢淡淡的瞥了一眼:“爲什麼不去救他?以前他也是你的主子!”
段微同樣的,也淡淡的瞧了離櫻一眼,回憶初見時,他風華綽綽的樣子,再與現在不近人情的模樣比起來,真是一個天一個地。
“大遼暫時受創,不過很快便會捲土重來,離王不如好好的想一下如何迎敵,何必花費心思在這種無聊的問題上。告辭!”段微恭敬而疏離的拱手,轉身離去!
安敏深深嘆口氣,真是孽緣。
容恆轉動了下眼珠,目光定格在白澤眼角那顆鮮豔欲滴的淚痣上面,渙散的光芒漸漸攏緊,射出永不休止的恨。
是的,他就是這樣極端的一個人,恨一個人永遠的恨,愛一個人永遠的愛,所以至今爲止,沒有人願意停留在他身邊長久,因爲沒有人受得了這樣的他。
但是白澤是例外的,他心中沒有愛,也沒有恨,只有單純。
所以他一直都不懂得爲什麼容恆看他的眼光總是恨不得他立刻去死!縱使這樣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聽他的話,幫他做事。
“我要死了,不過依舊討厭你。”容恆淡淡道。
他的血液裡混合着母親的血,他的生命是母親衰敗的身體換來的。這些年來,他所受的一切,只不過是爲兒時創下的罪孽贖罪而已!
所以,這恨,永遠沒有止境!
而他的愛……緩緩轉頭,看着四處尋找軍醫的女人……容恆笑了,也永無止境!
“主人——”
聽見這聲嘶喊,若薇蒼然轉頭,身體動彈不得,等緩過勁來,她飛撲到跟前,明明看不見啊,卻能這麼精準的找出他躺下的位置。
“容恆你這個王八蛋,你給我起來,起來啊……你……你起來……起來……王八蛋,你起來,求你起來啊,不要閉上眼睛!求求你了……”若薇用力的搖晃着他的肩膀,越到後面越無力。老天,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我的好朋友,求你不要帶走他!
若薇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祈求着。
“求求你們,救救他,可不可以!救救他,容恆!”
白澤如夢初醒,急忙站起來向後方跑去,段微正在回帳篷的路上,卻被一道人影擋住,白澤一臉凌然:“救我的主人!”
段微把玩着手裡的銀鞭,冷酷笑了下:“你的主人一心求死,何必再浪費藥材?”
“他不想死的,救他!”白澤急切的回答道。
段微眼眸低垂,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容恆。
他想要若薇一輩子記得他,自己何必阻止?有時候袖手旁觀也是一種成全!
成全容恆的自私與決絕。
“我不會救他,如果你想死,我倒是可以成全你!不過,不是現在!”他的內傷已經完全好了,殺白澤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這個時候,他還不想將事情弄糟糕。
尤其是在若薇面前,他不想殺人!
“來人,傳軍醫!”所有人都詫異的朝發出這個號令的人看過去,那個人居然是夏桀!
悲傷過度的若薇也愣住了,夏桀竟然會出手救容恆?那可是他的死敵,但是現在她顧不了那麼多,所有的期盼都匯聚在夏桀身上。
軍醫很快來了,在容恆身邊圍了一圈。
原本要離開的段微忽然饒有興致的轉過身,望過來。
白澤狠狠的瞪了一眼段微,甩頭跑回去。
“陛下,容王失血過多……”
夏桀面無表情:“無論如何都要救活他!”
“是!”
容恆被擡下去了,他的手緊緊攥着若薇手,怎麼拽都拽不開!
若薇就蹲在牀邊上,什麼話都不說,聽着耳邊小聲的議論病情的聲音,已經沒有眼淚再流出來。
“你們出去吧!”若薇淡淡道。
御醫們一愣,若薇輕輕撫摸着容恆冰涼的身體,都已經沒有呼吸了,他們忙活什麼呢?
刺進身體的劍拔了下來,就放在她手邊。
“出去!夏桀,你也出去!”她冷冷道。
帳篷裡沒有再出現其他的呼吸聲,若薇緩緩的站起來,隨心鈴的顏色不斷變換着,她緊緊閉着眼睛,小手罩在他的身上。
“隨心鈴,求你滿足我的願望,讓所有的傷痛都消失!”
內心慌亂過度之後,便是驚人的冷靜。
聖水之所以能令傷口瞬間癒合,是因爲裡面藏了這顆寶石,那麼她現在是否可以利用這顆寶石令容恆起死回生呢?
“求你,讓他所有的傷痛都消失,求你讓他復原醒過來!”若薇一遍又一遍的在心裡默唸。
掌心開始灼熱,若薇倒抽一口氣,但是下面的事她已經完全不能掌握了,身體所有的力氣都彷彿被吸走。莫名巨大的力量匯聚在她掌心,那較弱的身體完全不能承受這樣巨大的逆天神力。
若薇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掌心越來越燙。她覺得自己快撐不住了,因爲呼吸都變得很困難。
其他人都在帳篷外面等候,那昏暗的帳篷忽然閃過一團巨大的紅光。
大家都震驚了,那光芒一閃而過。快的令人難以捕捉。
段微眯起眼睛,一個很不好的預感悠然而生!
“糟糕!”該死的,她居然擅用隨心鈴!
帳篷被人粗魯的扯開,眼前的一幕令大家止住了腳步!
原本滿身是血,已經確定斷氣的容恆居然坐起來了,半撐着手臂,目光復雜的看着手邊的人。
而若薇……嬌小的身體半爬在容恆牀邊,一頭烏絲蓋在臉上。
夏桀呼吸一滯,三步並兩步上前抱起她,柔軟的身體毫無防備的被他抱在懷裡。
“若薇,若薇……”大手使勁拍打着她的小臉,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容恆仿若半醉半醒一般,動作遲緩,眼神迷茫。耳邊急切的呼喊聲彷彿離他很遠,胸口的地方很疼。
他伸手摸了一下,大吃一驚。
那深刻的劍傷居然復原了。
這個時候,他才真正的清醒過來。
飛撲到夏桀身邊,焦急問道:“怎麼回事?”
夏桀雙目泛紅,狠狠瞪着他。
容恆眼底滑過一絲慌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能告訴他?
銀鞭開路,夏桀手臂一痛,抱在懷裡的人便不見了,再一看,人已經落在了段微懷裡。
“段微——”
銀眸一側,殺氣震天:“讓開!現在只有我能救她!”
此話一出,再也不敢有人再靠近一步。並且很配合的讓出一條路來。
段微三步並兩步將若薇送到牀上,拎起她的手腕開始把脈。
在帳篷裡的人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吵到段微把脈。他們的目光貪婪而心痛的看着躺在牀上的人,她臉色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蒼白?
容恆捏緊雙拳,他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怎麼發生的,眼睛一閉,以爲自己要死了,再睜開眼睛卻發現她躺在自己手邊。
奕之厲邪站在最外面,看見容恆死而復生,眼底的驚詫更甚了,目光凝聚在若薇手腕上的隨心鈴,那原本不停變換顏色的鈴鐺如今是一片死氣沉沉的灰白色。
“小聲道!”段微怒喝。
“什……什麼?”安敏不知所措的問道。
段微狠狠瞪了這些人一眼:“全都出去,出去!”
意外的,這些人中龍鳳居然一言不發的往後退,沒有一點遲疑!
段微重新執起她的手腕,臉上面無表情,但內心卻狂潮洶涌,該死的人,居然擅用隨心鈴的威力,她不知道這東西是逆天的麼?
每一次逆天而爲,損耗的都是主人的氣力,她將一個瀕臨將死的人救活了,這要損耗多大的力氣她不知道麼?
若薇一直在昏睡,有呼吸,但是就是不醒。
段微每天晚上都去很遠的地方採藥,然後回來熬給她喝,白澤不記仇,巴巴的跟着段微東奔西走。
容恆沒有幾天便復原了,復原之後他變得安靜,話也很少,每天站在若薇的帳篷前,看着大家跑進跑出,他卻從未進去過!
夏桀跟離櫻從摯友突然變成了陌生人,誰也沒有理會誰。
從段微口中得知,若薇只是損耗了些氣力,並不會有生命危險,這才稍微安撫下大家的心。
但是這麼睡下去也不是辦法。
若薇損耗太多精氣,要想她快些醒過來,除了採補旁人的精氣之外,沒有別的辦法!但是採補也不是隨隨便便的人都可以,全軍上下,段微只挑出兩個人來,他們的氣血數陰,跟若薇匹配。
但是這兩個士兵沒有內力,說不定採補到一半人就死過去了。
夏桀與容恆的血液不適合,安敏離櫻也不行,最後的目標竟是奕之厲邪!
月圓如盤,狻猊蹲在沉睡的若薇身邊,陰霾的雙眼佈滿了複雜情緒。
以前他期待醒來,現在卻害怕,因爲不知道醒來之後會發生什麼,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心驚膽戰的回憶着奕之厲邪的記憶,每每提及若薇,他都提心吊膽。
如今看着靜靜躺在牀上,只有呼吸卻沒有任何感覺的人。他心如絞痛!
所有人都吃驚的看着半跪在若薇牀邊的奕之厲邪,大家都清楚的很,奕之厲邪與若薇除了當年合作過一段時間之外,兩人根本毫無交集,而且若薇對奕之厲邪的映像很差,有時提到都是一副深惡痛絕的樣子,但有時候,兩人又好的跟什麼一樣。
尤其是現在,奕之厲邪居然答應了這個條件。
這能說是奇蹟麼?
“開始吧!”狻猊在若薇身邊躺下,眼簾微垂,遮蓋住了往日的桀驁陰沉。
另外兩名士兵分別躺在若薇左手邊。
大家目不轉睛的看着段微的動作。
銀刃劃過手臂,鮮紅的血液順着棕樹製成的管子流入一個小碟子裡,然後段微將這些血液匯聚起來煉製出一顆赤紅的丹藥,喂若薇服下。
連續抽了三天的血,狻猊明顯有些不支,軍中所有貴重的藥材都被送到這裡來,那兩位侍衛早已經面色蒼白的昏死過去了。
容恆雙眸緊緊鎖在狻猊蒼白的臉上。
安敏隱隱覺得狻猊臉色不對:“沒事吧?”
狻猊支着腦袋,雙眸半睜半閉,彷彿已經睡着了!
段微過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緩緩道:“損耗過大,應該是睡着了!”
——邪惡的分割線——
小女孩牽着自家的哈士奇走在林蔭草地上,忽然,號稱雪橇三傻的小哈像發了狂一樣向前俯衝,小女孩險些抓不住它。
“奇奇,奇奇!”繩子被崩斷了,小女孩嚇了一跳:“奇奇,你給我回來!”
哈士奇衝入樹叢,並歡快的叫着,小女孩皺着眉頭跟過去,撥開樹叢竟看見一個男子趴在草地上,他身上穿着流浪漢的衣服,又髒又臭,但是那個背影……
小女孩呼吸差點停止,連忙丟下斷掉的繩子跑過去翻開那個人的身體,在看見那人臉的時候,淚,無聲的留下!
狻猊!
若薇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總之爲容恆療傷之後,她整個人就失去了直覺,再醒來時,她在病房裡,幾個姐姐雙目通紅的看着她,然後爸爸媽媽就來了,泣不成聲的說她已經睡了半個多月了。
修養了一段時間之後出院,看着繁華的鬧事,汽車穿梭,霓虹燈閃爍。一時間分不清這裡是夢境,還是曾經的那個時代是夢境。
她在哪裡生活了二十多年,回到這裡卻只是昏睡了半個月。
她爲此還特意去看了心理醫生,最後卻被告知,她之所以會有那樣的經歷,完全是大腦在昏睡時引起的磁場共振而產生的幻覺,也就是說,她所生活的古代只是幻覺。
她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告訴自己這是幻覺,這是幻覺。夏桀、容恆、果果、安敏、狻猊、白澤……他們都不存在!
然後她開始按部就班的讀書,準備考大學。
在這個時代中,她的年紀才僅僅十八歲!
但是當她已經慢慢的接受曾經的一切是幻覺的時候,狻猊出現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若薇很小心的詢問着正在不斷往嘴裡塞飯的某人,還跟以前一樣,看人的眼神都帶着血腥味。
狻猊放下碗,沒有理會若薇。而是站起來打量起四周,陌生的裝飾,漂亮的水晶燈,還有那些會發光的物體,一閃一閃,好像天上的星星。
若薇連忙站起來繞過桌子,走到他身邊:“先別說這個了,告訴我,你怎麼來這裡的?”
她着急知道答案,竟然忘記自己的張相與在古代的時候是不一樣的,狻猊狠狠的側目,眼底嗜血光芒射向她:“你是誰?”
若薇一愣,輕輕眨了下眼睛,望着那熟悉的面容,忽然笑出來了。
他還是沒有變呢!
“我叫安安!”在古代,她被迫用了安若薇的名字,沒理由回到了現代還用人家的名字吧!安安是她的小名。
果然,聽見這個名字之後,狻猊有些不高興了,轉身欲走,若薇連忙上去拉他,但是在接觸到他手臂的那一刻,若薇就後悔了,因爲狻猊喜怒無常,經常一不高興就殺人,雖然這裡是現代,殺人要償命,但狻猊不知道啊!萬一失手將自己殺死,那……
但很奇怪,當她的手觸碰到他皮膚的那一刻,他眼中散發着怒火與不悅,可是沒一會,那股火苗居然哧溜一下滅了。
狻猊用一種古怪的眼光看着面前矮小的女人,而那個女人也同樣用詫異驚奇的眼光看着他。
狻猊顯然沒能適應這突兀起來的時空轉換,在這裡任何一樣東西都能令他驚奇,比如遙控器與電話,他總是分不清這兩者之間的區別。
這裡是媽媽送給她的小別墅,姐姐們平時都恨忙很少過來,媽媽跟爸爸環遊世界去了,所以這棟別墅只有她一個人住。
若薇將狻猊安置在自己隔壁的一個房間。
若薇遞給他一杯牛奶,狻猊接過,繼續看,看了一會他問道:“這些小人是怎麼塞進去的?”
若薇眼珠子微微轉動一圈,放下牛奶跑進房間,等出來的時候,她手裡多了一臺數碼攝像機。
“來,你坐在這裡,可以幹任何事!”
“你做什麼?”狻猊好奇的看着她手裡的東西,他從一開始的戒備到放鬆只用了十幾分鍾。
“這個能幫你留住已經過去的時間,你看哦!”若薇將畫面對準狻猊,輕輕按了一下攝錄的按鈕。
狻猊莫名其妙的看着鏡頭,樣子很傻,卻很萌。
“你慢慢研究哦,我先去做個菜,今晚上吃大餐!”若薇拍拍他的肩膀。
回來的時候,狻猊還是一動不動的坐在鏡頭前面,若薇有些泄氣:“你怎麼還坐在那裡呢?過來幫我拿東西!”
兩人就彷彿剛認識一樣,但是彼此又好像對對方很熟悉,他的脾氣,他的喜好。她統統都知道,而狻猊跟她一樣,熟悉她所有的東西。
這不禁讓若薇好奇起來,那個曾經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真的只是她的幻覺麼?
她不敢問他的姓名,生怕得到的東西並不是自己想要的。而他也從來沒有問過她的!
狻猊轉過頭來,認真的看着她:“這裡是什麼地方?”
若薇一邊收拾一邊回答:“現代啊。”
“本王是不是死了?”
若薇豁然回首。一滴眼淚措不及防的從眼眶裡滑落下來。
看見她的淚滴,狻猊渾身一震。
這張陌生的臉怎麼看都與記憶中的判若兩人,但是,他肯定,這個陌生的女人就是她!
狻猊越過沙發,飛身來到她身邊,猿臂一伸將她狠狠的摟進懷裡,彷彿失而復得的珍寶。
“原來真的是你!”
而就在此時,一輛失控的推土車衝破圍欄,朝房間撞過來。
若薇瞪大雙眼,猛地坐起身體。
入眼是一片極爲昏暗的帳篷,頭頂吊着一隻小燈籠,耳邊是一聲聲悶雷般的碰撞聲。
好像是廝殺的聲音。
狻猊一身戎裝躺在旁邊的躺椅上,臉色有些蒼白。
若薇伸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一隻白淨的手,但是她肯定,這絕對不是她在二十一世紀的手。因爲她的手腕上有鈴鐺。
她醒了,而且還做了一個夢,一個充滿着期望卻又孤獨的夢,夢裡她回到了二十一世紀,她每天上學放學,一個人看書,一個人遛狗,她的姐姐們爲家族事業而奮鬥,而她卻在一個偶然的機會剪了一個男人回家,那個是就是狻猊。
她還給他攝了像。
多麼逼真的夢啊!
“狻猊,狻猊醒醒!你醒醒啊!”若薇跳下牀,用力的晃動着那個身體。
睡夢中的狻猊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有些詫異的看着她。
若薇難掩內心的激動,多麼熟悉的面容啊!
她能看見了!
“你醒了?”狻猊呆呆的問道。
若薇用力的點點頭:“是的,我醒了,而且我也能看見了!”她眉飛色舞的在他面前轉了一個圈。
這時,安敏進來了,滿身的塵土,彷彿從戰場上剛下來,見若薇醒了,連忙迎上去:“你個死丫頭,嚇死哥哥了!”
若薇雙目炯炯有神的望着他:“哥哥!”
安敏看着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真的看見了?”
“是啊,我也不知道怎麼一醒來就能看見了!”
安敏激動不已,緊緊的抱着她:“聖皇開恩,說你擊退大遼有功,賜你雪蓮養眼睛!在你昏迷的這段時間裡,段微將雪蓮煉製成丹藥給你服下了!”
若薇沒有在意那麼多,而是好奇的看着安敏這身行頭:“你怎麼……穿成這樣?”
安敏一拍腦袋:“打仗了,大遼又攻過來了,你好好休息,我要去了!”
安敏火急火燎的走了,若薇回頭看向狻猊,他的臉色怎麼那麼差?
狻猊撐起身體,表情有些呆滯的看着她:“若薇,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嗯?”
“我夢見自己去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遇見了一個奇怪的女人,她跟你長得不一樣,但我卻覺得,那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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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這裡,我纔敢冒頭要你們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