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章
七十八章
梅花山景色怡人,空氣清新,環境幽美,是世間舉世無雙的遊覽勝地,但是這些美景如今在若薇眼裡全都變成一片白茫茫。
不知道這是第幾天了。回想起那天早上,她發現自己光溜溜的在夏桀臂彎裡甦醒,那個驚啊,那個怕啊……然後她哧溜一聲撿起夏桀的衣服也不顧不得什麼禮義廉恥之類的,抱着頭就跑出去了。
在以後的這幾天裡,她每天看見夏桀都繞道走,好像只要夏桀一站在那,那個地方就有病毒似得,以前她從未覺得夏桀會這樣可怕,無論他跟自己吹鬍子瞪眼也好,跟自己大發雷霆也好,她都不曾怕過,甚至還敢跟他對着幹。
可如今一切都改變了……在不知不覺中改變。
夏桀,五國中最強悍的王,他有魅力、有手段,有計謀,有身份,有權勢、有地位。
說的再簡單點,他還擁有一張令所有女人都魂牽夢縈的俊逸容顏,這樣的男人對任何女人來說都像一顆致命的毒藥,那無時無刻散發出來的誘惑引導着你靠近他,但是一旦你靠近,那便是萬劫不復。
若薇仔細回想,那天她幽幽睜開眼睛,根據當時的姿勢,她腦子一下子就炸了,嗡嗡的,好像數百萬只蒼蠅亂飛……她甚至不記得過程,可是那個結局已經夠她捶胸頓足一輩子了。
她的……初夜。
不,她應該早沒有初夜了……
想到這,若薇將頭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把自己一頭栽在雪地裡,好亂啊,好煩啊……這幾天夏桀看她的眼神都不對了。就好像飢餓了許久的獵豹,突然發現一隻可口的羊羔。
這種感覺太危險,所以她必須要避開。
這不,她又蹲在老地方,用手劃拉着雪地,苦苦等待兩個月的梅花山之旅結束,她好解脫。
若薇就顧着自己打算,卻忘記已經有個人正在向她慢慢靠近,等她發覺地上有一片陰影的時候,猛然擡頭。看見夏桀正立在她頭頂上方,若薇慌忙站起來準備開溜,就聽夏桀在她背後冷冷道:“站住!”
這一聲,聲聲的將若薇的腳部頓住。但她卻沒有勇氣回頭。
夏桀站在她背後,再次出聲:“躲那麼遠做什麼?還怕本王吃了你不成?”
一提到吃那個字,若薇只覺得腦子砰得一下炸了。猛然轉身瞪着他。
夏桀彷彿已經猜到若薇會爲那天晚上的事自尋煩惱,但是他卻並不言明。就要她這麼煩惱下去,或許,還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穫。
若薇捏緊拳頭,彷彿在壓抑什麼,但最後她好像想明白一件事,吃她豆腐的是他,做錯事的也是他,憑什麼自己畏畏縮縮?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她又沒錯!
若薇連忙恢復到最初的樣子,瞬間豎起全身的刺,臉上透着一股不服輸的倔強:“夏桀,我想過了,如果你想爲前天晚上的事跟我道歉的話,我會考慮接受!”
夏桀眼眸一縮,眉梢漸漸染上一層笑意。
他猜的果然沒錯,她還在爲這事鬧彆扭。
夏桀擺出一副不明就裡的姿態,問道:“你要本王爲何事道歉呢?”
“爲……”若薇頓時啞口無言。小拳頭又捏緊幾分,要她怎麼說?難道說,爲你那天晚上把我吃幹抹盡道歉?哦,不不不,萬一他說,本王不會爲此事道歉,但本王會對你負責,那她怎麼辦?
若薇終於從混亂中抽出一絲理智,沒錯,她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
“爲什麼不說話?”夏桀走近她,厚厚的積雪在他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聽的若薇心裡直發毛。
若薇連忙後退幾步,拉開兩人的距離。她的記憶還停留在那天晚上,她枕着他的臂彎,那強而有力的臂膀緊緊的圈着她的腰。
夏桀一把拉住她,阻止她再繼續後退:“你是否記得本王說過的話!”
“什麼……什麼話?”他說過那麼多話,她怎麼可能記得住?
夏桀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本王不缺女人!”
“……”
夏桀鬆開若薇,一得到自由,若薇立刻後退,但身後是一棵粗壯的梅花樹,夏桀大步上前,將她鎖在他與梅花樹中間,然後擡起手挑起她的下巴,語氣帶着一貫的強勢:“如果單單只是得到你的身體,本王根本不需要多久,現在就可以得到!”
“……就憑你?”若薇上下打量了他一下。
“如果你想試一次,本王不會介意,但是……”夏桀緊了緊手指,將她的下巴擡高:“但是本王不想這麼做!因爲本王最想要的,是你!若薇!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女人!”
也許每個女人都是世上獨一無二的,但是在他心裡,卻只有她一人,他承認,在那晚,若薇軟若無骨的躺在他懷裡時,他有想過將這顆水蜜桃活生生吞下去,連渣子都不剩,可他沒有,這並不是說他是正人君子,而是當時若薇被下藥了。
他也是後來才發現的,一個人睡的再熟再沉,也不會落到對外界一點感知都沒有的地步,就連他將手指沉入她體內時,她都一動不動,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即使在昏睡中,他依舊讓她得到了相當美滿的明惠明惠。
在體驗過她的甜美與誘惑之後,再讓他面對一個睡的死沉死沉的女人,這叫他如何心甘情願?
所以,那一晚他什麼都沒做,只是稍微的……稍微的索取了一些小小的利息而已。
夏桀的話令若薇足足楞了半柱香時間,她結結巴巴道:“你是說……那晚上……”
“那天晚上什麼都沒有發生!”夏桀正色回答:“雖然本王想發生什麼,可惜,某些人睡的實在太死!”
夏桀揶揄完畢,將撐在樹幹上的手拿開,讓開一條通道給若薇。
“回去吧!”
“等等夏桀!”若薇忽然出聲叫住他。
夏桀轉身,梅花林中,一抹殘陽透過花瓣,交疊在他背後,瞬間綻開一朵絢麗的光柱。
“什麼事?”
若薇看着眼前俊美到令人嫉妒的容顏,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如果他只是一個平凡的男人,或者是一位商人,就算再不濟,是個販夫走卒,她也會毫不猶豫的跟着他,心甘情願的做他的妻子,滿懷憧憬的成爲他的另一半,但遺憾的是,他是夏桀。
喜歡自由自在的她,如何能安安分分的待在那個不見天日的皇宮裡慢慢老去。
完美的生活並不僅僅由愛情來支撐,她需要的是一片廣闊無垠的天空,而他卻只是需要一個皇后。
妻子跟皇后根本是兩個概念。
“夏桀,回去之後,不要再想着冊封我爲皇后了!”
“你——什麼意思?”夏桀沉下臉來,可能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他此刻的聲音有多陰霾跟冷酷。
夏桀驟變的語氣令若薇突然感覺到一陣不寒而慄的冷凝,這麼多天以來,他們已經有很久沒有再出現爭吵或者鋒芒相對了,這一霎那的改變,讓她有些適應不了。但很快她再次肯定自己的決定。
若薇態度變得恭敬有禮,破天荒的對夏桀一揖:“尊敬的夏王,其實我想說,兩個月後,我準備去一趟奕國找我師傅!而據我所知,夏國的皇后是不准許離開夏國皇宮一步的!”
“那又怎樣?這跟冊封你爲皇后有什麼關係!”夏桀傲慢十足,似乎根本沒將若薇的理由聽進去。
若薇皺了皺眉,第一次覺得跟夏桀吵來吵去挺沒意思的,他們完全可以坐下來平心靜氣的討論。
於是她放慢了語速,耐心的重複道。
“當然有關係,我已經說過,兩個月之後去奕國找師傅,而皇后是不能離開夏國皇宮,你還聽不明白麼?”
“本王可以延遲冊封大典!”
若薇嘆息的看着夏桀,他難道到現在還不明白,他們之間已經是不可能的了。爲什麼還要這麼執着呢?
“夏桀,我能跟你說一點心裡話麼?”若薇微笑着,但那笑容卻帶着一絲苦澀。
夏桀沒有回答,便是默許了。
若薇嘆口氣,轉過身,望着眼前無邊無際的梅花林,她醞釀了下,緩緩開口道:“夏桀,我承認你很優秀,很體貼,雖然有的時候會霸道,甚至有些獨裁,但這些都不是缺點,恰恰相反,這些東西在你身上會讓你更加吸引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當然,也包括我在內!”若薇笑了笑,如果自己不是對他有了那麼一絲好感,她也不會允許夏桀如此放肆的逗弄她,甚至爲自己的心意動搖而驚慌失措,若薇頓了頓,又接着道:“不得不說,你確實是一位很有魅力的男人,不管是六年前還是六年後,你不僅僅是一個好君王更是一位好父親,在你身上,我學到了很多,但是,對於我來說,你卻不是一個好丈夫,這並不怪你,你的身份你的地位在那擺着,是無法改變的,我想要的,你給不了,而你給我的卻並不是我想要的!”
“若薇……”
“你不要說話,讓我說完。”若薇打斷他,繼續說道:“我十分喜愛果果,但我知道,獨自帶走他是不可能,那樣會顯得我很自私,所以你可以放心,我絕對不會對你做出什麼有損你與兒子之間情意的事,我只想懇求你,在以後的日子裡,我想見果果的時候,麻煩你通融一下!”
“說完了?”
“恩!”
“這就是你躲了本王那麼多天想到的答案?”
若薇沒有看他,卻已經猜到此時夏桀的臉色會有多難看。
在夏桀的世界裡是不允許失敗的存在的,當初在跟她打賭的時候,夏桀是滿懷自信,他萬分肯定自己一定能打動她的心,讓她心甘情願留在他身邊,他成功了,但只成功了一半,她對他有了好感,但依舊拒絕留在他身邊。
“是的!”
“擡起頭,看着本王!”夏桀的嗓音透着一股無形的威嚴。
若薇咬了咬脣,毅然的擡頭迎接他的審視。
夏桀冷冷的注視着她,嘴角緊抿。
“你真的決定丟下果果,去逍遙自在?”
“夏桀,請不要每一次都把果果拿出來當擋箭牌好不好?”若薇有些生氣,每次都是,只要一遇到什麼問題,他總會將果果弄出來,讓她無言以對。
“可本王說的是事實!”
“我並沒有說不要他,我還是會經常回來看他!他是我的兒子,這是無法改變的事情!”
“本王同意你走了麼?”夏桀語氣驟然冷酷起來。
若薇有些煩躁,一把揮開夏桀,對他一字一句道:“夏桀,你到底有沒有搞明白,我根本不想待在你身邊!”
夏桀挺直腰板,冷笑:“若薇,兩個月時間還沒有過,現在纔開始!你別忘記了,如果你隨意更改約定,那麼本王同樣可以收回曾經對你承諾!可惜,本王並不希望看見你浸泡在水池裡……過一輩子!”
若薇倒抽一口涼氣,她以爲在這段時間友好的相處之後,兩人會彼此理解,她不求夏桀對她有什麼改觀,但是也不至於如此不近人情啊!他的意思很堅決,只要她動一動歪念頭,他會立刻翻臉不認人。
只要一想到她的小半輩子就在池水中度過,她就忍不住發抖。
夏桀感覺到若薇的不同,但是,這就是他要的效果。
如果想讓一個人心甘情願的留在你身邊,光是體貼是不夠的,還需要一些手段。
懼怕與抵制是個雙刃劍,使得不好,傷彼傷己。他要若薇對他有所忌憚,卻又不讓她太過懼怕,他想讓若薇對他依靠,但又不想徹底抹殺她的心性,就好像釣魚,魚在水中力氣很大,你若想釣上來,不僅僅要懂得如何收線,還要在恰當的時候放一放線。
此時,就是他放線的時候了。
夏桀靠近她,嗓音低醇而誘惑:“若薇,爲什麼不正確的面對你的心?這兩個月你完全可以開開心心的過完它,爲什麼非要弄得如此不愉快呢?”
“夏桀……”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噓,別說話!”夏桀上前扣住她的肩膀,將她壓在肩膀上,低頭埋進她馨香的髮絲中,吸取着她的甜美。
“夏桀我們……”
“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夏桀語氣淡淡。兀自勾起笑:“你不想留在宮裡,不想被那些無形的枷鎖束縛住,本王何嘗不想讓你展翅高飛呢?”
若薇豁然從他懷裡擡起頭,驚訝的看着他。
夏桀笑容擴大,帶着絲絲的寵溺道:“規矩是人定的,隨時隨地都可以更改,你別忘了,本王是夏國的王,只有本王不想做的,卻沒有本王做不了的!”
“你什麼意思?”
“本王的意思是,皇后不一定非要待在皇宮裡!”
“夏桀……”
“別再逃避了,如果你夠大膽,那就在這兩個月裡敞開心扉,認認真真的感受一下,如果兩個月之後,你還是這樣,本王絕不會攔住你!怎麼樣?敢不敢?”
若薇遲疑了,這個賭注會不會太大了……將她的感情、她的嚮往全都投進去,而她卻不知道最後得到的是什麼。
隱隱的,她感覺到一絲心痛。
如果她不是安若薇,如果她不是果果的孃親,那他還會花費那麼多精力跟她周旋麼?
換句話說,夏桀這麼費盡心思,難道一點目的都沒有麼?
“夏桀,你到底想要什麼?”若薇看着他,認真問道。
“你又想要什麼呢?”夏桀反問她。
兩人不依不饒的互相瞪着,直到若薇覺得再這麼瞪下去也不是辦法的時候,若薇選擇退步:“我需要的是一個丈夫!”
“那本王也只是想要一個妻子!”
“不,妻子與皇后不是一樣的!”若薇急忙打斷。
“你沒有試過,怎麼知道是不一樣的?”夏桀步步緊逼。
這一次,若薇是真的啞口無言了。
夏桀又道:“若薇,你一向大膽,這一次爲何畏畏縮縮,東躲西藏!你覺得這樣有意思麼?”
“那你覺得如何纔算有意思?”若薇不甘的反駁。
夏桀擡了擡下巴,露出一抹深笑,彷彿老早就佈置好了這個陷阱,只等若薇心甘情願的跳下來。
不,這纔是一個開始。
“若薇,我們的約定還沒有失效,在這兩個月裡,我們完全可以過的有滋有味,卻不是這樣誰都不理睬誰!如果你的心意夠堅定,兩個月之後本王不會留你。但是從今天起,本王希望你真正的打開自己的心扉,試着去體會!本王相信,這兩個月,你會過的很快樂!如果你不敢,那就算了!”
若薇甩了甩頭,咬緊雙脣,陷入沉思中。
如果按照現在這種情況來看,待在梅花山的每一天都是煎熬,面對着夏桀,她總是糾結,然後躲避……這根本不是她的性格。
若薇的鬥志在一瞬間被夏桀挑起來了。
這場賭博並沒有輸贏,因爲無論是輸了還是贏了,對她來說都有收穫。
如果輸了,她捨去自己的自由換得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而且夏桀剛剛也說了,規矩是人定的,若真當了皇后,她一樣也是可以出去轉轉的。
如果贏了,她便丟掉那纏綿悱惻的愛情,獲得一輩子自由自在,說不定在某個時間裡,她會再次遇見一位優秀的男人,然後與那個人攜手,共度一生。
總體來說,她沒什麼損失。
“好!答應你!”若薇豪氣萬千道,一巴掌拍到夏桀肩膀上。
夏桀眉頭微皺,若薇連忙收回手臂,急忙問道:“我拍到你的傷口了?”
夏桀沉默半晌搖搖頭:“沒有!”
“那你的表情……怎麼有點痛苦啊!”若薇有些不確定的追問。
“因爲你拍疼本王了!”
“……”
夕陽的金光從天的那一邊射過來,絲絲縷縷的彷彿是從天的另一頭漏下來一樣,整個梅花山白雪皚皚,浮光閃爍。
璀璨的光芒中,伸過來一隻手:“是否願意與本王一同回去?”
若薇看了看這隻手,再看看手的主人。
其實欺騙別人很容易,但首先你必須先騙得過自己。
若薇從來只是試圖去說服自己,但她絕不會欺騙自己。
於是,她伸手,將細嫩的掌心扣在他的手掌中,任由夏桀將她的小手緊握。
“決定了?”夏桀反問。
若薇撇他一眼,認認真真的點頭:“決定了!”
“那好,這兩個月裡,你再不可以隨便放開本王的手!”夏桀將她的手放在脣邊,輕輕一個吻,落在上面。
若薇呼吸一滯,手腕上的隨心鈴立刻變爲粉紅色,與那夕陽的殘光相互輝映,一同落入夏桀的眼底。
兩人就這麼自然而然的互相牽着對方的手朝山下走去。若薇走着走着,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夏桀!”
“嗯?”
“你後背不癢了麼?”
夏桀腳步一頓,緩緩回頭,盪出一抹哂笑。
若薇心思聰慧,幾乎在下一瞬就想到了前因後果,這個王八蛋,居然敢裝……
夏桀知道此事根本瞞不住若薇多久,與其讓她自己發現倒不如現在坦白從寬。
“這法子是果果想出來的,與本王無關!”
若薇甩了甩手臂,氣得不行,不過事情都過去好幾天了,她再生氣又有什麼用,她哼道:“別什麼事都往果果身上推,他纔多大?”
夏桀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你不說本王都忘了,你那寶貝兒子用這損招跟本王交換了二十天不早課。”
若薇擰緊眉頭:“你答應了?”
“爲什麼不答應?”夏桀一幅坦然若之的樣子。
“你……你怎麼那麼沒操守,被小孩子威脅!”
夏桀心裡想到,如果再讓若薇知道,果果那一晚在她茶裡下藥,估計她會氣瘋了。不過他倒是有些遺憾,爲什麼要下迷醉藥,而不是——春yao。
半晌,夏桀喃喃自語道:“沒錯,本王確實不能讓一個小孩子威脅!”
晚飯的時候,果果敏銳的感覺到氣氛與往日有些不同,好像多了一點東西——比如眉來眼去之類的。
父王看孃親的眼神色迷迷的,這很正常。
但現在孃親看父王也是色迷迷的……
果果在桌下踹了夏桀一下,引得夏桀怒目而視。
若薇卻不知道桌子底下的小動作,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幫着小河收拾碗,小河本來是阻止的,但是若薇性質很高,便不再阻攔。
趁着若薇出去的空擋,果果立刻躥上夏桀的膝蓋,奶聲奶氣的喊道:“父王~”
夏桀皺眉,一伸手將果果從膝蓋上推了下去,順便彈了彈被果果弄皺的衣袍,然後孤傲道:“夏凌軒,別把對付你孃親的那一套用在本王身上,好好說話!”
果果皺着眉,不屑的哼哼,開始一本正經道:“父王我明天想去鏡湖玩!”
“功課做好了麼?”夏桀反問。
果果皺眉:“不是說好二十天不早課的麼?你又忘記了?”
這時,夏桀忽然對果果露出一抹陰森森的笑:“本王收回前面所有對你承諾的一切,從現在開始,你每天該做的,一樣都不能少!”
果果虎目一瞪又想故技重施,卻聽夏桀不緊不慢道:“今天本王已經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跟你孃親坦白了,本王現在也沒什麼把柄給你抓,如果你不相信,儘管可以去你孃親!”
“夏桀,你好無恥,你佔完了孃親便宜就反悔,世上怎麼有你這樣無恥的父王……”果果氣的小臉蛋紅彤彤的。
“你儘可以痛快的罵,本王就不打擾小殿下了!”夏桀站起來,毫不留戀的走向外面,捱到門口時,夏桀忽然轉身,對果果道:“哦對了,從上山開始到現在,你已經落下五天的課程了!明日早上,你的太傅會在書房恭候小殿下的大駕!”
做完這一切,夏桀心安理得的溜達到若薇的房間外,此時若薇正在房裡烤火,夏桀推門進來,若薇有些詫異。
“明日想不想去鏡湖走一走?”夏桀問道。
若薇眼睛眨了眨:“鏡湖?”
“恩!”
“你這算約我麼?”若薇揚起笑。
“不知你肯不肯賞臉!”
……
第二日,小殿下怒氣衝衝的頂着風雪邁進書房,他的太傅馮成晨果然在那裡等他。而他的父王與孃親卻狠心的將他拋下,去過着屬於他二人的甜蜜午後去了。
鏡湖,是一片巨大的環山湖泊,四通八達,只不過梅花山氣溫較低,所以在冬季,這片湖泊都結着厚厚的一層冰,在山上往下看,就好像一面鏡子一樣。
若薇踩了踩腳底下厚實的冰面,有些興奮。師傅喜歡春暖花開的地方,所以每當一個地方到了冬天,師傅他老人家勢必要去南方,所以,她也很少看見這銀裝素裹的北國風光,更別提像現在這樣大刺刺的在冰面上走了。
夾岸兩旁是一排排開的如火如荼的梅花,倒影在結冰的湖面上,美輪美奐。
天上的白雲倒影在腳下,彷彿踩在雲端上。
眼前除了梅花的點綴,就沒有別的顏色……這是一個晶瑩剔透的世界。
若薇被眼前的美景驚呆了……
可惜一個不留神,腳底打滑,整個人撲向冰面,夏桀一驚,連忙抓住她的手腕,可是,他忘記,他們腳底下踩着光滑如鏡的冰面而非是地面上。夏桀腳下一空,以最最直接的姿勢壓在若薇身上。
“啊……”若薇覺得自己心肝脾肺腎都被夏桀壓的變形了。
夏桀連忙手撐着地面想爬起來,不料,又是重重的一下,若薇再次發出一陣悶哼,疼的小臉都白了。
於是乎……
“救駕……”
“快救駕……”
原本安靜而富有詩意的鏡湖四周瞬間冒出無數個腦袋,緊接着那些黑壓壓的腦袋飛速的朝他們靠攏,若薇只聽見一陣凌亂的步伐聲音,然後是跌到聲並伴隨着刀劍在刀鞘裡的晃動聲。五千人無一例外的全都栽倒在這鏡湖上,這五千人可是夏桀精挑細選,在夏國的侍衛中算得上精英中的精英,如今他們一個一個卻像嗷嗷待哺的嬰兒,連走路都困難。
當他們跌跌爬爬的將坐在湖面上的兩個人圍攏時,裴野發現,夏桀的臉——黑了。
若薇在面對這突然冒出的這麼多腦袋,明顯有些不適應,詫異的看向夏桀。
不是說就他們兩人麼?怎麼多出那麼多來?
回去的路上,夏桀臉色真的很差,裴野很盡職的跟在夏桀身後,忽然,夏桀回頭瞪着裴野:“是誰讓你們來的?”他與若薇這次遊玩並未通知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守衛。
裴野一愣,連忙答道:“是小殿下要求我們來保護陛下的啊!”
夏桀一雙拳頭捏的死緊,一切豁然明瞭。很好,又是那個臭小子!
若薇與夏桀的約會被一羣莫名其妙衝出來的侍衛毀掉了,但是這並沒有毀掉若薇的好心情,黃昏時,果果終於補齊了這幾天所落下的所有功課,興高采烈的邀請若薇一起去泡溫泉,若薇欣然接受。
冰天雪地裡,鑲嵌着無數塊翡翠般顏色小池子,這些小池子形狀各異,有的大有的小,有的顏色呈淡淡的橘黃,在他們背後,緞帶般垂下的巨大的冰瀑布,因爲天氣冷,全都凝固在山巔,但形狀依舊像是從山頂奔騰而下的水流,夕陽穿過那巨大的瀑布,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在這夕陽之下,這溫泉池子美的簡直不似人間。
若薇與果果同時將身體埋在水池裡,若薇舒服的靠在冰冷的池壁上,嘆息一聲。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麼敞快的享受泡澡的樂趣了,自從被夏桀抓到她的弱點,每次洗澡都是偷偷摸摸,甚至鑽下去沒多久立刻上來,生怕再遇見上次的事。
若薇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下酸澀的脖子,喔,這麼美的地方,睡一覺簡直就是極其的享受啊。
果果的聲音漸漸飄遠,若薇被這熱氣薰的昏昏欲睡,等她重新張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墨藍色的天空,繁星滿布,空氣中泛着泥土的清香,一輪彎月斜斜的倚靠在樹梢上。
等若薇適應了眼前的黑暗,鼻尖卻嗅到了一陣淡淡的酒香,那味道甘醇而香甜,幾乎在一瞬間,若薇轉頭。
黑暗中,她看見夏桀緩緩朝她走來,大氅掠地,帶出一陣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若薇愣住了,下意識想找衣服,但是下巴卻被捏住了。
夏桀毫無預警的附上她的脣,而後將口中溫熱的酒汁哺入她的口中……若薇沉浸在溫泉中的身體瞬間癱軟下來。
夏桀重重的在若薇脣邊吻了幾下,沙啞着嗓子問道:“好喝麼?”
若薇睜開水霧般的大眼,輕輕問道:“哪裡來的?”
夏桀退下肩膀上的大氅,右手一提,將若薇像拔蘿蔔一樣從水裡拽出來,緊接着,厚重的大氅在半空中劃了一道完美的弧度,若薇整個人就被包裹住了。
夏桀抱着她往回走,一邊走,一邊道:“這是去年埋的,今晚上本來想讓你嚐嚐,卻不想,果果說你睡着了,本不想打擾你睡覺的,但是……”夏桀嗓音低迷下來。
若薇窩在他懷裡,小手緊緊的握着他的衣領,她眨了眨眼,小聲問道:“但是什麼?”
夏桀低笑:“但是本王想把好東西與你第一個分享,便含了一口過來給你嚐嚐!”
若薇的身體在顫抖,全身毛細孔彷彿被那一口酒蒸發的舒展開來,口中還殘留着淡淡的梅花香……
“好喝麼?”夏桀親了親她的額頭,寵溺問道。
若薇小臉滾燙,卻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
就一次,就讓她最後一次沉溺在夏桀的溫柔中吧,就當做以後離別最美好的記憶……
若薇這麼告訴自己。
接下來的時間裡,日子過的安詳而美麗,早上起的早便去看日出,中午攜手歸來與兒子吃飯,傍晚再出去遛馬,一路策馬狂奔,卷着無數花浪跟在他們後頭。
夜裡睡不着可以找對方喝喝酒,不過喝酒是個體力活,你要親自把酒罈子挖出來,但這些,都是由夏桀乾的,若薇只要坐在一旁等着就行。
這一個月裡,夏桀徹底擺脫了君王身上的威嚴,陪着若薇風花雪月。
噔噔噔,很有節奏的三下敲門聲,若薇蹭得一下從牀上坐起來,看見外面投射的人影,嘴角不由得揚起一抹笑,轉頭看了看身邊熟睡的兒子,若薇輕手輕腳的掀開被子穿衣服出去。
外面,夏桀照例提着一罈子酒等候在那。
梅花叢裡,兩人席地而坐,夏桀爲若薇斟酒,若薇輕輕抿了一口,舒服的眯起眼睛。
夏桀兀自端起杯子,對月飲酒。
若薇放下酒杯,他們這麼偷偷摸摸的出來喝酒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算起來……有一個月了吧。
夏桀放下酒杯,挑眉:“怎麼?今天不合你的胃口?”
若薇搖搖頭,臉頰有些微紅:“喝了一個月了,也不知道還剩下多少!”
“恩,還剩下……三罈子吧!”
“啊?只有這麼多啦?”若薇顯然有些失望。
梅花花瓣靜靜的落下,揮灑在兩人身上,夏桀勾脣笑了:“臨走前再釀幾罈子,明年再過來喝也一樣!”
“幹嘛等臨走啊,現在也釀也一樣啊!”
“現在?”夏桀挑高眉毛。
裴野皺着眉頭看向那一片漆黑的梅花林子,有些茫然,那兩人大晚上到梅花林中幹什麼?搞得花瓣到處亂飛。
梅花林中,若薇歡快的採摘着花瓣,然後一股腦的堆放在夏桀的懷裡。
選料、門制、清洗……然後入壇。
一個晚上的時間,兩人就已經弄了三四罈子。
“放在這棵樹下!”若薇踩了踩腳下的土地。
“爲什麼?”
“看的順眼唄!”
“有道理!”夏桀點點頭,拿起小鏟子,挖了一個洞,將酒罈子埋下去。
這時,天空已經微微泛着淡淡的藍色,若薇知道,這一天,即將過去,新的一天再次開始。
夏桀牽着她返回,這時,卻見裴野急急忙忙的跑過來在夏桀耳邊低語了幾句,夏桀猛地側頭。
“怎麼了?”若薇揉着困頓的雙眼,打了個哈氣問道。
夏桀沉思了片刻,道:“裴野說,梅花山下,有一個人要見你!”
“誰?”若薇頓時清醒不少。
“紀雲!”
見到紀雲的時候,若薇的心漏跳一拍。昔日跟在奕之厲邪身邊的威猛將軍如今面無血色,奄奄一息,渾身上下到處是傷,尤其是胸口那塊……
“紀雲!”若薇走過去,不敢置信的看着躺在牀上消瘦的男子,還記得他們分別之前,他還熱情的邀請他去將軍府做客,並答應好酒好菜的招待她,怎麼才幾個月的功夫,他就淪落這般地步?
紀雲面色蠟黃,出氣多進氣少,但是聽見若薇的聲音,原本緊閉的眼皮豁然睜開,乾涸的脣顫抖着吐出一個字:“信……”
------題外話------
好吧,接下來支持狻猊的可以站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