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皇城外,秦月明拉緊繮繩,強制讓奔跑的烈馬停下。開什麼大玩笑,他帶了這麼多人,就是爲了拖住守城的士兵,沒想到這裡一個人都沒有。違反常理肯定不對,若是人都在這,他還敢往前走,如今卻是不敢往前半步。
“殿下,我去打探一番。”身後狼煙兵主動提出。
沒過多久狼煙兵跑回來“回稟殿下,直到最後一道城關,都未見到守衛。”
秦月明偏着腦袋,這到底要不要進去,若是中了埋伏怎麼辦。“你們就待在藍景城,最近沒有聽說過這兵變是誰發起的嗎?”
“殿下您都不清楚,我們自然也不知道。”
“走,衝過去,注意兩側。”
“是。”
極好的駿馬將溼潤土地踢得鬆散,剛剛走進皇城,秦月明就扯掉面罩不再僞裝。他們朝着紀狼帝宮殿跑去。
秦月明曾經受制於人不過是想給家人報仇,如今紀狼帝囚禁她母親的賬都沒算,他有何畏懼。見面不要說是畏手畏腳,就是捅他幾劍,也算足夠客氣。
連續路過兩個訓練場,都沒有見到人。直到行進到第三個訓練場,秦月明纔看到人影,不過這偌大的訓練場上的所有人都是已經冰冷的死屍。這麼多屍體堆在一起暴曬數日,早已腐臭,蒼蠅圍着飛舞,蛆蟲在屍體上來回攀爬,高興的扭動身子。惡臭味相隔甚遠也能聞到。
“這什麼情況?”
幾人停住,秦月明下馬走近,憑住呼吸。這些屍體全部都是正面朝下,傷口整齊排布在脖頸,雙手被繩索捆綁住。他們死的時候怕是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這簡直就是屠殺。
哪怕發生在狼煙這樣沒有王法,紀狼帝可以爲所欲爲的土地上,也讓人覺得髮指。
秦月明爲了看清服飾,將人翻過來,這些人都不是普通士兵,全部都是紀狼帝專培養的殺手。
這麼多高手死在同一個訓練場上,到底是誰殺了他們。
看這綁人的手法,非常專業的死結。每個人手上綁的結近乎相同。也就是說這百十來號高手全部被一個人綁起來。他們又不是羊羔,血氣方剛,居然沒有半點血性站在這裡等死!
“殿下。”
秦月明後退出訓練場“等到事情弄清楚了,多叫點人,把這些屍體都埋了。”
“殿下,這到底是怎麼了。”
秦月明也不知道。即使走到了這裡,他也沒弄清楚這次兵變究竟是發起的,紀狼帝在什麼地方,只是前幾日看天象,知道他還活着。還有那五個兄弟又去哪了。
那種強大而神秘的力量籠罩在秦月明頭頂上方,他止步不前,想要後退。又想到此時已到傍晚,原路返回還需要三四個時辰,如今狼煙國局勢不穩定,彥兒一個人不安全。攔住身後狼煙兵“我們改日在來,你們多打聽下到底怎麼回事。”
這裡是狼煙國的皇城啊,走了半天沒見到活人就算了,還遇到這麼多死屍。紀狼帝,那些妃子,他的兒子們,公主們,都去哪了!
“殿下,馬上就要到皇宮了,我們現在走嗎?”
“我還有其他事情。”
剛來到新的地方不適應,加上這裡是傳說中很恐怖的國度,白彥看着夜色降臨有幾分不安,將燈火全部點燃,把自己全部扔入書海以此緩解情緒。
她需要學習狼煙國的文字,這必定有大用。用了這不足一天的時間,以白彥的過目不忘,已經差不多能說出生活必要的詞彙,而且發音準確,句法嚴謹。
門突然作響“誰啊?”白彥警惕性極高,馬上回頭看向門口。
“我啊。”
秦月明早就鬆開髮髻,身穿淺色長衣,看來已經洗漱過。他輕揚笑容,走到桌邊斜靠着。很難見他有這樣放鬆的狀態,緊張了一整天的白彥,居然也莫名有了安全感。
“還以爲你今晚回不來。兵變這麼大的事情,你處理的這麼快?”
秦月明用食指壓在白彥嘴皮上,反手熄滅房間燈,讓二人完全
處在黑暗中。“我有一事想請教你,我想了一路也想不明白。”
“何事?”能讓秦月明想不明白的事情,白彥重視了幾分。
白彥不是當初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她精通兵法,朝政,計謀深遠,秦月明不擔心她會被嚇到,於是將今日所見場景,包括每個看到的細節全部描述給白彥聽。
白彥立刻在腦海中勾勒出那駭人的景象,只是覺得完全說不通。皇城沒有人守衛就足夠奇怪。狼煙人疑心病多重啊,當初聽到他們談話,都差點被殺,如今卻連皇城都爲人守衛。
白彥拍了下桌子,這種情況多半就是在誘惑人進去探查。那好啊,想讓後來者進去,那他們就大大方方的進去,而且還要轟轟烈烈的。
“紀狼帝的幾個親生兒子都聰明嗎?”
“聰明足夠,卻和燕彤一樣,都是紈絝子弟。”
“你也別費心思了,我們好不容易從燕國亂局中逃出,總得逍遙幾日。你可以帶我看看狼煙的大好河山,吃吃東西什麼的,反正不管是誰發動兵變,他們都會來找你。我們這次不攻,我們要守。”
白彥露出一排牙齒,狼煙國的皇位他和秦月明沒有興趣。他們想找到的是那個擁有鐵血手腕的人。不管是哪個皇子發動這次兵變,他們遲早都需要收回狼煙國自己的兵權,紀狼帝手中的兵權看來他們是不敢用,剩下的兵全部在秦月明手裡。那還擔心他們不找上門嗎,到時候順藤摸瓜,查查這皇子的資金來源和社交圈,肯定能找到蛛絲馬跡。
物以羣分人以類聚,擁有財富和權力的人永遠都是個圈,他們遲早有交集。只需要星星點點線索,也可能猜到那人的身份。
即使在黑暗中,兩人看不到對方表情,眼神,只能感受到心跳,卻也心意相通。白彥所有想法如數出現在秦月明腦子中,他非常同意,何必操之過急,要沉住氣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