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背後什麼都沒有,再次令她失望了,用力拍了拍手,從口袋裡取出一張紙巾,仔細地擦着手指。
“沈先生,我的故事如果出售給各大報社的記者們,必定能引起全球性的轟動,換句話說,它很值錢,我不想白白地講給別人聽,你明白嗎?”她的嘴角一翹,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這種微笑,彷彿是她的招牌動作一般,隨時都會出現。
“我明白。”我老老實實地點頭。
“所以,你必須付出一些代價,比如說——這塊石板,就當作聽故事的酬勞可好?”在她故作高深的外表下,掩藏着的其實只是一些低級的少兒級手段。剛剛對石板表示了極大的興趣,馬上就要將它據爲己有,這種交換條件,只能騙騙小孩子而已。
我再次點頭:“可以,但是你要把它的來歷講給我聽,並且是你知道的所有細節。”
對付高科技專家,採用單刀直入的方式會比較容易奏效,這是心理學醫生們的總結經驗。
葉溪的眼珠轉了轉,“啪”的一聲彈了彈指甲,爽快地點頭:“一言爲定。”
我們一起回到書房,分坐在書桌兩邊。
關伯泡了一壺新茶上來,是大陸十大名茶之一的“人蔘烏龍”,香氣濃烈霸道,將葉溪留在書房裡的香水味迅速衝散。下意識的,我把葉溪、嚴絲、狄薇、方星做了比較,氣質、相貌當屬葉溪最爲優秀。
以前很少在工作之外接觸女孩子,現在短短几天內,接連遇到四個非常出衆的女孩子,關伯說的“桃花運”也算是貼切。
關伯把幾片感冒藥放在我的手邊,引起了葉溪的嘲弄:“我以爲全港島的中醫都與西醫是絕對的死敵,永遠不會服用西藥的,沒想到沈先生這麼開明?”
我冷靜地回答:“一個人要想成功,做任何事都要取最佳捷徑,不管中醫還是西醫,都要以治癒病痛爲目的,哪一條路快,我就選擇哪一條。”
葉溪說話時,眼珠一直在轉個不停,我知道,某些頑皮的孩子在編造謊話之前,都會有這樣的表現。
關伯想要退出去,我及時攔住他:“關伯,葉溪小姐馬上要說出石板畫的來歷,還有一個與‘十條命的孕婦’有關的恐怖故事,你也坐下聽一聽,說不定能給我們以幫助。”
葉溪肯定會說假話,至少有一部分是假話,有關伯在,更容易找到她的破綻。
窗外,太陽過午,風和日麗,是個最適合聊天聽故事的時間。
我倒了三杯茶,先雙手捧給關伯,然後是敬客,最後才輪到自己。曾經有一段時間,自己沉迷於蘇杭茶道,爲此耽誤了很多正事,所以現在非特殊情況下,不碰茶壺和茶杯。
茶很香,依關伯的沏茶流程,必定先把頭道茶濾掉,只喝二道、三道,然後再換新茶。我們躲在這個小院裡,飲食起居,自成一統,日子過得平淡安逸,也就有心情細細地品茶、養花、美食、看書。
“這種平靜,很快就要被打破了。”我能感覺到,外面雖然陽光燦爛,接下來的日子卻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好茶。”葉溪放下杯子,清了清喉嚨,向我探了探身子:“我可以開始了嗎?”
我淡淡一笑:“早就洗耳恭聽了。”
麥義死了、嚴絲逃亡、樑舉離奇死去,有關於“保龍計劃”和“十命孕婦”的內容,或許只能從葉溪嘴裡聽到了。
葉溪又清了清喉嚨,十指相對,合在胸前,雙眼直視着我:“孕婦的名字叫做雅蕾莎,伊拉克人,我們最初的相識是在兩年之前的秋天,地點是……‘鬼墓’。這個地點,沈先生清楚嗎?”
我沉默地點頭,石板畫也是來自“鬼墓”,我預感到自己的猜測肯定與真相非常接近。
“那時候,戰爭剛剛結束,覈查小組第四次進入伊拉克境內,搜索的主題爲‘大殺器’的去向。當然,五角大樓的‘撲克牌通緝令’剛剛下達不久,幾乎每天都有聯軍與伊拉克民兵交火的消息傳來。九月十六日,我帶領一個三人小組趕去一個名叫‘幹海姆’的小村子,位置在摩蘇爾東北四十公里的沙漠裡。據說,共和國衛隊曾在戰前長期駐紮於此,覈查指揮官懷疑那裡會有大規模的軍事武器設施。”
關伯不耐煩地長嘆一聲,隨即被我的目光制止住。
伊拉克戰爭持續的時間比世人預計的要短,“紅龍”的部隊不戰自潰,放棄抵抗,成了近代軍事史上的一個不解之謎,連五角大樓方面都被弄得莫名其妙。畢竟伊拉克軍隊的實力是阿拉伯世界首屈一指的,應該算是一支“身經百戰”的強悍部隊。
全球軍事專家們估計的“巴格達巷戰”並沒有如期展開,反而演變成了美軍的和平解放。
對於這些軍事戰場上的事,關伯自然不感興趣,他要聽的,或許只是那石板畫上握刀的人到底是誰?
“對不起,我的奇遇就是從探察完‘幹海姆’開始的。我們乘坐的三菱越野吉普在返程的一半,遭到了伊拉克民兵的火箭炮襲擊,三名同事當場死亡,我則幸運地跌進沙坑裡,逃過了一劫。不過,等我從昏迷中清醒,已經到了半夜,我是被沙漠的夜間嚴寒凍醒的。當時,我穿的只是普通陸軍作訓服,根本無法抵禦攝氏零下十幾度的寒冷。向前或者向後,都至少有十公里路程需要跋涉,而我的兩條腿都被彈片擦傷,每走一步,傷口就流血不止。”
我瞭解她說的情況,在沙漠裡離開汽車和駱駝,唯一的結果就是死——早死或者晚死。
“誰救了你?或者說,你遇到了誰?”我替她倒茶,順便問了一句。
茫茫沙漠一直被人稱爲“死亡之海”,酷熱、嚴寒、缺水、毒蠍,以上列舉的每一個因素都能輕易致人於死地。
葉溪捧着杯子,向後仰着,任自己的長髮懸垂着,順滑如漆黑的流瀑。她很會講故事,懂得在設置完懸念之後,稍停一會兒,不斷提升聽衆們的渴望。
一個漂亮的中國女孩子,身處戰後的伊拉克沙漠,周遭說不清什麼時候就會有“紅龍”的黨羽或者趁火打劫的民兵跳出來。等待她的,將會是死亡——或者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噩夢。不過,我堅信,她的故事將是另外一個奇特的版本,否則今天也不會困惑無比地出現在我的小樓裡。
關伯全神貫注地望着她,急切地期待下文,他已經被吸引住了。
“我看見了海市蜃樓。”她臉上掠過一片茫然。
關伯陡然“哧”的笑出聲來,大聲駁斥:“海市蜃樓?開什麼玩笑?”
她已經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當時的情景必定對她造成了巨大的震撼,所以至今回憶起來,歷久彌新。
關伯說得也有道理,世界上的海市蜃樓絕大多數是出現在白天,在日光折射和水汽彌散的雙重作用下,才構成了地球上這一奇觀。
“的確是海市蜃樓,或者天底下沒有一個人相信,包括我爸爸,都以爲那只是我極度疲憊狀態下的個人幻覺,可它是真的,絕對是真的,我敢用自己的生命擔保……”她伸手捋着長髮,聲音越來越蒼白無力。
關伯大笑着:“小姑娘,你撒謊的本領還不到家,真想騙人的話,還是回家練幾年再出來闖蕩江湖好了。唉,我真沒心情聽你說了,還是去廚房做點好吃的,給小哥補補……”
他不顧我再三使眼色阻攔,徑直開門去了廚房。那裡是他自由發揮的領地,平時一直都是閒人免進的。
“我知道,沒有人相信……永遠沒人相信……就像我轉述上天的神諭,也沒人相信一樣,到現在不是已經應驗了嗎?”
我心裡的某根弦一下子被觸動了,“噝”的倒抽了一口涼氣:“上天神諭?你……你就是在二零零四年聖誕節舞會上……對美國總統說‘紅龍’一定會被抓到……的那個中國女孩子?”
這句話太長,而我的心情又是激動到無法抑制,所以根本無法一口氣流利地說出來。
“對。”她淡淡地答應了一聲。
我連做了三次悠長的深呼吸,才勉強穩定住自己的心情:“我信,從現在開始,你說的所有話,我都無條件相信。”
五角大樓發出“撲克牌通緝令”後,半年內“紅龍”的麾下高官相繼落馬,但唯獨沒有他的消息,這件事一直讓美國總統與國防部高官們如坐鍼氈、食不知味。
就在二零零四年的國防部聖誕舞會上,總統突然宣佈了一個驚人的消息:“一位華裔美女傳達了來自上天的神諭,‘紅龍’一定會被捕獲,時間會在一年半後。”
他沒有說出這個人的名字,但已經足夠引起全球媒體的一片譁然了,稱這個“東方女巫”爲國際騙子,應該被釘在十字架上燒死。如果這個所謂的“預言家”就是葉溪的話,真是最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你真的相信我?”她挺直了身子,端端正正地坐起來。
我直視着她,坦誠地笑着:“是的,百分之百相信,所以更希望聽到下面的故事。”
那個“紅龍被捕”的預言,也曾在港島坊間傳爲笑談,但到了最後紅龍真的被美國人抓獲,長舌婦們立即閉嘴,無話可說。
葉溪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反覆打量着我,以確定我是不是在隨口敷衍她。
“連最疼我的爸爸都不信,爲什麼你會相信?”她重重地皺眉的時候,小巧而挺直的鼻樑上也現出了一層細密的皺紋,一副稚氣未脫的樣子。
“憑直覺吧,如果那件事是真實發生過的,何必管別人怎麼看?在你身上發生的事,只對你自己有切身的厲害關係,別人說好說歹,隨他去就是了。中國人喜歡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多想想這句話,也就心安理得了。”我柔聲安慰她,像對待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
對於女孩子的完美標準,我贊同港島影視圈裡一位著名的情場浪子的名言:三十歲的冷傲、二十歲的身體、十五歲的思想、十二歲的純真、八歲的撒嬌發嗲,把以上五種如同搖晃一杯馬提尼酒般融合在一起,五味雜陳,將會組成一個對男人一擊必殺的完美女人。不過,這種女孩子只是在理論上存在,真要在現實中出現的話,全世界的男人都要死定了。
我恍惚覺得,葉溪有點近似於以上這種女孩子。
“謝謝你。”她笑了,雙頰上各現出一個又深又大的酒窩。除了冷傲之外,她身上集中了所有華裔女孩子的優點,無論是體態還是五官,都漂亮到了無懈可擊的地步。
“葉小姐,請繼續說下去,你看到了什麼樣的海市蜃樓?”我收斂心神,重新回到她的故事中。我曾在中國大陸的蓬萊和非洲大沙漠裡看到過五次海市蜃樓,並且拍攝過三次現場錄像,所以對這種自然現象並不陌生。
葉溪甩了甩長髮,一聲低嘆:“接下來的事,越來越匪夷所思。我看到的景象,猶如一部武俠水幕電影,一男一女正在與一個超級巨人激戰。幾個回合後,男人受了傷,踉蹌着後退跌倒,那女人立在他身後,巨人仰天咆哮——”
她所描述的,無疑就是那塊石板畫上的情景。
我再次無言地倒抽冷氣:“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海市蜃樓?”
葉溪挑了挑長眉:“你仍然相信?”
我喝乾了杯子裡的殘茶,強笑着反問:“爲什麼不信?海市蜃樓展現的本來就是莫名的幻影,無論是宮殿樓閣還是綠樹碧波,都能被世人接受,當然也應該接受你說的這一種。地球上存在很多無法用物理知識來解釋的自然現象,存在即是真理,我當然要相信真理,對不對?”
葉溪黯然長嘆:“你說的對,可惜爸爸一輩子堅持‘人定勝天、子不語怪力亂神’,把我說的都當成魔幻小說。”
我笑着打手勢,請她繼續說,並且決定再不會打斷她。
“那些混亂的圖像消失後,我看到一個頂着水罐的女子,就在我身邊十步之外,驚駭地望着我。她身上穿着黑色的阿拉伯長袍,當晚是個陰天,視線很差,但我能看清她的眼睛,一直在閃閃發亮。”
“我用阿拉伯語向她求救,她招了招手,轉身一直向西走。我踉踉蹌蹌地跟着她,一直走到一座巨大的黑色帳篷前面,看着她掀開簾子,當先走了進去,並且再次回頭招手。我口袋裡的軍用手槍早就子彈上膛,自信能夠瞬間擊斃任何突然出現的敵人,所以徑直跟了進去。”
“帳篷空蕩蕩的,中央鋪着一塊黑色的地毯,四邊和頂棚都是黑色的,所以在三十秒的視力調整後,我才發現,地毯上擺着一塊黑色石板——沈先生,或許你不會想到,我當時見到的,就是現在儲藏室裡那塊。”
她有意識地加快了敘述速度,並且儘量地簡化情節。
我笑了笑:“請繼續,後來呢?”
葉溪講述的情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至少需要全部聽完纔有發言權。
“我的傷口很疼,向她要止血藥品,但她突然張口,用生澀的英語告訴我:我們都是神的羔羊,如果有所需,儘可以向神索取。天上的神,洞悉人間一切苦難,並且隨時都會垂下仁慈的手,施以拯救。”
這段話,似乎是在背誦某部經書上的教義,生硬而晦澀。
“那女子指向黑色的石頭,並且說,那就是天神的傳聲筒,任何求取的人都能得到滿足。我當然不相信一塊其貌不揚的石頭會有如此神奇的法力,但到了石頭前面,雙膝一陣發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雙腿上的十幾條傷口同時迸裂,痛徹心肺。”
“我忍不住在心裡大聲祈禱,只要讓我的傷復原,我可以做任何事,甚至將自己的靈魂出賣給魔鬼,就在那時,我聽到了——”
她停下來喘口氣,視線茫然向前,雙手在桌面上摸索着茶杯,進入了一種半夢遊的迷離狀態。
我俯身向前,握住她的手,關切地低聲叫着:“葉小姐,你覺得怎麼樣?”
“冷……我覺得渾身冰冷,陷在深深的絕望裡,或許我不該承諾要將靈魂賣給魔鬼,但我一個人被孤單地拋棄在無盡的沙漠裡,已經聞到了死亡的味道。我又能怎麼樣?美國人或者聯合國的高官們,除了在我下葬時將國旗覆蓋在棺材上,還能替我做什麼?”
葉溪的身子向前一傾,撲倒在自己的胳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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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向她的右腕脈搏,仍舊平穩有力地跳動着,只是情緒稍稍失控而已。
“葉小姐,不要緊張,過去無論發生過什麼,都只是簡單的歷史畫面。如果你不想說,沒人會逼你。”我用右掌緊貼住她的掌心,催動內力,把一股強勁的純陽暖意傳輸過去。
陰陽五行門派的高手都明白,男屬陽,女屬陰,任何時候,人體都需要將自身的陽氣或者陰氣調整在一個恰當的範圍內。只要脫離這個範圍,無論陽盛陽虛或者陰盛陰虛,都極容易令人情緒失控,導致無法預料的惡果。
醫家講究“陰陽調和”,所指的除了男女之間的身體結合,更重要的是強調“精、氣、神”的有機融合。
過了足有五分鐘時間,葉溪的情緒鎮定下來,倏地坐正,迅速把自己的手抽離了我的掌控。陽光在她跳躍的黑髮上一閃,猶如十幾條烏溜溜的靈蛇同時飛揚着。
“我沒事了,對不起。”她伸手在自己臉上用力搓了兩下,精神明顯地萎靡下來。
我拉開抽屜,取出一盒正宗的花旗參切片,放在桌面上,先拿了一片含在自己嘴裡,然後凝視着她的臉:“葉小姐,這些參片,有強力提神的功效,對人體保健很有好處,請含一片。”
她放下手,眉尖一挑:“從小,爸爸就教育我,不要吃陌生人的東西,有毒。”
我一愣,會意地笑起來:“我不是巫婆王后,你也不是迷路的白雪公主,並且這些看起來枯燥無味的東西是參片,跟毒蘋果毫無關係。”
白雪公主的故事流傳了幾十年,不過那應該是十歲之前小女孩的牀頭讀本纔對。
葉溪伸出纖細的手指,選了一片最小的,臉上依舊帶着一絲懷疑的神色,遲遲不肯放進嘴裡。
現在的港島,越來越多的西醫槍手對於中醫橫加誣衊,其手段令人髮指,也很大程度上將新一代年輕人徹底洗腦,迷信西醫的同時把中醫視爲毫無意義的巫蠱之術。
“相信我。”我微笑着,其實腦子裡一直在思索着她說過的話。
“黑衣女人、黑帳篷、黑色的石板畫,她能聽到什麼呢?”西方神話裡經常有人類把自己的靈魂出賣給魔鬼的橋段,並以此換取某種超能力,那麼接下來又發生了什麼?
葉溪把那片小小的花旗參放進嘴裡,謹慎地品味着。
“葉小姐,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得到‘紅龍被捕’這個啓示的?難道這塊石頭本身,會蘊含着一種奇異的力量?”
“不是它,而是與它相似的另外一塊石頭,同樣是黑色的,同樣在正面刻着那幅圖畫,但石頭的背面卻刻着另外的東西,一條……噴火的紅龍……”每次講到不可思議的部分,葉溪總會不由自主地喘息加劇。
並非每個人都有好萊塢魔幻編劇們的想像能力,我明白她這種自然而然的表現,證明內心裡對自己當時遇到的事也並非完全確信。
真實與幻覺,只隔一層薄紙,就像古人說的“白駒過隙、稍縱即逝”。
“哦?紅龍?”我皺了皺眉。剛纔我們三個都仔細看過石板背面,黑漆漆一片,什麼都沒有。
“你的意思,它是一塊被單面複製的贗品?”事情的變化越來越奇妙了,不過卻讓我突然鬆了口氣。如果僅僅是某件神秘物的仿製品,自然不會具有什麼破壞性的魔力,也就不值得爲它擔心。
“對,它只是仿製品,當時我看到背面那條紅色的龍栩栩如生,甚至會奇怪地聯想到,阿拉伯人的圖騰崇拜怎麼會與中國人相同呢?嗯,這些參片雖然味道怪怪的,提神的功效卻真的很明顯呢!”她臉上又浮起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