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累了?”方星的聲音裡忽然添加了柔情幾許。
我搖搖頭,走到窗口前,拔下一綹溼漉漉的水草,聞到刺鼻的泥腥氣。假如河水再次漫過來,五樓頂上不知道是不是個安全的躲避場所,我們以爲通過暗河找到了出路,沒料到卻是又一次陷入了絕地。
“氧氣消耗了多少?”我看到臺階上胡亂丟棄着的潛水服,此刻唐槍和無情相偎而坐,無情的頭枕在他的膝蓋上,彷彿已經進入了睡夢之中。
方星探頭下望,脣角掠過狡黠的一笑:“我的,消耗過半;無情小姐的,應該剩不下五分之一,你的呢?而且,這一次我們一共有四個人,無法依靠三隻氧氣瓶再度潛水。我相信,平靜的水面之下,還會有水流宣泄口,否則這個空間裡早就被灌滿了。”
我當然明白這一點,但水面上如此平緩,連個醒目的漩渦都沒有,可見宣泄口距離水面平流層很遠,至少在十五米以下。沒有足夠的氧氣,下潛十五米之後,我們都會被活活淹死。現在,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唐槍進入這裡的盜洞。
方星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沈先生,我知道唐槍號稱二十一世紀最強悍的掘墓人,他能不能帶我們出去?”她從口袋裡取出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手槍,揭開防水袋,輕輕一笑,“唔,只要有它在,我就安心,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槍是她的定心劑,更是護身符,就像我的飛刀一樣。
這幢樓的內部尺寸爲十米見方,沒有單獨構成的房間,只是五層巨大的石板堆疊起來,而牆壁也不是磚砌或者混凝土結構,亦是豎向支撐的石板,窗口和門口,直接是從石板上切削出來。
從某種角度看,大樓更像是一件由整塊石頭雕鏤出來的精緻藝術品,只是世間有誰能俱備如此巧奪天工的手段和神工鬼斧的力量呢?
“真是一幢奇怪的房子,若非如此,又怎麼會被叫做‘五重鬼樓’?”方星檢查完槍彈,如釋重負般長吐了一口氣,旋身環顧着五樓大廳,忽然眉頭一皺,“老天,我們剛剛經過的樓梯,全部是整塊懸在空中的?沈先生,站在這裡之後,我真的有種身具空中樓閣之感?”
她的形容很對,我們像是兩隻誤入人類建築模型的螞蟻,雖然處處看起來都是“大樓”,卻不是現實世界裡真正巋然不動的穩固建築。
我點點頭,表示自己有同樣的感覺。有時候,我們之間不必言傳,便感同身受,這真的是一件很微妙的事。
“麥義的資料上,沒有提到過這裡?”我不經意地重提了這個話題。
“沒有,可能是職權所限,資料僅僅提及那隻能夠被炸開的大鐘,其它什麼都沒有,當然也不會說到貓科殺人獸。沈先生,我沒有撒謊,到這種地步,撒謊於我而言還有什麼意思?”她把我的凝視當成了懷疑,立刻坦然地笑着辯解。
方星是個非常漂亮而且極有韻味的女孩子,即使是在長途逃亡後略帶狼狽的時候,仍然可以被稱作“大美女”。美,也是她的武器之一,與她的神偷絕技、出衆槍法一樣,不可或缺。
我垂下視線:“我沒說你在撒謊——”
人人都可能撒謊,不過到這種時候,再多的虛僞謊言都無法對我造成傷害。
回想一下,我爲了唐槍與無情失蹤於沙漠鬼墓而來到這裡,方星在旅途中對我提供了儘可能的幫助,然後我們順利進入瘋人鎮。隨着一長串殺戮的展開,我和方星落入鬼墓,再遇無情,直到以一種極其怪異的方式到達這幢五重鬼樓。我的目的已經基本達到,也見到了需要救援的唐槍和無情,只是他們看起來並不需要什麼人的營救。
接下來,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脫離困境,直接飛回港島去。
“沈先生,你有沒有一種奇怪的預感?這個地方似曾相識?”方星趴在窗臺上,久久地凝視着那條白練一樣懸垂的瀑布。
我怔了一下:“怎麼講?”
方星把十指插進自己的頭髮裡,狠狠地梳理着,彷彿要將思緒攏順。她的記憶裡曾有那麼多奇怪的幻覺出現,此刻或許又是某段幻覺的開始吧?
“我來過這裡——我的意思是,自己進入過這樣一個古怪的大樓裡,而大樓只不過是巨人俯瞰下的玩具,可以被瞬間推翻、拋向空中、丟入水底甚至是像足球一樣被踢來踢去。而我,卻一直抱着某種信念,冷靜地沉於水底,等待某一時刻的來臨。”
她緩緩地敘述着,下意識地低頭看着腳下。
“走吧,我們去問唐槍,儘快離開。”在這裡,四個人明顯地分爲兩方,我和方星屬於同生共死的一方,而唐槍則和無情站在一起。
“我知道他要告訴你的事,開啓地宮,那地宮就在五重鬼樓底下,被兩塊帶着黃銅把手的石板覆蓋着。現在,有個人在地宮裡等着我們進去,而通往那裡的長廊被一道機關攔住,需要一種非常奇怪的開啓方式——”
“啪啪”,唐槍的鼓掌聲打斷了方星的敘述,他的嘴角銜着一個已經熄滅了的菸頭,瘦削的臉上露出了欽佩的笑容。
“方小姐,你說得一點都不錯。那道機關,只有沈南能打開,在此之前,我們還需要一起開啓另一道棋盤機關。總之,爲了活命,大家必須盡心竭力地團結在一起,不分彼此,互爲援手,是不是?”
他笑得很深沉,也很陌生,因爲這不是我熟悉的那個唐槍,而是另一個老奸巨猾、城府極深的陌生人。
“那地宮裡有什麼?”我淡淡地問,故意不看倚在唐槍臂彎裡的無情。
“一個人,還有一個有關於我身世的秘密。沈南,這一次只當是在幫我,好不好?我知道自己說了很多假話,佈下圈套騙你過來,包括無情也是其中的一環,但我沒有惡意。你也看到了,鬼墓下有那麼多紅龍藏匿下的黃金財寶,只要我們願意,經過大規模的沙漠開採後,一定能帶走它們,成爲你我共同的財產。”
唐槍有些尷尬,畢竟在衆人面前承認說謊,是一件不太有面子的事。
我有很多問題想要知道答案,比如那塊奇怪的黑色石頭,比如黑血蟲的下落……但我什麼都沒問,只是疲倦地揮揮手:“好,我們下去。”
這種情況下,做比說更重要,更能早一點看到事情的結果。
方星還要插嘴,唐槍已經大笑着過來牽我的手,舉步下樓。無情落在後面,於方星並行,大家很快便回到一層的樓梯背後。
那裡豎着一根方形的立柱,邊長一米以上,正處於鬼樓的最中心位置。柱子的四個立面上各有一個凹陷的石龕,裡面是一張橫豎各十二道的棋盤,上面擺滿了紅白棋子,與鬼墓裡的設計完全一樣。
“當紅子在棋盤中央精確地排列爲紅色十字時,進入地下秘室的通道就會開啓。上一次,我已經試過,需要四個人同時操作,而且時間和動作必須一致。”唐槍的手指在棋子上依次拂過,臉色突然黯淡下來。
方星立刻接口:“另外三個人呢?是不是已經被你殺了滅口?”她從最近的一張棋盤上掂起一枚紅色棋子,在指尖輕輕摩挲着,連聲冷笑。
唐槍毫不遲疑地回答:“是,盜墓奪寶這一行,就算自己的親兄弟也不可靠。有時候,只能用殺戮來保全自己,我不殺別人,橫屍大漠的只能是自己。”
他說的,是這一行裡最常見的一個現象。君子無罪,懷璧其罪,當一項大的行動成功在望時,最容易發生意想不到的內訌。人人都想獨吞成果,很多集體行動,最後只剩下一個盜寶凱旋者。
“呵呵呵呵——”方星又一次冷笑,把棋子丟回棋盤上,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我。
我很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卻什麼都沒說,緩緩地踱到柱子背面去。至少到目前爲止,我仍舊認爲唐槍是自己的好朋友,那麼多年,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利益上的來往,多的只是平淡如水的君子之交。這一次,我不會插手行動中的利益分配,只想儘快結束一切,回到地面上去。
“沈先生,也許大家應該首先坐下來談談利益分配的問題,你說呢?”方星沒有放棄自己的主張,跟在我後面,表情變得非常嚴肅。
唐槍大笑:“方小姐,這裡沒有可見的利益,只是與我的身世有關的一些東西。沈南,記得咱們剛剛結交時,你就答應過,總有一天竭盡全力幫我揭開身世之謎,還記得嗎?”他抱着胳膊,雙手虛攏在腋下。我知道,他的武器一向就藏在那個位置,而這種姿勢也是最容易發動攻擊的狀態。
我鄭重地點點頭:“記得。”
當年唐槍中了西北少數民族古墓裡的劇毒“青羊霍”,連續發高燒十日十夜,被迫藏在冰櫃裡降溫,是冷七把他送到我家裡,經過兩個月的排毒、灌藥、修養才恢復原樣。就在那段時間裡,我們成了朋友,而法盤大師對他“生於盜墓而又死於盜墓”的預言,也激發過我的好奇心。
他說自己是孤兒,一直試圖發掘自己的身世。當時,我們在小樓上下棋喝酒,便訂下了這樣的盟約——“如果有一天需要我幫忙,我會竭盡全力。”
“記得就好,沈南,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之謎就在下面,認識這麼久,從沒求過你,現在我依然不會求你。一切,只看你自願。”唐槍的態度不卑不亢,對方星的冷語挑釁也沒有任何過激反應。
我撫摸着這根青苔斑斑的石柱,心情越來越沉重。
殺人滅口的事唐槍幹過不止一次,他親口承認過,在亞洲大陸約有九次,在歐洲、非洲約三十次,在南北美洲則多達五十次。盜墓是拿自己的性命與上帝對賭,他只能相信自己,而不是靠道義與仁德活着。
“冷七呢?”我淡淡地問。
他和冷七向來以“地上、地下”爲界,每一次都事先約定明確的分工,從不同時進入墓穴裡。只有如此,他們才能做到彼此信任,精誠合作,不會猜忌對方。
唐槍的臉色更爲沉鬱:“沈南,你要聽真話,抑或是假話?”
大廳裡的氣氛猝然緊張起來,方星和無情同時後退了一步,因爲唐槍身體裡瞬間爆發出一陣無窮無盡的殺氣。
“真話。”我不動聲色,平靜如初。
“他想先我一步得到那秘密,所以,我不得不命人追殺他。幸好,他的逃遁技術不錯,成功地躲過了六次,但我請的殺手都是身經百戰的伊拉克黑道高手,多達四十人以上。以冷七的能力,不可能將四十人全部幹掉,他一定會死,也一定要死。”唐槍像是在敘述別人的故事,但冷七與他合作四年,並且將他從垂死的邊緣中五次救回來。
“我原以爲,你們是可以性命相托的好兄弟。”我無法說更多。冷七來過電話,他或許永遠都想不到追殺自己的人,是好兄弟唐槍派來的。
“這就是江湖,爲了保護自己,只能犧牲別人。”唐槍並沒有感到絲毫的慚愧。
“你的意思,是不是誰動了你的秘密,都得死?”我無意識地抓起一大把圓滾滾的白色棋子,看着十字交叉線上那些小孔。
“我不知道,只知道那秘密對我太重要了,一旦泄露出去,就沒有臉面活着走出這裡。爲了能繼續活下去,我只能殺死每一個知情者。”唐槍苦笑起來,彷彿殺人於他而言,已經成了一種流水線作業的程式,不得不做,無法自控。
方星果然聰明,在頂樓時就裝好了轉輪手槍裡的子彈,此時能夠拔槍即戰,不會落在別人的下風。她與唐槍都是預判力極強的高手,有一點風吹草動,就先想到一觸即發的戰鬥,提前做好準備,只有久在江湖、長時間沒有安全感的人,纔會如此敏感。
“我幫你,但你必須保證,假如我和方小姐不想碰你的秘密,你就停止殺人,如何?”這是我的忍耐底限。
“方小姐怎麼說?”唐槍揚起頭,平靜地看着方星。
“沈先生說怎樣,我就怎樣。”方星抽回了探入口袋裡的手,終於長舒了一口氣,確認危險已經過去。
“好。”唐槍用一個字結束了這一輪生死攸關的試探交鋒。
我不怕跟任何人交手,但卻不願看到自己的飛刀釘在好朋友喉結上。
四個人各自佔據了立柱的一個方向,預先用紅色棋子在棋盤上排成交叉十字,只留最中間的一顆,由唐槍進行從十到一的計數,同時把指尖上的棋子填上去。起初,大廳裡沒有任何情況發生,大約十五秒鐘之後,“吱嘎”一聲,立柱突然向側面挪移過去,露出下面兩塊乾爽清潔的石板來。
方星本來要搶上前碰那石板上凹陷處的銅環,被我目光一掃,硬生生地止住腳步。
唐槍俯下身子,抓住兩個銅環,發力一提,把兩塊石板同時挪開。下面是一道陡峭延伸的石階,極重的溼氣撲面而來,令方星眉頭直皺。
“就在下面,請大家跟我來。”唐槍領先走下去。
下降二十級臺階後,呈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條幽深的長廊,寬約五米,兩側石龕上爬滿了磷光閃閃的苔蘚,發揮了提供光源的照明作用。
“方小姐臉色不太好?”唐槍和無情走在前面,他最關注、最不放心的只有方星。
方星哼了一聲,向我身邊依偎過來,緊緊地抓住我的左臂。
長廊盡頭,霍然開朗,我們面前的是一個二十米見方,五米多高的正方形大廳,而走廊正對的是一個佈滿了密密麻麻光點的石壁。
“就是這裡了——”唐槍深吸了一口氣,大步走進大廳裡。
左右兩側的牆壁上,鑿着整整齊齊的石龕,橫九豎三,每一面牆上各有二十七個。
“沈南,我跟你說過這裡的情況,但對地點做了小小的修正。左邊是各種小動物製成的木乃伊,右邊則是曾經寄送給你的石頭。現在,你可以隨意瀏覽參觀,然後咱們合力打開那扇門,怎麼樣?”他沉鬱地指向那道泛着光點的石壁,不知不覺中,眉頭又緊皺了起來。
“縱橫十二道,共一百四十四點光源,這是一扇出自歐洲光學專家的頂級門禁系統,只有瞬間精確地堵住光源的泄露路線,才能聚集內部光動能,打開開關。唐先生,我實話告訴你,這種門需要相當複雜的手段才能打開,憑我們四個的力量,無法做到。”方星是解鎖開門的專家,在石壁前站了十秒鐘,已經報出它的來歷。
無獨有偶,唐槍曾在兩年前寄過一份資料給我,就是關於這種叫做“都市保護神”的最新型系統。
“一點都不錯,但我們已經到了這裡,必須得打開它。沈南,你是否已經想到辦法了?”唐槍微笑着看我,卻不顧我臉上的怫然。
唐槍寄資料給我,目的就是請我幫他想辦法開門,當時以爲只不過是一道智慧測驗題,現在終於明白,他提前兩年就到過這裡,而不是所謂的“探險被困”。
“很好,你一直都在騙我?而且是處心積慮、不擇手段地——”我不想再說下去。不管別人如何對我,我只想做到“君子絕交、不出惡聲”。
唐槍聳聳肩膀:“我這也是無奈之舉,你是唯一令我感到佩服的人。如果你放棄,這道門就永遠無法打開,那些陳年舊賬,也就只能埋在裡面了。”
他走近那石壁,把雙掌按在上面,隨即擋住了幾個光點,但幾秒鐘之後,光點又隱隱約約地從他手背上透了出來,竟然具有普通光源無法比擬的強烈穿透性。
方星站在右側牆壁前面,從那些黑色的石板畫上挨個看過去,一時間陷入了絕對的沉默,注意力也完全集中到上面去了。
左側牆壁如同一個小型的動物標本展示臺,各種貓、貓頭鷹、蛇、蜥蜴、老鼠的屍體端端正正地擺在石龕裡。它們身上的皮毛都沒有被除去,依舊保持着栩栩如生的姿態。
“沈先生,來看這裡,這塊石頭上畫的,豈不就是——”她及時住口,把下面的語句嚥了回去。
唐槍攤開手掌,悒鬱但不失灑脫地笑着:“隨便參觀,請隨便看,希望你對這些東西感興趣。”
我深深地盯了他一眼,忽然跟着他一起苦笑起來:“唐槍,這麼多年,我始終沒有認清你。醫書上說,良醫不能自治,我現在終於相信這句話了。這一次,將是咱們最後一道同行,從此以後,我沒有你這樣的朋友。”
唯一的朋友背叛自己、算計自己,應該是我遷居港島以來最大的失敗。
“我沒有第二條路可走,誰叫這偌大的港島,只有一個沈南。”唐槍變得傷感起來,摟住無情的肩,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慚愧,“爲了設計請你過來,我甚至要自己心愛的女人改變身份去接近你、誘惑你。兩年來,我每次臨睡前、醒來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怎麼能不動聲色地請動你。沈南,我做了那麼多,只想看看那扇門之後的秘密。一個人不能永遠渾渾噩噩地活着,不知道自己的真正父母是誰,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到哪裡去……”
我舉起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沉默地走到方星身邊。
方星指向一塊三角形的石板畫:“沈先生,這個像不像是達措小活佛?”
畫面上,一個身材矮小瘦弱的光頭僧人披着一件寬大得不成樣子的僧袍,盤膝打坐,雙手捧着一隻圓形鉢盂,眉目之間,依稀就是達措稚嫩的樣子。在他背後,一柄寬背大刀從半空中劈下來,恰好對準他的脖子。
“我感覺,留下這張石板畫的,就是親眼看到過達措的人,你說呢?”方星忍不住伸手去摸那張畫,但被我及時格擋住。達措等人中毒時的慘烈恐怖景象猶在眼前,我不能讓方星輕易步他們的後塵。
與三角形石板畫相鄰的石龕裡,放的是一塊圓形石板,上面畫着一個赤着上身的披髮大漢,猙獰傲慢地高舉着大刀,面對三個席地而坐、狼狽不堪的人。
方星驀的輕嘆:“這幅畫,似乎與你家裡那幅有關,看着執着飛刀的男人和勾着玉環的女人,豈不就是我們看過的那兩個?第三個人,看樣子又是活佛,只是揹着身,看不到他的樣子而已,但肥大的僧袍卻一模一樣。”
唐槍寄送給我的石頭曾經被我忽視過,正是由於達措等人的中毒,我才藉助於放大鏡好好看了一晚,把上面的人物形像牢牢地記了下來。古代人結繩記事、劃沙記事,所爲的只是把一些曇花一現的故事好好記下來,因爲在他們眼中,那是最珍貴的史料,一定要向後代傳揚闡述下去。
這二十七幅石板畫,或許就是出於相同的目的才陳列在這裡的。等我走到牆壁盡頭時,才發現自己激動之下,並沒注意到靠近密門的石龕裡,缺少了第一和第二兩幅,此地只剩下二十五幅。
“我寄給你的,是第二幅,當時覺得那人手執的飛刀樣式與沈家飛刀相近,或許你能看出什麼端倪來。至於第一幅,早在我進來之前便消失了,唯一的解釋,可能在我之前便有人進入過這裡,攫走了第一幅,做爲進入這個神秘空間的紀念品。”
唐槍的解釋似乎是合情合理的,但我已經開始對他說的每一個字都無法確信。
“沈南,裡面,是我的身世之迷,希望你能看在我的良苦用心上,幫我一次。”唐槍少年成名,闖蕩全球,在盜墓界裡創立了赫赫威名,“桀驁不馴、倨傲不羣”已經成了他的形像代名詞。他很少求人,但這一次在我面前,終於打破了這個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