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復期間千御更加痛苦,不僅身上多處被燒傷需要治療,由於胸前的刀傷十分嚴重,幾次差點兒死在手術室,那段時間不管於千御還是於薛桀,都是不堪回首的經歷,
等千御身體慢慢恢復後,因爲重傷身體機能恢復得不算很好,再加上千御以前很少鍛鍊,體格並不強壯,所以身體經常出各種各樣的問題,發燒、肚瀉、嘔吐、胃痛、咳嗽,各種對於別人來說的小病小痛經常找上門來,到了千御身上便成了很難好的病痛,一切都只因抵抗力下降,
那場火災與曾經的折磨還有刀傷幾乎將千御的身體掏空,如果當時晚那麼一步,薛桀很可能抱着的就是一具屍體,
薛桀當時極度痛恨南羽,千御那麼愛他,他卻將千御害得那麼慘,但薛桀同時也十分慶幸,如果不是如此,他也不會有機會將千御留在自己的身邊,一點一點地打動他的心,如果千御不是曾經絕望,也許永遠都看不到自己的真心,
千御在身體恢復的過程中曾經一度消極,放棄自我,甚至將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與任何人交流,就像受了傷後變得敏感厭世的小獸,千御在那段時間總是迷茫地睜着大眼睛瞪着靠近自己的人,不管是誰,只要一靠近他都會被他激烈推開或者咬傷,而薛桀更是在那段時間裡被千御咬得兩手鮮血淋漓,
身體即使再怎麼緩慢恢復也依舊在恢復,而千御的心理卻出現了很大的問題,不僅排斥任何人接近自己,甚至依舊有輕生的念頭,他對南羽太過失望,沒有人知道,即使在被戰凜的手下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最後一刻,他依舊在期望着南羽會來救自己,
可是,沒有,誰都沒有來救他,沒有任何人去救他,
所以年輕的少年因爲想不開而自殺,也正是因爲對南羽的愛太過深切,所以失望才更加深重,他不恨南羽,他早就明白南羽愛的不是自己,但他卻恨自己依舊爲了南羽去背叛戰凜,也許在所有人的心中戰凜都會被定義成壞人,但是在他跟戰凜相處的短短一百天裡,戰凜對他比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要好,就跟鬱梓一樣,是真的全心全意在對他,
相比起當時對他那麼好的戰凜,南羽則顯得根本一點兒也不在意他,千御雖然不恨,卻也沒辦法不將兩人放在一起比較,假如那時候他愛上的是戰凜大概會比較好過吧,
只可惜他愛南羽,即使南羽不在意他,他還是爲了南羽背叛了當時對他那麼好的戰凜,千御不認爲戰凜是壞人,身處那種黑.道世界,你不殺人別人也會殺你,心狠手辣也是沒有辦法的,相反的千御十分同情戰凜,覺得戰凜是個孤獨的人,
一顆真心飽受折磨,被無視、被踐踏、沒有人珍惜,千御在痛苦中絕望,即使被薛桀救回性命,也依舊自暴自棄……
而薛桀面對着這樣脆弱的千御更是痛徹心扉,他愛上的少年曾經眉目如畫、靈動純淨、自信飛揚,而他不過回美國不到一年,千御就變成了這番模樣,讓他又心痛又氣憤,
終於薛桀忍不住爆發,他任由千御捶打自己的身體抱着千御強吻,直到千御從劇烈的掙扎轉變爲愕然最後軟下了身體無力地靠在他的懷裡後,薛桀才握着千御的下巴鄭重地道:“你的命是我救的,從今天開始,即使你不想活,也必須爲我而活,”
也許是因爲薛桀太過認真,千御鬆下了戒備,想起這段時間薛桀哪裡也不去就守着他一個人,雙手被他咬得鮮血淋漓也不曾吼過他一句更不曾還手,千御儘管依舊沒有說話,卻不再尋死,眼角滑落出晶瑩的眼淚,被薛桀小心翼翼地舔幹,
慢慢地接受心理治療,隨着時間的推移千御漸漸從自己的世界中走了出來,最先接受的人就是對他寸步不離的薛桀,在他治療的過程中,薛桀從來沒有放棄過他,溫柔細心地陪在他的身邊,他因爲治療而痛苦的時候薛桀同樣會皺着眉黑着臉,也就是那一段日子,千御慢慢釋懷了心中的悲慟,對薛桀敞開了心扉,
後來不久後鬱梓將因爲受了刺激而神經失常的母親交給了薛桀照顧,得知母親就在自己的身邊後,千御對生活更加有信心起來,開始要求工作賺錢,薛桀便將千御安排到自己的公司去上班,爲避免公司裡的人說閒話,千御從低層做起,一步一步艱難往上面的職位攀爬,
鬱梓自尊心太要強,千御跟薛桀都清楚,所以他們只敢暗地裡偷偷摸摸地幫忙,讓鬱梓的負擔不那麼重,
鬱梓從沒有問過給母親治療需要多少錢,但每個月都會寄大大幾千塊錢過來,那已經是鬱梓盡最大的能力賺到的錢了,但在美國要住療養院,要請照顧病人的護士,要給予最好的治療,要醫藥費,鬱梓那點錢自然是遠遠不夠的,更何況薛桀給母親請的還是不錯的神經科醫師以及心理醫師,即使是一天的收費也是貴得嚇人,
薛桀既然有心幫他們,自然不會去問鬱梓拿錢,只是鬱梓倔,要主動給錢而已,所以錢不夠的時候千御就會用自己的工資去抵,千御在這一點上跟鬱梓差不多,也不怎麼願意花薛桀的錢,他不想讓薛桀認爲自己跟他的感情是建立在金錢的基礎上的,
而作爲鬱梓的弟弟,千御當然知道鬱梓每個月的幾千塊錢來之不易,說不定哥哥都沒有好好吃飯,千御除了心疼外,更是認真工作,但他的身體卻難以承受太大強度的工作,經常出現問題,每次把自己弄到住院後薛桀便會什麼也不說地用擔憂且揪心的目光盯着他,慢慢地千御開始勞逸結合,沒有那麼拼命工作了,由於職位跟工資漸漸升高,壓力也沒有那麼大了,
直到後來鬱梓突然讓人幫忙轉了一千萬過來,薛桀跟千御均嚇了一跳,那筆錢的數額對於從事律師工作的鬱梓來說根本不是短時間內能得來的錢,千御擔心鬱梓做了什麼傻事,便拜託薛桀去幫忙查,這才知道鬱梓刻意出現在戰凜身邊,爲了報復戰凜,
擔心也無濟於事,事情已經如此發生了,千御縱然着急,卻也明白身在美國的他們根本救不了鬱梓,更何況以鬱梓的性格,不達到目的絕不會罷休,而只要戰凜對鬱梓用了真心,他就會是最好的男人,所以千御跟薛桀便在暗中靜觀其變……
千御祈禱着戰凜愛上鬱梓,而事實也確實如此,後來的事情他們並不清楚,隔了那麼多年後,戰凜還在暗中爲鬱梓煞費苦心地以慈善機構的名義幫忙,可見用情至深,而且千御還看到了鬱梓手上的戒指,昂貴又耀眼,他幾乎能百分之百肯定鬱梓也愛着戰凜,如果不是的話,以鬱梓的性格,即使忍痛斬掉那個手指,也絕不會接受戰凜送的戒指,
只不過也許是因爲隔着仇恨,所以格外艱難,
可是他現在這副模樣不能讓他們看見,如果讓母親看見他,說不定又會受刺激而發病……而且鬱梓跟戰凜現在處於那種敏感的時期,鬱梓還沒有完全原諒戰凜,他以前又曾經跟戰凜有過一段過去,他擔心鬱梓見了他會胡思亂想,傷害自己又傷害戰凜,所以千御寧願委屈地再等等,起碼等到鬱梓跟戰凜感情穩定,又或者……
千御在薛桀的懷抱中輕輕喘着氣,這些年他過得好累,幸好身邊有個薛桀,有個如此愛自己的男人,他好像失去了很多,甚至暫時不能跟親人相見,可是薛桀卻一直在他的身邊,沒有薛桀,就沒有他,
“桀,你會一輩子...都愛我嗎,”千御在薛桀身下輾轉呻.吟,吐出的氣息淫.靡而溫暖,他昏沉的腦海中閃現着過去發生的一切,像溺水的人般緊緊地依偎在薛桀健壯的胸膛前,
“會,下輩子還會,”薛桀在兩人攀上高潮後在千御的耳邊低沉地說道,
如大提琴般華麗優雅低沉的聲音,令人格外有安全感,陪伴着疲倦的千御進入夢鄉……
夜涼如水,療養院裡的病房中,
鬱梓纖細的手指攥緊了牀單,青筋隱約暴起,他如溺水的魚兒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千御,他剛剛夢到千御了,千御的臉上身上都是血,鬱梓滿頭大汗,他剛剛甚至覺得,千御好像就在自己的身邊,
擡起臉,鬱梓環顧了一圈漆黑的病房,周圍靜悄悄的,母親還在熟睡,鬱梓一陣心悸,剛剛在夢裡有一瞬間他能感覺到千御,只可惜……
是夢吧,他最親愛的千御已經死在最燦爛的年華了,
突然做了這麼個夢讓鬱梓有些惴惴不安,額頭上的汗珠順着臉頰滴落,鬱梓拿出手機怔怔地看着戰凜發來的那句“我愛你”,一時間五味雜陳,該不該原諒戰凜,到底該不該,
千御泉下有知,會同意他原諒戰凜嗎,
鬱梓閉上眼睛躺回牀上,即使原諒又如何,戰凜都有別的女人和孩子了,他鬱梓沒有這麼犯賤,絕不可能接受跟別人共享愛人,做不了唯一,寧可死了這條心,
鬱梓睜眼到天亮,直到母親因爲生物鐘準時八點醒過來後,鬱梓才假裝自己剛剛醒,陪母親一起吃早餐,
病房裡放着舒緩神經的輕音樂,兩母子最近一直一起用餐,以前都是一大家子人一起,而現在僅剩下他一個人陪着母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