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梓憤怒得渾身都在顫抖,戰凜被打到偏向一邊的臉慢慢轉正,陰鷙的臉色恐怖瘮人,但語氣卻出奇地平靜,“你爲了一個破醫生出手打我?”
鬱梓倒退了半步,“戰凜,紀哲謙他是無辜的,你不應該這麼對他……”
“有什麼是應該的?把你還給他?向他道歉我玷污了他的人?!”戰凜嗤之以鼻道。
鬱梓像被激怒的小獸般擡頭瞪着戰凜,“你!”
惡人先告狀還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鬱梓從沒有遇見過這樣霸道且蠻不講理的人,對待這樣的人鬱梓懶得說再多,現在的他只想好好地靜一靜。
歸根究底,如果他能早點跟紀哲謙分手,也許紀哲謙就不會被牽扯進來,受到如此深重的傷害,所以他的罪孽比戰凜更加重!
乾脆利落地轉身,就這樣將剛捱了一巴掌的戰凜留在背後,偏瘦的身影一步一步地遠離。
然而下一秒戰凜高大的身軀如敏捷凌厲的豹子般撲上來,一把將鬱梓扛在了肩頭,一路走出別墅,“獵非,備車,去影院!”
“幹什麼?!放我下來!我不去——”鬱梓低吼着,甚至用最大的力道猛捶着戰凜寬闊的後背,鋒利的牙齒也咬上了戰凜的耳朵。
戰凜皺眉,“再動就辦了你!”
鬱梓果然不敢亂動,卻被氣得要命,只能忍着。
“獵非,打電話叫僱傭兵團的弟兄們出來一起看電影。”戰凜冰冷地命令,將鬱梓扔進了車裡。
“是,凜爺。”獵非在戰凜話音剛落的時候便已經撥通了僱傭兵團的直線電話。
鬱梓縮在窗邊看着陌生的風景,很少出去的他不認識這條路,從沒有走這邊來過,黑暗的車裡,鬱梓雙目灼灼,“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窗外的路燈穿過車窗灑在戰凜棱角分明帶着冷冽氣息的臉上,詭譎的臉孔因爲嫉妒變得有些可怕,他一字一頓地道:“我帶你去看看你最愛的男人到底是怎樣一副賤樣啊!”
鬱梓警覺地盯着戰凜,“你什麼意思?”
戰凜冷哼了一聲,沒再回答,信手點了一支雪茄,濃重的味道蔓延在整輛車裡,原本清新的空氣都被雪茄味道所替代,鬱梓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只能難受地將腦袋埋進雙手裡。
腦子一片混亂的時候車子停住了,獵非打開車門,“凜爺,鬱少,影院已經到了,請。”
雙腳着地,終於呼吸到新鮮的空氣,鬱梓擡頭,出現在視線裡的是一間規模很大的電影院,但門口卻沒有擺放當紅影片的海報,反而站立着一排排一列列穿着統一服裝的僱傭兵!
這種陣勢恐怖得令人頭皮發麻!
寬闊的廣場上沒有一個路人,就像這片區域是禁區一般,廣場上的音樂噴泉還在運作着,卻與這些嚴肅強悍的僱傭兵們格格不入。
所有人的視線都緊緊膠着着戰凜的車子,在戰凜踏出車門的瞬間,所有的僱傭兵都一致轉身敬禮,匯成響亮的聲音傳進鬱梓的耳際:“凜爺!”
戰凜如同站在巔峰之處的王者般輕輕點頭,大掌摟過鬱梓的細腰,下一秒所有僱傭兵又異口同聲地低頭喊道:“鬱少!”
黑壓壓的人頭一致地低着,鬱梓環繞着四周,到處都是人,黑漆漆的服裝,相同的嚴肅表情,這就是戰凜的僱傭兵團!最強悍的後盾!
平時需要守貨物或者執行特殊任務的時候他們會離開僱傭兵團,接受調令,而大部分時間他們會在僱傭兵團裡集訓,守着偌大的軍火基地外部。
“今天凜爺請弟兄們看電影,犒勞所有人最近訓練得出的優異成績!所有人聽我口令,一分鐘後有序進入影院!”獵非高舉着拳頭,一個個字以十足的力道從嘴裡發出,帶有氣息的聲音擴散在寬闊的廣場上,進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際。
整個兵團的人有氣勢地答道:“是!獵哥!”同時快速給戰凜與鬱梓讓開了一條道。
戰凜擁着鬱梓進了電影院,兩人在最中央的豪華包廂裡坐下,很快訓練有素的僱傭兵們也在獵非的帶領下進了電影院,幾乎坐滿了整個電影院的座位。
他們的座位與豪華包廂前後左右有距離五米空隙,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約而同落在漆黑的大屏幕上。
到底搞什麼鬼?怎麼突然到電影院來看什麼電影,剛剛戰凜在車上說的關於紀哲謙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緊張與不安像重錘敲打在心臟上,鬱梓看着光影明滅間戰凜輪廓完美的側臉,不好的預感像噁心的臭蟲在滋生,可以...逃嗎?
剛往包廂裡頭縮了一下就被戰凜整個人抱了起來,放坐在大腿上,明顯比所有人高出了一個頭的高度,讓鬱梓能夠輕鬆地看清全場黑漆漆的人頭……
“戰凜,你放開我!我真的沒時間看什麼電影,我明天還要出庭……”鬱梓的生氣對於戰凜並沒有什麼用,大掌只是將他的腰部鉗制得更緊,冰冷的聲音從好看的脣裡吐出:“已經開始了。”
鬱梓下意識將腦袋扭了過去,視線落在了寬大的屏幕上,表情從震驚變成呆怔又轉變成不敢置信,最後隱約浮起心碎難忍的表情。
寬大的屏幕上兩具光裸的軀體在熱烈地糾纏着,長髮妖嬈的女人鬱梓不認識,但覆在女人身上運動的男人鬱梓卻是再熟悉不過了,相戀六年,即使只是一個背影,都足以讓鬱梓準確無誤地認定那就是紀哲謙。
淫.靡的運動,清晰的鏡頭,鬱梓的心漸漸往下沉,沉到了最底,渾身僵硬動彈不得,屏幕裡的人在進行着最原始的運動,而屏幕外的鬱梓卻品嚐到了心痛的滋味。
僱傭兵團的人看到這麼火爆的電影都倒抽了一口氣,沒想到一向嚴肅凜然的凜爺竟然會批准大夥兒來看動作片,反正他們不認識屏幕裡的人,就只當是一般的片兒看個過癮。
見坐在大腿上的男人沒有一點兒反應,戰凜探手將他的臉轉過來,指着屏幕上的男女主角冷硬地道:“還想他嗎?他的懷裡可抱着另一個女人呢!”
戰凜殘忍地戳穿事實,鬱梓低着頭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幾個來回,默不作聲。
所有的關於等待的話都是假的,不管兩年還是十年,都是假的,但也好,本來在這場愛情裡就是他先背叛了紀哲謙,如果紀哲謙對他死心再愛上別人的話,他一定會祝福的,一定會。
鬱梓的默不作聲給了戰凜想象的空間,戰凜舒服地斜倚在沙發上,悠閒地道:“小烈馬,事實證明他沒有我厲害,你跟了我不虧吧?”
鬱梓的腦袋更低,男人粗喘的聲音夾雜着女人的嬌吟充入耳膜,昭示着他與紀哲謙這段感情的真正結束,曾經對他那麼好的男人終於放棄他了,而他只能靠在戰凜的懷裡。
淚無聲無息地劃過臉頰,並非因爲強烈的心痛而哭泣,鬱梓明白紀哲謙早該對自己放手,明白他們早已不可能,卻沒想到這場電影會成爲他們之間最後的記憶……
“你在爲他而哭?”戰凜的目光銳利而深沉,如堅硬的利器能將人戳刺得鮮血淋漓。
然而戰凜的語氣卻帶着沉重的無奈與無力感,滿是雪茄氣味的脣貼上了鬱梓的,不在乎鬱梓有沒有反應,戰凜粗暴地將鬱梓壓在身下,擰着他的臉冰冷地道:“你看清事實了沒有?被他壓在身下的是個女人,女人是會要求負責的,說不定你很快就能收到他的請柬了,所以你死心了沒有?告訴我!說話!”
鬱梓極其疲倦地閉上雙眼,死心,他的心早就死了,還在乎多死幾遍嗎?
不滿意鬱梓一句話也不答,戰凜粗魯地故意弄痛他,想逼他出聲,卻又一直無法得逞,快被逼瘋的只能留在鬱梓的身體裡,直到很久以後才發泄出來。
輕微無力的一聲呢喃發出:“你爲什麼...就不能愛我呢?”聲音極其虛渺而夢幻,戰凜趴在鬱梓的肩頭,像在問鬱梓又像在問自己。
鬱梓空洞的雙眼直直盯着影院五光十色變幻萬千的天花板,感覺好像回到了過去,兩個少年肩並着肩穿過校園大小走廊,偶爾他的左手故意碰到自己的右手,兩個人都是一副羞澀的模樣,而一轉眼...他被別的男人壓在身下,而他擁抱了別的女人。
曾經決定相擁一生的誓言呢?都在時光的洪流裡消散了吧?
劇烈搖晃且迷離的世界中,鬱梓眼角含淚,朦朧的視線並沒有看到屏幕上紀哲謙痛苦的表情,也沒有聽到紀哲謙抱着女人卻一聲聲喊着“我的鬱梓,我的鬱梓”的聲音,一切都被戰凜如猛獸般的喘息聲淹沒了。
一場電影幾乎看了一夜,看到後面,幾乎所有僱傭兵都發現片子裡的那個男主角似乎有些不對勁,像是被人下了藥一般,而且嘴裡還喊着他們鬱少的名字,只不過在獵非的示意下,沒有一個人敢提起。
天空漸漸露出了魚肚白,在戰凜的命令下,所有僱傭兵安靜地撤出電影院,戰凜脫下外套將鬱梓的身體裹好,輕柔地將人抱進懷裡,回頭看了一眼定格的屏幕畫面,陰冷的笑容凝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