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哲謙苦笑地看着鬱梓的背影,低嘆道:還真夠冷的!
但紀哲謙依舊不死心地追了上去,也沒再說話,只一直跟在鬱梓的身後,鬱梓走一步,他走一步,鬱梓加快步伐,他也加快,鬱梓減慢速度,他也跟着減慢……
紀哲謙開始不厭其煩地跟着鬱梓,跟着他直到他進入教室;跟着他進飯堂吃飯,也不管鬱梓介不介意,直接就坐在鬱梓的對面陪他吃飯;跟着他到圖書館看書;跟着他護送他回家,總之,不管鬱梓去哪裡,除非紀哲謙在上課或者有事情走不開,不然,都會鍥而不捨地跟着鬱梓。
鬱梓不說話,紀哲謙也不說話,偶爾紀哲謙會說幾句,但看鬱梓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自然尷尬地說不下去,但每天跟着鬱梓,是紀哲謙這段時間以來最積極的事情。
鬱梓抱着書本走在前面淡淡地皺眉,身後高大的少年簡直‘陰’魂不散,不管自己去哪裡他都要跟着,原本鬱梓以爲他最多跟個幾天,卻不料他如此堅持,一跟竟跟了大半個月!
繞是一向清冷淡定的鬱梓,也終於無法淡定了,他眉眼一轉,突然拐進了一條小巷子裡,身後的紀哲謙正想提醒鬱梓走錯了路,卻被鬱梓一個突然的轉身抵在了正在掉灰的骯髒牆壁上,紀哲謙愣住了,這是紀哲謙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接觸鬱梓。
鼻尖與鼻尖的距離不過十公分,紀哲謙能夠清楚地看到鬱梓碎髮下那雙漆黑卻隱藏着倨傲亮光的雙眼,以及淡‘色’好看的‘脣’瓣,雙‘脣’往下,是白皙的脖頸以及一對若隱若現的鎖骨,形狀十分優美,如此近的距離使紀哲謙能夠聞到鬱梓身上淡淡的沐浴液香味……
當紀哲謙正在細細打量着鬱梓的時候,鬱梓‘精’致的眉眼閃過一絲不耐,紀哲謙打量他的目光跟以前那些流氓沒什麼兩樣,這讓鬱梓對紀哲謙頓時好感全無,雖然一開始極力忽視身後跟着一個人,但紀哲謙一天天地跟着,的確讓鬱梓心情煩躁起來。
不禁考慮他跟着自己的意圖,不禁考慮他到底還會跟着自己多久。
“你是個變態嗎?”鬱梓眉眼清冷地吐出一句話。
紀哲謙大喜,“我不是,你終於說話了!我跟着你這麼久,你一個字也沒有說過……你的聲音真好聽。”紀哲謙乖乖地被鬱梓抵在牆壁上,大男孩般憨憨地笑着,笑容燦爛一如暖陽。
“爲什麼要跟着我?”鬱梓因爲少年的誇獎,白瓷般的臉上升起不安的紅霧,就好像自己一直以來的淡定與冷靜都被人打破了,他不該理會紀哲謙的,可因爲紀哲謙,最近自己一直過着被人指指點點的生活。
什麼“E班的紀哲謙最近狂追A班的鬱梓”,什麼“穿越世俗的同‘性’之愛”……‘亂’七八糟的令人不知所措的傳聞,鬱梓雖然向來不乏追求者,卻從沒有一個人像紀哲謙這樣給他造成如此大的困擾,就好像自己一直安靜的世界,有人卻嘗試着要打破它。
“我只是想跟你‘交’個朋友。”紀哲謙說得理直氣壯。
鬱梓怔住了,跟了他大半個月,就爲了跟他‘交’個朋友?這人都是這麼‘交’朋友的嗎?
鬱梓皺眉,“我不想跟你‘交’朋友,你剛纔看着我的眼神,跟以前那些流氓沒有區別,單純的朋友,恐怕不會如此吧?”
紀哲謙嘆了一口氣,“鬱梓,你的戒備心真重,我跟他們是不一樣的。”
鬱梓一愣,紀哲謙的語氣就像在‘誘’哄着一個別扭的小孩子,那般嚴肅卻又無奈,他們根本就不認識,鬱梓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可是這個陽光般的大男孩卻彷彿能夠一眼將他看穿,讓他從心底裡不知所措。
不一樣嗎?憑什麼說不一樣?以鬱梓的直覺,幾乎能百分百肯定紀哲謙對自己有意思,因爲那樣的目光,他在太多人的眼裡看過。
“好吧,即使我對你是有那麼一點好感,但我跟他們還是不一樣的,他們不懂你,他們也許只是因爲你的外表或者身體才接近你,我……想讓你快樂,我想聽你說話,看你笑,我想守護你。”紀哲謙雙目灼灼,帶着比驕陽更燙的溫度,讓鬱梓有些心驚地移開了視線。
這個少年很坦誠,因爲從他的目光裡看不到一絲躲閃,就像陽光一般,帶着純粹的美好,鬱梓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人。
被不少人追求過,那些人不是被他的冷漠擊退,就是些遊手好閒的流氓,不是因爲他的外貌追求他就是想玩‘弄’他的身體,所以對於那樣的人,鬱梓一向冷漠待之,只是眼前的這個少年,似乎真的不同。
如果紀哲謙跟着鬱梓的大半個月有動過哪怕半點歪心思的話,鬱梓絕對會對此人厭惡到極點,可他規規矩矩的,除了跟着自己外,什麼動作也沒有……
紀哲謙在鬱梓怔忡的時候突然用指尖觸了觸鬱梓的臉龐,很柔軟,溫度卻很低,紀哲謙驀地有些心痛,該如何才能給予鬱梓溫暖?鬱梓會給他這樣的機會嗎?
鬱梓從紀哲謙的眼中看到了心疼,他不懂,不懂這個男生爲何對自己‘露’出這樣的表情和眼神,可是他那顆冰冷的心卻隱約有些動搖。
將紀哲謙抵在牆上的手漸漸鬆懈,鬱梓撇開臉,遠離紀哲謙帶着暖意的指尖,淡‘色’如‘花’瓣的‘脣’瓣輕呡,鬱梓不發一言,抱着書本離開。
“我會證明給你看!我跟他們是不一樣的!鬱梓,你聽到沒有?!”紀哲謙在小巷子裡吼道,後又不死心地追了上去,在鬱梓的耳邊道:“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在E班,我叫紀哲謙。”
鬱梓沒理會他,自顧自地往家的方向走去,紀哲謙沒再說什麼,今天能聽到鬱梓的聲音紀哲謙已經十分滿足,默默將鬱梓送回家後自己又獨自一人回家了。
鬱梓到家後千御正在寫作業,母親安靜地坐着,但鬱梓知道這僅僅是母親不犯病的時候,一旦開始犯病認不得人後,他跟千御都是被母親傷害的對象,可是他們不能離開,只能承受着,因爲她是他們的母親。
父親已經變成灰灑向了大海,大哥也沒了,原本幸福的家只剩下一個瘋癲的母親,以及他跟比他小一歲的弟弟,冷冷清清,再也沒了往日幸福的氛圍,沒想到薛桀一離開,家裡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鬱梓嘆了一口氣。
“哥,你不要這樣,你這樣我好怕。”千御偷偷看了母親一眼,將腦袋埋進鬱梓的‘胸’前。
“來,我教你寫作業,哥沒事。”鬱梓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千御卻像想起了什麼事,突然問道:“哥,南羽週末還會不會來找你?他上次說要帶我們出去玩……”
“應該會吧。”鬱梓點頭。
南羽是鬱梓幾年前‘交’的朋友了,也是他唯一一個朋友,只有跟南羽他纔會偶爾多說幾句話,不過南羽跟他們不同學校,而且住得也遠,所以每週只有週末纔會來找他們。
“那就好,哥,我做作業了,你也去寫你的。”千御眨眨眼睛。
鬱梓點頭,抱着書本回到自己的房間,擰亮檯燈,鬱梓看着書本,修長的指尖卻不自覺地碰了碰今天被紀哲謙碰過的臉頰,很奇怪,被紀哲謙觸碰竟然一點也不覺得厭惡或者噁心,甚至還有溫暖的感覺。
鬱梓有些茫然,十五歲的少年壓抑着莫名其妙的心慌意‘亂’,表面依舊清冷,抓着筆的手卻不自覺地在白紙上工整地寫下一個名字:紀哲謙,紀哲謙……
一個又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