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聲音驚動了在鬱梓辦公室外工作的黎湘,嚇得她掛掉了樓下門崗的電話,一把推開鬱梓的門驚恐地問道:“怎麼了?鬱律師?”
鬱梓快速地轉過身去,用手抹乾淨臉上殘留的淚水,哼哼道:“我沒事,胃有點不舒服,所以……”
“我來收拾吧。”黎湘拿着抹布蹲下來擦拭着地面上髒污的東西,突然想起來道:“鬱律師,樓下的門崗剛纔打電話上來說有一個很帥的男人硬要給你送飯,飯就是你剛剛吃的那些,但因爲沒有確定是你認識的人,所以門崗不同意讓他上樓,對了,那位先生說他姓紀……”
黎湘還沒有說完就被鬱梓着急地打斷,“我不認識他,你快打電話告訴門崗,讓他滾,我不認識這個人,這裡我來就好,你出去吧。”
鬱梓的聲音裡帶着顫抖,黎湘雖然疑惑,卻也沒有多問,“好,我馬上告知門崗。”
樓下的門崗掛了電話後,一臉歉意地對面前長相英俊風塵僕僕的男人道:“抱歉先生,樓上的鬱律師說並不認識你,請回吧。”
英俊的男人滿臉不敢置信,手裡的白色風衣掉落在地,又被他迅速撿起,他用力搖晃着門崗的肩膀怒吼道:“不可能!他不可能不認識我!他怎麼能不認識我!你們搞錯了,是你們搞錯了!我的鬱梓絕不會這樣對我!滾開!讓我進去,讓我進去!”
男人原本如清泉般動聽的嗓音因爲激動而顯得粗啞,從打不通鬱梓電話的那一晚他就從夢中驚醒,夢裡,他眼睜睜地看着一個高大的男人將他的鬱梓生生搶走,而他的鬱梓雙眼是那麼的無助!
然而他伸手一抓,卻只能抓到虛無的空氣……
心,在某一刻竟然痛得難以呼吸!
夢醒後他無論如何也睡不着,他知道鬱梓身上總會帶着備用電池,爲了等他的電話,鬱梓從來不會關機,混亂不安的心躁動不已,讓他一分鐘也待不下去,飛機票被售完,高鐵還沒有開通,火車票也只剩下了站票,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地買下。
紀哲謙畢業後被分配到了S市最大的建民醫院,已經實習了一年有餘,建民醫院規章制度十分嚴格,就連醫生也只有優等醫學畢業生纔能有資格進去實習,實習的時間也比其它醫院要漫長,原本參加完這次D市的醫學會演講後回到S市紀哲謙便能直接成爲正式的神經外科醫生,但醫學會還沒有完畢他就堅持要回S市……
坐在火車站候車的時候紀哲謙想起院長失望的眼光,他知道執意回來的後果是什麼,也許是以後難以升職,也許是推遲成爲正式醫生,但是一切的一切,對上鬱梓,都微不足道,他努力地想成爲一名好醫生,成爲鬱梓的驕傲,但是如果失去了鬱梓,他所有的努力就都失去了意義!
火車倒黴地晚點然後中途又停停走走,讓紀哲謙一顆心忐忑不安,抓在手裡的手機桌面是紀哲謙無意間抓到的特寫,鬱梓仰首低眉,露出極其動人的一笑,有枯黃的葉子掉落在他的肩膀上、頭髮上,這樣一幅畫面被定格在紀哲謙的手機中。
分開的日子全是靠着這張笑顏照度過一分一秒,紀哲謙將手機抵在自己的心窩處,“我的鬱梓,你爲什麼不接電話……”
爲什麼只敷衍地發了一條要分手的短信?到底爲什麼!
紀哲謙多希望這只是鬱梓向他開的一個玩笑,因爲思念自己所以嚇自己好讓他早點回去,說不定,說不定回到S市後鬱梓會抱着他說:“對不起,是我任性了。”
可是在跟南羽通過電話後,紀哲謙不安的感覺愈來愈強烈,南羽並沒有多說,只隱晦地告訴他鬱梓有自己的苦衷,如果他糾纏下去可能會讓鬱梓有生命危險……
但是!他那麼愛鬱梓,那麼那麼愛,即使犧牲前途、在火車上站了幾天幾夜也要趕回來,沒有見到鬱梓,他怎麼甘心!
“先生,你再無理取鬧我就報警了!”門崗推搡着紀哲謙,兩人僵持不下,驀地想起南羽警告的話語,紀哲謙退了半步,“那好,我不上去,我等着他下來。”
將白色風衣穿好,紀哲謙侷促不安地來回走着。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終於熬到律師下班時間,紀哲謙靠在律師事務所大樓右邊的牆壁上,看着鬱梓的同事一個個地走出來,等了大約十分鐘纔看見穿着正經西裝的鬱梓神色悲慼地走出,雙手空空雙眼迷茫,多日不見,鬱梓似乎清瘦了不少,而且……
由於沒有留意路面的狀況,鬱梓被地上的石頭絆倒,整個人失去重心往前栽去,卻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攔腰抱住,鬱梓正想道謝,擡起頭入眼的卻是日夜思念的容顏。
他竟然沒有離開!鬱梓心裡來來回回地咆哮着這句話。
呆愣之間鬱梓已經被紀哲謙用力擁入了懷裡,抱得緊得彷彿要窒息,鬱梓雙手垂着,聽着紀哲謙唸叨道:“我的鬱梓,我回來了,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