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
院長辦公室的門被敲響,紀哲謙邊整理了一下院長專用的醫袍邊字正腔圓地道:“請進。”
葛馨聽到新院長的許可後推門進了院長辦公室,身材姣好的女醫生自信地走到辦公桌前,遞交已經整理好的病例資料,臉上掛着溫暖的職業笑容。
“這是外科室整年的特殊病例資料,請院長過目。”葛馨清脆如鶯啼的聲音傳入紀哲謙的耳際。
身後的印花窗簾隨風揚起,聽到熟悉的聲音與科室名稱後,紀哲謙緩慢地擡起頭,“葛馨……好久不見。”
葛馨有一瞬間的怔忡,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臉龐,她帶着兒子一直在默默等待的男人,竟然在以爲他永遠不會回來的時候回來了,而且還回到了建民醫院,成爲了院長!
將近八年,他離開將近八年,他們的兒子都已經快七歲了,葛馨不知道此時自己該說什麼,“請稱呼我爲葛醫生,紀院長。”
職業笑容被葛馨迅速斂起,冰冷的聲音從玫瑰色的雙脣泄出,她生命中最珍貴最燦爛的青春年華都獻給了這個男人,包括當年發現懷孕後義無反顧不聽任何人的勸導執意要生下他給的兒子!可這個男人,卻不愛她。
從來從來,就不愛她。
紀哲謙一愣,從葛馨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已經變了。
以前的葛馨帶着性感成熟的女性美,但依舊能看出她小女人可愛的一面,時隔七八年,經過歲月的洗禮,葛馨渾身散發着溫婉的氣質,那是一種真正從女孩蛻變成女人的感覺,風韻美麗。
他們已不再年少輕狂,曾經他們都是建民醫院一個普通不過的醫生,而現在,葛馨已經成爲負責外科室的科長,而紀哲謙也通過自己的努力搖身一變成了建民醫院的院長。
紀哲謙知道自己對不起眼前這個女人,沉重的愧疚感令他啞口無言,努力地張了幾次嘴,纔有了一聲問候從他的嘴裡飄出:“這些年……葛馨,你過得好嗎?”
葛馨眼眶一紅,依舊用陌生的語調道:“紀院長這麼多年都不聞不問也沒有任何消息,現在才問這句話還有意思嗎?抱歉紀院長,我的工作很忙,如果您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我們就不需要再耽誤彼此的時間了。”
“葛馨!”紀哲謙站起身子,不經意間碰倒了擺在桌面上的院長名字牌,紀哲謙顧不上牌子,想起之前戰凜有意的提醒,什麼兒子的,紀哲謙的心裡泛起巨大的疑惑,他必須跟葛馨談一談。
“我們談談,好嗎?”紀哲謙拉住了葛馨的衣袖。
門再次被叩響,“院長,您有客人。”
秘書的話讓紀哲謙鬆開了手,“好吧,那我各自先忙,明天下午五點整,我在‘此去經年’咖啡館等你。”
葛馨頭也不回,一步步地遠離身後那個她愛了十多年的男人,從美好的青蔥歲月一直愛到這樣的風韻年華,也許還會愛到白髮蒼蒼、容顏老去。
“如果你不來,我會一直在那裡等。”紀哲謙補了一句話,他知道葛馨已經聽到了。
‘此去經年’,是葛馨年輕時候最喜愛的一間咖啡館,他們第一次去喝咖啡就是去這間咖啡館,卡布奇諾的香甜可口令葛馨至今難忘。
只是紀哲謙離開後,葛馨再也沒有獨自一人去過這間咖啡館,對於她來說重要的不是咖啡的味道,而是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個人,人不一樣了,味道與感覺自然也不同了。
葛馨沒有多說一個字,但她會去的,兒子也很想念紀哲謙這個父親,她不能自私地剝奪兒子見父親的權力……
紀哲謙回國的消息幾乎是立馬傳到了獵非的耳朵裡,然後理所當然地被獵非第一時間報告給了戰凜。
“凜爺,那個醫生回國了,我們的人說,他約了那個女醫生明天下午五點到‘此去經年’咖啡館喝咖啡,那個孩子似乎很黏着母親,也許那個女醫生會帶着他前去。”
戰凜放下手中的水晶杯,‘此去經年’嗎?的確是間充滿異國風情帶着濃郁復古味道的咖啡館,咖啡的味道也很不錯,戰凜記得,鬱梓似乎對藍山咖啡情有獨鍾……
“他也很久沒出去散心了,明天帶他去喝咖啡吧。”戰凜修長的手指有力地敲擊着桌面,悠然地道。
小烈馬,你也該對紀哲謙死心了,你是我的,誰也改變不了這鐵一般的事實!
幽暗的水晶燈照耀在鬱梓蒼白的睡顏上,戰凜翻身上.牀將鬱梓緊緊摟在懷裡,這個男人是他在暗無天日的監獄裡唯一渴求的東西,那麼愛那麼愛,可是卻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讓他明白自己的心。
“明天帶你出去喝咖啡,乖,晚安。”鋼鐵般的雙臂在鬱梓充滿韌性的腰肢上纏緊。
鬱梓微微皺眉,含糊不清地呢喃着什麼,興許是因爲已經習慣了這種懷抱的感覺,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翌日的天氣十分好,陽光照射在鬱梓略失血色的臉上形成一種脆弱的美感,鬱梓身着一套白色休閒服,整個人顯得既年輕又有朝氣,難得呼吸到跟宮殿裡截然不同的新鮮空氣,鬱梓的心情也像天氣一樣好。
戰凜看着鬱梓帶着愉悅的笑容,甚至連冷漠的眼角也微微上揚的美好模樣,思忖着是不是該適當地給予他一些自由,比如……一個月讓他出去一次?
之前戰凜是因爲百分百地用全身心去相信鬱梓,纔會睜眼瞎般沒有注意到鬱梓私底下的各種小動作,只要戰凜拿出自己平常的思維,定能將鬱梓看穿,而且有了那道誓言,戰凜相信鬱梓不會再背叛自己。
Wωω▪ ттkan▪ ¢ o 只可惜即使在別的事情上不背叛,仍然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紀哲謙依舊是戰凜心中的一根刺,欲拔之而後快卻又害怕鬱梓會因爲紀哲謙的死恨他一輩子!
雖然戰凜嘴上說不在乎鬱梓恨自己,但那只是氣話,在戰凜被層層堅硬外殼包裹着的柔軟心臟最深處,仍然渴望着能被鬱梓全身心地愛着,他想要的是靈與肉的結合,而不是抱着一具虛無的身體。
七年的牢獄之災,多麼痛苦的相思滋味他都體會過了,沒有抱着那具身體睡去的每一個夜晚都會在極盡寒冷中甦醒,他一次又一次熬過生理的煎熬,沒有去碰除了鬱梓以外的任何一個男人,或者女人。
其實只要戰凜想,炎冷一定可以千方百計將人送進去供戰凜發泄,只是品嚐過鬱梓的味道後,戰凜看誰的身體竟然都有種反胃的感覺,這是從前絕不會有的感覺!
就像已經吃慣了自己家的山珍海味,突然吃到了別人家的鹹魚白飯那樣,難以下嚥,甚至只是看着就已經失去了胃口。
鬱梓,爲了你的笑容,我是不是應該做出一定的讓步?讓步後我又會不會後悔呢?戰凜盯着鬱梓立體感極強的側臉,忍不住探頭過去想親鬱梓的鼻樑。
鬱梓盯着戰凜放大的臉,先是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而後像是反應過來似的將他的臉一把推開,白皙如瓷的臉頰升起淡淡的紅暈,讓戰凜看得失了神……
‘此去經年’咖啡館坐立於市博物館的附近,這裡人來人往,比較容易堵車,獵非將車停到附近的停車場後戰凜跟鬱梓便下了車,鎖好車的獵非緊隨其後。
步入了帶着異國情調的咖啡館,入眼的皆是一男一女的情侶,氣氛十分和諧,濃郁的咖啡味道氤氳着這片裝飾復古的空間,悅耳動聽的鋼琴曲進入每一個人的耳膜,讓人心情與精神都爲之一鬆。
鬱梓並沒有看到靠近窗戶那邊的座位上坐着紀哲謙,而紀哲謙因爲一直看着窗外焦急等待葛馨所以也沒有注意到鬱梓。
戰凜卻在路過紀哲謙那張桌子的時候拽住了鬱梓,在他的對面坐下,鬱梓毫無知覺地背對着紀哲謙,兩人都不知道此刻彼此的距離是那麼的近。
僅僅一個轉身,就能看得到。
“一杯藍山,兩杯星巴克,三份西多士,一份香草蛋糕。”戰凜不用看餐牌便直接幫三個人都點好了要吃的東西。
服務員小姐禮貌地點頭,到櫃檯去幫三位尊貴的客人下單,不出五分鐘,點好的東西便已經端上被鋪着高級鵝絨布的桌面上了。
“香草蛋糕請問是哪位客人的呢?”因爲只有一份,所以服務員小姐便禮貌地詢問道。
戰凜直勾勾地盯着鬱梓,服務員小姐便將那一小份看起來無比香甜誘人的香草蛋糕放到了鬱梓的面前。
鬱梓有些羞窘地垂下腦袋,這種一般是小女生才愛吃的口味鬱梓在外面一般都死要面子堅決不吃,所以就連家裡人也許也不知道他鐘情香草的味道。
莫名想起年少的時候,紀哲謙爲了爭最後一支香草味的冰激凌差點跟人大打出手的場景,對方是想買給自己女朋友吃的,看着鬱梓愣愣地站在紀哲謙的身旁,那人用極度不屑的語氣道:“小子!這種口味是女人才喜歡的,你爭屁爭?爲了個同是男人的朋友而已,你至於嗎?!”
當時要不是鬱梓惱羞成怒地將紀哲謙拉走,也許那堅硬的一拳便會落到對方的臉頰或者鼻樑骨上,從那以後鬱梓便很少碰香草味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