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虛空中,權杖墜落在法陣的中心,在它的敲擊之下,次元崩裂出天淵,吞沒宇宙中的無窮塵埃雲,還有被‘因果枷鎖’所束縛着的‘武力之王’!
無盡次元、時空風暴所造成的吸力如同漩渦一般扯着那一團坍塌爲一個奇點的事象,瞬間捲到無數次元之外。
神戰開始第十三分十六秒,在奧法之主用早就提前準備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的殺手鐗之下,武力之主出場!
“那麼,接下來……”奧法之王手中的岡格尼爾緩緩調轉,對準了對面微笑的奈亞,忽然間似有所覺,向着下方早已經破滅的那美剋星望去。
那一道目光貫穿了虛數和實質的界限,如刀鋒一般的切在王半仙的臉上。
崩!羅盤之上的符籙碎裂,紫金羅盤在那一覷之下崩裂出蛛網裂紋,眼看是徹底的廢了。
顧不得心疼,被目光中的神威瞬間壓趴在地上的王半仙一點風度都沒有的大喊:“貧、貧道是出來打醬油的!前輩饒命啊!長生和十字可是兄弟單位,友誼組織啊!”
廣晟子在那種肅冷的目光下一個勁的點頭:“對,對!打醬油!打醬油!”
似乎並不在意是否有人旁觀,那一道充滿神威的目光消失了。
而就在此時,天空的盡頭驟然有瑰麗的閃光橫過,旋即破碎。
就像是流星從天穹之上橫貫而過,絢麗的令人窒息,然後在最熾熱最絢麗的時候,被撲滅了。
碎裂的聲響響徹於天地之間,交疊爲一聲令所有人都心悸的尖銳聲響。
戰場的焦土大地上,遠阪時臣跌跌撞撞的後退了兩步,低頭看着自己的右手,那裡什麼都沒有……
‘無限手套’的殘骸從空中墜落,消散成融化在無數次元中的灰燼。
空間、靈魂、心靈、現實、力量……五顆匯聚了無限世界五種最上位規則的‘神祗級道具’,此刻黯淡無光的散落在塵土中,就像是化工廠裡粗製濫造的彈珠。
在遠阪時臣的目光中,它們哀鳴着隨着無限手套一起碎裂,消散了。
“哪怕是五倍的量疊加在一起……也被擊碎了麼?”他低聲的自言自語,看向緩緩化作灰燼的右手,毫不猶豫的揮手斬落,任由半截還在化作灰燼的手臂墜落,化作看不見的灰燼。
“絕對的質……”遠阪時臣喃喃自語:“這就是‘終焉變生’?”
在彼方的大地之上,面甲之下的‘悟道’沉默,不發一語,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寂靜中不過彈指之間,地上的那一條手臂終於完全化作灰燼,緊接着,遠阪時臣那殘缺右臂的傷口上卻再次顯現出致命的‘死之蔓延’!
如同還和被抹消的部分連接在一起般,血肉開始不可逆轉的枯萎、崩裂、消散的跡象。
直到此刻,遠阪時臣才明白敵人的答案——來自最根源最上位的‘死’,你以爲切一條手臂就能夠豁免了麼?
來自根源來自無限世界最核心的殺意,其外形爲‘死’,其本質爲‘滅’,一旦集中,便是毫不留情的抹殺開始!
哪怕有‘無限手套’這種恐怖道具,也一樣!
這纔是,‘神咒神威.終焉變生’!
終於明白了什麼,遠阪時臣看着自己在風中漸漸消散的右臂,露出苦澀的笑容:“葵,這一次恐怕……我也不能陪着你一起走下去啦。”
‘死’在增殖,‘終焉變生’的神力不容阻擋的前進擴散滲透,乃至最後,徹底的將他吞沒了。
似乎在最後的瞬間看到了什麼,那個倒在地上的男人發出最後的聲音:“失約了……真是對不起啊。”
就這樣,微笑着,一生被困於錯誤中的遠阪時臣終於迎來終結。
漆黑的身影繼續踩踏着焦土前進,恍若專注的思索着什麼,又好像機械一般的無知無覺。
在瞬息萬變的龐大戰場上,以那一人爲突破點,戰線再次不可阻擋的推進,凌厲的殺意隨着無形的箭頭刺入十字領域的腹地,砰然炸裂,將一切阻擋都撕裂成粉碎。
距離巴別塔四百公里,高機動米德切爾達式魔導分隊,擊潰。
距離巴別塔三百公里,機械神教神孽軍團,擊潰。
距離巴別塔二百四十公里,緊急集結的‘黑衣法師軍團’投入戰場,在灰騎士的帶領下,化作中流砥柱,終於將‘全知’和‘先知者’雙方推進的戰線釘死在原地。
但是隨着那個黑影不緊不慢的接近,所有人都明白,潰敗只剩下了時間問題。
不論多麼猛烈的反擊或者是抵抗,在昔日的‘全知之劍’面前統統被擊潰成粉碎。
在化身終結的‘悟道’面前,一十七名黑衣討伐隊橫死,其餘盡數在肖的死命令之下撤退!
最後,唯一僅存的只剩下了在佇立在血泊之中的灰騎士。
僅僅一人,卻化作了不破的提防,於‘悟道’相差彷彿的灰黑色盔甲在血火之中馳騁。
在‘天啓之劍’和‘神骸之刃’的切裂之下,大地上崩裂出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
越界者,死!
僅僅是一人,在鮮血的飄散之中,卻像是自始至終都有三名不離不棄的身影站立在他的身後。
昔日的黑白赤灰四人以無間的默契和信任共同的從屍山血海中走過,到現在,僅存一人。
但是肖知道,那些死去的人始終都在,他們會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的看着自己,將自己的血和魂託付於最後的戰友。
“我看見羔羊揭開七印中第一印的時候,就聽見四活物中的一個活物,聲音如雷,說,你來!”
在殺戮之中,肖低聲呢喃:“我就觀看,見有一匹白馬,騎在馬上的拿着弓。並有冠冕賜給他。”
瞬間,慘白色的戰馬從虛空中躍出,將他托起,鐵蹄踐踏在大地之上,崩裂出深淵的火光。
古樸的弓箭出現在他的手中,漆黑的弓弦被肖瞬間拉開,肖在低吟:“他便出來了,勝了又要勝!”
轟!破滅之箭從弓弦之上轟鳴着飛出,向着前方,颶風切裂大地,剪裂天空,貫穿了‘全知’的惡魔軍團,撕碎了先知者中名爲‘天狗’的王牌軍團!
血肉的溝壑大地上裂開,天神粘着粘稠的血漿在肆意塗抹着大地。
在無數生命的消散中,肖獰笑着低吟:“另有一匹馬出來,是紅的。有權柄給了那騎馬的,可以從地上奪去太平,使人彼此相殺。又有一把大刀賜給他。??”
在他的手中,神骸之刃驟然顯露出本來的摸樣,原本骨質的慘白寸寸褪盡,露出如光一般的摸樣。
以神骸鑄就的刀鋒向着面前無數敵人揮出,刀鋒不曾斬落任何的物體,也沒有任何人在此一擊之下死亡。
只是在下一瞬間,無可豁免的‘混亂’擴散開來了!
集結成陣列的軍團此刻瞬間潰散,那些原本並肩戰鬥的輪迴士還有軍團們開始互相瘋狂的廝殺。
他們再也分不清敵人和友軍的差別了,每一擊都帶着同歸於盡的瘋狂,彼此相殺。
僅此一擊,便令上千名半神和總數上十萬的各色軍團陷入徹底的混亂之中。
混亂的沙場上,灰騎士在吟誦:“揭開第三印的時候,我聽見第三個活物說,你來。”
漆黑自甲冑上擴散開來,一柄沉重而帶着度量罪孽的天平代替刀劍,出現在他的手中。
騎乘着漆黑的巨馬在刀光血影中前進,肖在吟誦咒文:“一錢銀子買一升麥子,一錢銀子買三升大麥。油和酒不可糟蹋。??”
漆黑的天平展露出磅礴神威,瞬息間席捲了整個戰場,所有人的頭頂都出現了一個天平的縮影。
罪孽的審判開始了。
以‘天啓’之名,賜予爾等應有之地!
天平的一段是‘審判’,而在天平的另一端,則是每一個人的靈魂。
在天平的傾斜之中,無數人尖叫着從碎裂的軀殼中飛出,無法豁免這種規則攻擊的人盡數覆滅於‘審判’之中。
虛空中有隱約的龐大世界緩緩顯現,在‘天啓神力’的召喚之下,死生之主將己身的神域投影到這一世界之中。
分別名爲‘天堂’、‘地獄’、‘煉獄’的沉重門扉緩緩敞開,所有死者的靈魂被無形的吸力捲入死者之國。
也正是在此刻,一直都像是在思索着什麼的‘悟道’終於從‘思考’之中睜開眼睛,漠然的看着面前的靈魂之潮,伸出手掌。
‘終焉變生’!
陰森的洪流中驟然被無與倫比的力量所擊碎,在反震的力量之下,‘死者之國’的根基被撼動,三道大門轟然關閉,消散於虛空之中。
被血肉屍骸所覆蓋的戰場上,只剩下了彼此對視的兩人。
“好久不見,或者說……初次見面?”
肖低聲說道,反手從胯下的戰馬身上拔出沉重的武器:“‘悟道’,你終於變成就連我都開始害怕的東西了。”
回答他的,只是一片漠然的沉默。
“第四印揭開了,第四個生靈又說了聲‘你來’!”
在死寂中,肖握緊手中冰冷的劍柄,開始最後的低吟:“一個騎着灰馬者顯現了,這騎者名叫‘死’,隨着他一起的是陰曹地府,他們所得賜的權柄,是用刀劍、饑荒、瘟疫、野獸毀滅地上四分之一的人。”
在戰場之上,那些破碎的屍骸和鮮血此刻開始劇烈的顫動了起來,此起彼伏的怪響中,鮮血匯聚成潮,血腥的赤紅緩緩飄散,最後化作一縷無法消散的死灰,纏繞在於肖的武裝之上。
世界轟然改變,骸骨爲山,鮮血化河,無間地獄的慘烈景象拓展開來。
名爲灰騎士的神域展開,以無數生命爲祭奠,真正的灰騎士終於出現在戰場之上!
沉默的舉起武器,在天地倒懸、羣星隕落的威勢中,他縱馬馳騁。
鐵蹄踐踏在血泥之中,灰之騎士咆哮着舉起神骸之刃,瞬間跨越百米,踏入‘終焉變生’的神域之中。
一瞬間,所有都停止了,馳騁的戰馬和灰色的騎士凝固在終焉神威之中。
面甲之下,灰騎士的眼瞳顫抖着,釋放出憤怒的光,可是身體卻如同即將是碎裂的頑石一樣,無法動彈一絲一毫,只剩下來自靈魂深處的顫慄。
被壓制了……不容反抗的壓制了!
沒錯,哪怕是肖自己都知道,如果有誰的力量在‘悟道’的前方被剋制到極限的話,那便只有和敵人同屬一體系的自己了!
他明白,昔日並駕齊驅的天啓騎士和‘全知之劍’,當天平之上添加了名爲‘古神’的砝碼之後,便會出現簡直不可逾越的差距。
這是來自於終末規則的傳承,一切從源頭的‘死’所流出的規則和概念,不論有多麼強大,也必須在‘原初之型’的面前俯首,不得悖逆。
哪怕不甘,縱使憤怒,不可阻擋的恐懼和空洞在瞬間便擊潰了肖的靈魂。
被他所孕育出的神符和神力在抗拒着他的要求,宛如叛逆的諸侯無法命令在皇帝面前拜伏的士兵。
就連身體無法控制,鐵甲之下的身體在顫慄神威之下緩緩的崩裂,哪怕前進都做不到了!
眼睜睜的看着敵人前進,即將越過自己的防線,他卻連舉起武器都做不到。
這是最徹底的壓制!
憤怒的極限令他凝固的身體都產生崩裂的環節,而他也終於在分崩離析的痛苦中找回了知覺。
前進者不爲所動,只是低聲的宣告:“逾越界限者,退下。”
回答他的是瞬間充血猩紅的眼瞳,還有憤怒的嘶吼。
灰騎士艱難的握緊手中的劍柄,喉嚨裡不甘的嘶吼着:“開什麼玩笑啊!!!!”
吾之神靈,唯有一人而已!
在咆哮中,詛咒鐵甲崩裂,灰騎士的血肉和骨骼恍若被無形的利刃切裂。
血霧噴涌而出,黑甲化作血紅,但是嘶啞的聲音卻未曾斷絕:
“第六印一揭開,天地震動,日月無光,滿天的星辰如同一陣大風吹落樹上未成熟的果實落滿遍地。天移位了,山嶺、島嶼也在漂移……??”
吟誦着禁忌的第六章,渾身浴血的他,再次開始蹣跚,在這遍佈屍首的荒原之上。
這纔是真正的‘天啓’,於神怒之中清晰世界,毀滅萬物的——啓示錄!
從頭到尾,‘悟道’都只是漠然的看着那個反抗着自己本質的敵人艱難的前進,直到最後,終於來到自己的面前,沙啞嘶吼着舉起劍,斬落!
緩慢而堅定,如同要將整個世界斬碎,帶着‘叛逆’的憤怒之劍發出即將崩潰的嘶鳴,戛然而止。
阻擋它的,是一隻遍佈傷痕的鋼鐵之腕,‘終焉變生’的神力引而不發,卻擊碎了即將展開的‘末日審判’。
只差一步,即將斬破敵手的神骸之刃便在死意的侵蝕之下化作鏽蝕的鐵屑,飄落在颶風中。
在神威和自身力量的衝擊之下,肖憤怒的面容緩緩崩裂,猩紅的血從皮膚之下滲透而出。
最後一絲支撐着身體的憤怒消失了,在這種‘宛若天淵’的差別之下,憤怒已然無用。
恥辱而絕望的,他倒在乾涸的焦土上,眼睜睜的看着沉默的敵人從自己身旁跨步而過。
“站住!”
以最後的武器支撐着身體,肖用盡所有力量低吼着:“我還沒死!想要過去的話,先殺了我啊!”
腳步停頓,鐵甲之下的視線沉默的看了他一眼,依舊沉默。
或許說,就連解釋的必要都沒有,就是這麼簡單。
然後繼續踏步前行,向着巴別塔不容動搖的前進。
以摧枯拉朽之勢,將一切阻礙都碾壓成碎片,前進!
在焦土之上,灰騎士撐着劍柄,破碎如同染血的淒厲雕像。
在面甲的空隙之下,擴散的瞳孔看着碎裂的天空,他露出帶血的歉疚眼神。
抱歉了啊,老師,亞倫,我失敗了,很慘。
……
在戰場的另一端,李小夜站立在殘骸之中,發出命令:“統令‘武神’全員,退出戰場。”
“沒有必要再多過糾纏了。”她捏碎了手中那一片劍刃的碎片,拋入腳下的焦土之中。
似乎是不甘,又或是不願,但是最終,她還是壓抑着怒氣,低聲說道:“團長命令,全員撤退。”
一瞬間,戰場上所有的武神成員都陷入了呆滯,隨即遵從命令,從戰場上脫離,向着李小夜的方位集結。
就連負責操控‘次元沉默發生器’的子厲都放棄了對‘巴別塔’的壓制,隨着隊友集結在冷漠少女的背後。
站立在開啓的空間門之前,李小夜最後一眼的看了天際盡頭在無數炮火中聳立的巴別塔,不甘的低吟:“切,下次再把那個的東西砸掉好了。”
說罷,她頭也不回的進入了空間門之中,脫離戰場。
就這樣,在‘武力之王’的命令下,武神全員果斷而迅速的從戰場上撤退,放棄了這大好的時機和唾手可得的勝利,就連和盟友之間的知會都沒有,就這樣的離開了。
而隨着尾聲的漸進,這一場戰爭的結局,終於要到來了。
……
“肖先生?肖先生!”
他在昏沉之中聽到了這樣的聲音,隨機,有充滿生機和活力的液體灌進了肺腑之中,令他模糊的視線終於清晰了一些。
“是你這個小姑娘啊……哈哈……”
肖艱難的睜開眼睛,看到了奧托利亞的湛藍眼瞳,露出染滿鮮血的笑容:“東線戰爭結束了?”
“不知爲何,武神方面撤退了。”奧托利亞認真的說道。
陳靜默的手掌貼在他的背後,源源不斷的向他輸送着以‘通貨’爲方式儲存在死河中的生命力,維持着他的神智。
“沒用的。”肖察覺到陳靜默的行爲,慘笑着說道:“我的神符差點就要被徹底擊碎了啊,除非是老師親自來救我,否則我短時間內是好不了啦。”
在沉默之中,肖擡起頭,看向金髮的少女:“你們要去哪?”
奧托利亞看了一眼遠處的巴別塔,堅定的說道:“那裡。”
她要去那裡,守衛在那個已經衰弱到極點的人前面,斬盡來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