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之前,間桐雁夜用望遠鏡看着樑公正的怪物在吉爾伽美什的手中化爲灰燼。
毫無疑問,那一道金色的身影絕對是本屆最強的英靈……而自己,再也沒有任何的希望了。
無法拯救自己,無法拯救葵,無法拯救櫻……
將一切踐踏在腳下的遠阪時臣即將毀掉間桐雁夜最後的東西。
“可惡!”他在空曠的房間中尖叫着,不斷的捶打着堅硬的牆面,直到麻木的手臂也感覺到刺骨的疼痛;手掌之上,血肉模糊。
直到通訊之中,‘最初之火’的輪迴士——沈峰發出了聲音,如同蠱惑的惡魔一般,lv4的心靈能力跨越漫長的距離降臨到間桐雁夜的身上。
他溫柔而輕聲的說道:“雁夜先生,使用令咒吧……”
“令、令咒?”
“對,令咒。這可是消滅遠阪時臣最好的機會啊,一旦錯過,那麼櫻就再也沒有被拯救的希望了……”
蠱惑的聲音隨着心靈的超能力在他心中迴盪,讓他失神的呢喃着:“消滅……遠阪時臣,對,殺死遠阪時臣,還有,拯救櫻……”
爲殺戮的舉動尋找到了最好的藉口,那個在間桐家地下室中承受折磨的女孩子成爲他欺騙自己的藉口……
“對的,對的……”他靠在牆上,麻木的臉上獰笑了起來:
“去吧!baerserker!我命令你,殺死遠阪時臣!”
在他的斷喝之中,他手背上驟然傳來了燃燒的痛苦感受;在劇痛中,一枚純淨魔力形成的令咒緩緩的消失了,令咒中產生了超過三千的魔力,卷着他身體之中所有的力量消失了。
錐心的痛苦從身體中傳來,那些產生魔力的蟲子在吞噬着他的血肉,用他的生命來燃燒出名爲魔力的污濁力量。
而在他痛苦的無聲嘶吼中,渾身佈滿黑色氣息的狂暴從者從虛空之中出現,刺目的紅光從他雙眼中放射出來;在他的周身,虛空裡傳來了無數的哀嚎。
破牆而出的狂暴從者在大地上緩緩的行走着,沿着道路向着不遠處的遠阪邸前進,狂暴的殺機籠罩在憤怒的最古之王。
不急不緩的前進,彷彿揹負着千斤的重擔,名爲艾薩克克拉克的英靈散發着令人恐懼得尖叫的力量,向最古之王宣戰
。
在涸澤而漁的瘋狂抽取魔力的行爲之下,他的身體中總量超過五千的魔力無聲的消失,而他的手中,緩緩的出現了一枚黑色的石塊。
彷彿沒有經過任何加工的石塊上面有着令人費解的符文;黑色,充滿了讓人不安的濃郁氣息,就像是從噩夢的最深處誕生的產物。
冰冷,狂暴,毫無人類的情感,僅僅是看上去就能夠引發人的幻覺。
這是來自宇宙之中的可怕事物,蘊含了足以毀滅人類精神,並且培養無數怪物的未知之物。
人類曾經賦予它‘信標’‘月華’‘black marker’‘神印’等等名字,但是都無法概括出它的本質。
就算是在艾薩克出身的恐怖世界《死亡空間》中,被人類發現的也只有三塊而已——第一塊被沉入大海,第二塊遺失在太空;而最後一塊精神體化的‘十二號信標’,原本應該永遠的被束縛在艾薩克的腦中,而現在卻被他具現出來,捧在他的手中。
這是每一次出現都將導致一場巨大災難、造就無數異形生物的災難之源,一向謹慎封鎖腦域、畏之如虎的艾薩克再也顧不上任何的束縛,終於將它從身體中取出。
就在它出現在手中的瞬間,無數往昔的血腥記憶從記憶的黑暗之中憑空出現,讓已經迷失神志的艾薩克落下了眼淚。
一切都回來了……黑暗的石村號、無數異形殺戮的世界、曾經吞噬他所有希望的癲狂世界再次襲來。
面罩之下,艾薩克痛苦的哭泣着,緩緩的前行,向着憤怒的最古之王舉起手掌,尖叫着,宣泄着心中的絕望和痛苦。
艾薩克深吸了一口氣,緊接着發出撕裂他靈魂的咆哮:“回來吧!回來吧!我的絕望!我的恐怖!”
於是鋼鐵的光芒從他的腳下拓展,黑暗的氣息從無中生出,飄蕩着無數人尖叫之靈的空間急速的蔓延了開來,巨量的魔力藉助他的寶具——十三號信標,將他心中的絕望記憶重現。
這是將心中世界投影出來,干涉現實,近乎‘法’的大魔術,固有結界!
固有結界死亡空間!
突如其來的固有結界將他和吉爾伽美什同時吞噬。
在混亂而複雜的長廊之中,艾薩克看着腳下緩緩蠕動的殘缺血肉,深吸了一口充滿血肉腐敗氣味的冰冷空氣。
在開始漏氣的窗戶之外,是冰冷而空曠的宇宙景色。
冰冷的玻璃倒影着他的面甲。彷彿野獸一般,他怔怔的流下了眼淚,喉嚨裡發出乾澀的呢喃:“歡迎回來,石村號……”
就在固有結界展開的同時,間桐雁夜嚎叫着,在劇烈的魔力汲取下暈厥了過去
。
在黑暗中,穿着研究員裝束的沈峰緩緩的出現,俯瞰着腳下已經和本隊結盟的御主,冷笑着將他緩緩的擡起,將血紅色的藥劑注入他的脖子裡面。
就像是將怪物放進了間桐雁夜的脖子裡面,詭異的凸起不斷的在間桐雁夜全身的皮下出現,就像是怪物在掙扎,肉眼可見的畸形發育開始了。
原本間桐雁夜爲了在一年之內成爲魔術師,接受了老蟲子間桐髒硯的改造,身體中植入了無數的刻印蟲;這些刻印蟲代替了他已經荒廢的魔術迴路,讓他具有了成爲御主的資格,但是卻是以他的生命爲代價。
汲取血肉,燃燒生命,產生魔力。
而現在,被刻印蟲腐蝕成千瘡百孔的軀體卻開始向着非人的方向前進,急速癒合的血肉填補了被刻印蟲吞噬的空白。
間桐髒硯彷彿打了氣一般,變成皮膚青紫的胖子,生命無障,而且產生的魔力流動越發的穩固了。
“安睡吧,間桐先生。”沈峰冷笑着扔掉了空空的針管:“一覺醒來,新的生命開始了。”
他緩緩的在機械的輔助下將間桐髒硯拖進了經過改造之後的貨車中,坐在駕駛座上,點上了一根菸。
“我這裡不需要擔心,心靈屏蔽和干擾,不會有任何人注意到這裡的。”他深吸了一口氣後,吐出了濃郁的煙霧:“約書亞,你去幫忙,不要讓任何變數干擾到秦安澤的行動,儘快殺掉遠阪時臣。”
坐在副駕駛上的銀髮武者沉默着,用新生的手臂拍了拍腰間的鍊金鋼,示意包在他身上,無聲的從車子裡離開了。
“唔,看到了老熟人啊……”白朔看着站在黑暗中,看到了悄然出現,緩緩潛行的銀髮劍客,露出了笑容:“看到了沒?‘最初之火’也想要插一手,遠阪時臣的腦袋這麼多人都想要啊。”
“大家都熟悉劇情,當然都想要撈點好處啊。”
長孫武看着望遠鏡裡的身影,感覺到眼睛被對方身上蘊含的凌厲氣息刺痛了,忍不住眯起了眼睛:“這貨好厲害。就這麼放任他過去?”
“當然不行。”白朔在黑暗中笑了起來:“肉都給他吃走了,咱連湯都沒得喝。
樑公正恐怕也暴露自己的英靈身份了,就看以後大家之間怎麼打了。所以,這次怎麼也要撈夠本才行啊。”
“況且,都是老朋友了,我怎麼也要過去打個招呼。”
黑暗中,白朔拍了拍長孫武的肩膀:“我先走了,你注意樑公正的消息,跟他配合好。”
不等長孫武轉身,他倒退着從樓層中跳下,消失了。
背後狂風向上席捲,白朔的身體從數十米的空中落下;他將自己的手掌貼在了牆壁上面,無聲的減緩着下落的驅使,最後寂靜的落在地上,掩蓋着自己的氣息,急速前行
。
終於,他提前站到了遠阪邸的前面,攔在約書亞的路徑上。
此時的遠阪家已經彷彿鬼蜮,濃密的霧氣充斥了其中,時不時的傳來激烈的槍響還有一聲尖笑。
在路上,他聽到了樑公正在通訊頻道中回報的信息:除了樑公正之外,似乎同時還有另外一個人潛入了遠阪家。現在那個正在跟他纏鬥着,誰也沒有機會去殺掉隱藏在自己魔術工房中的遠阪時臣。
聽他的語氣,與其說是纏鬥,不如說是樑公正在遊鬥;因爲憑藉着他這個分身,根本沒辦法戰勝那個敵人,而對方也無法擺脫他。
長孫武已經先行潛入遠阪家中,正在尋找遠阪時臣的蹤影。
情況可以說是亂到了極點,兩隊的英靈還有輪迴士爲了爭奪戰果而互相戰鬥着,誰都想趁着吉爾伽美什被拖入固有結界的時間,先把遠阪時臣除掉;如果有可能的話,順便把吉爾伽美什也除掉……
後一個想法大概都是連百分之一的成功率都不到的妄想,作爲本屆最強的英靈,吉爾伽美什剛纔表現出來的戰鬥絕對超過了四星級的範圍,差不多已經達到了五星級中段的地步;如果對敵的是稍微差一點的英靈,恐怕瞬間就死的連渣都不剩。
樑公正燒掉了自己一個分身,耗費了那麼多的力量,也不過給對方的衣服上蹭了點黑。
身兼輪迴士和英靈兩個身份的狂戰士艾薩克克拉克,拼盡全力,也不過是將對方拖入了自己的固有結界之中。但是恐怕也沒法跟對方的終極力量——‘天地乖離劍’相比。
雖然輸掉只是遲早的問題,但是在這之前,艾薩克已經裝配了黃金級別的‘決鬥’符文,絕對不會讓任何的力量干擾兩個人的戰鬥,哪怕是令咒在穿過固有結界的消耗之後都不行!
所以,如果能夠殺掉遠阪時臣的話,剩下在戰鬥中消耗了大部分力量的吉爾伽美什,就算是能夠單獨行動的弓兵,恐怕也會徹底消散掉。
只要遠阪時臣乖乖的按照計劃去死掉,那麼本屆聖盃戰爭最大的威脅就順利解決掉了。
只是……
“少年,想法很美好,但是現實很殘酷啊。”
白朔靠在遠阪家的門口,戲謔的看着自己的對手,銀髮的劍客約書亞,停頓了一下之後說道:“看你一臉黴氣的樣子,要不要我給你誦經驅邪?哇,居然拔劍了……”
他緩緩的擡起了雙手,做出了最基礎的起手式:“來!戰個痛……”
沒有等他說完,瘋狂的約書亞的劍氣已經奔涌到了他眼前。
來自槍殼都市的劍術秘技閃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