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

衆人見此情景,無不一驚,有人在心中暗罵沈蔽華不守規矩,項掌門更是羞愧難當,急忙喝斥道:“沈蔽華,給我回來!”

鬱瑤怕被掌門發現,這時也解了勾魂奪魄術。

沈蔽華恢復神志後連忙回到掌門身旁,知道自己在人前失了顏面,垂首在那裡不敢吭聲,不過眼睛還是不時朝鬱瑤那邊瞟去。

只見鬱瑤鼓起嘴吹了口氣,低聲道:“真沒用!”

沈蔽華見到她氣惱的神態臉上更是紅了幾分。

雨憐見唐陵受了傷立刻就欲衝過去幫他查看傷勢,但卻只邁出一步便停了下來。

小幽倒是幾步竄了過去,扶住唐陵道:“大哥,你流了好多血,那……那人耍賴!”說着朝沈蔽華指去。

這時晴淵和李平騰也走過去查看唐陵傷勢,唐陵按住側腰道:“沒有傷到內臟,待我把血止住就沒事了,不用擔心。”說着被衆人攙扶着走出了圈外。

既然唐陵已經得勝,衆掌門又顧及到項掌門的顏面,因此也沒追究此事,只聽大皇子宣佈道:“第二輪玄龍閣獲勝。”

蒼懸派雖已敗北,但丁掌門卻絲毫不見愁色,倒似看熱鬧一般注視着戰局。

相較之下,霍羽坤就沒有那麼淡然了,他一直琢磨是誰將整個計劃泄漏了出去,但始終看不出端倪,保險起見,只能暫且不要和玄龍閣一較高低。

封成烈本身就是好鬥之人,見唐陵以一敵三,歡喜大過驚奇,當下手癢不已,若不是身爲一派之長,或許他也要下臺比劃一番了。

只見他朝身旁站立的一紅衫弟子道:“子興,若是讓你對付這小子,有幾成勝算?”

付子興回道:“他的劍法算得上是初窺門徑,輕功也不在弟子之下,以剛纔三局比試來看,他還未能使出全力,勝算不好估量。”

封成烈摸了摸下巴,“也對,以他對蒼懸派功法的掌握程度看,神性絕對不低,尤其是在這個絕佳的年紀,修爲一日千里也並非不可能,確實不好估量。”

此時,城桓派另一名弟子何辰開口道:“師父,我倒以爲此人初入江湖,使得只不過是唬人的把戲,穹方洞的三人只是被他的氣勢給懾服住了,若要論起真功夫,他還差那麼一截,我擔保他絕對不是我們‘赤煉功’的對手。”

“哦?”封成烈略帶笑意地望向何辰,“這樣說,你有十足的把握勝過他了?”

就在此時,大皇子身旁侍衛朗聲說道:“請丙組門派弟子入擂就緒。”

謝冷雲曾告訴江野,楚仁軒老謀深算,爲了消除其戒心,必須尋找機會以示忠誠,現在便是恰當的時機了,況且江野本就性子急躁,早已按捺不住欲上前比劃比劃了,所以聽得侍衛出口,他立時就跳入圈中,高聲道:“對手是哪一個?快快出來!”

封成烈身子稍向後仰,笑對何辰道:“你的運氣不錯,同樣是玄龍閣的弟子,那就讓他們領教領教我派的赤煉功吧。”

何辰躬身以應,向掌門施了一禮後走入圈中,對江野道:“儘管把所有招數都使出來,要不然我可不能保你撐得過二十招。”

金覺派沒有前來參與此次會武,一切情況都等江野回去向掌門稟報,這些掌門雖知金覺派的一名弟子混入了玄龍閣中,卻也不知正是眼前這人。

“口氣當真不小,那我就來會會你,看你是否也能接得下我十招?”江野不怒反喜,雙臂大張,蓄勢待發。

何辰長得一表人才,從其眉宇間透出的煞氣更是難掩,鑼聲一響,他與江野皆朝對方衝出,二人擅長拳腳功夫,故手中並無武器。

何辰出招略慢,三招過後,江野一掌帶到,何辰周身急轉,伸出左掌相扛。

兩掌相對後並不分開,江野還道他是要比拼內力,便集真氣於掌心,誰知掌心突如火熾,他急忙收手,見右手手掌烏黑焦灼,彷彿剛剛抓了一把熱炭。

正分神間,何辰的動作突然快了起來,右手食指在空中比劃,隱約可見一條淡淡的紅色光帶隨其指尖來回浮動。

封成烈滿意地點點頭,對身旁的付子興道:“你師弟這‘憑虛畫紅’練得可精深啊!”

付子興點頭應道:“的確如此,這一招我倒比不上他。”

江野不知何辰在那胡亂比劃什麼,身子一挺又向何辰抓去,不料手尚離何辰一尺之距,便似觸到鐵針一般,聽得“滋滋”的聲音,手心又冒起了白煙。

他立即將手收回,只感雙手像是被火烤過一樣,但卻絲毫不知何辰所使是何招數。

片刻間,何辰已一邊揮動手臂,一邊繞着江野轉了五、六圈。

江野左抓右打,總是稍差一絲便觸到何辰,他空有一身蠻力難以施展,小幽從旁觀望甚是急切,心裡想着:“他怎麼不使玄龍斧?”

這時何辰突然收招,雙手一前一後,不知又在使什麼功法。

外人很難知曉,其實何辰已在江野四周步下了肉眼不易察覺的陷阱,一圈圈的火紅遊絲彷彿一張燒紅的鐵絲網把江野團團圍住。

各派掌門功力之深,此招自然瞞不過他們的眼睛,而且他們又怎能不知城桓派這“憑虛畫紅”的獨門絕技?

眼見江野被四周瀰漫的熱氣弄得微微溢汗,何辰嘴角上翹,心想此局必贏無疑。

正想着,江野兀地一擡雙手,金芒覆蓋在其雙手之上,而後慢慢籠罩了全身,運息幾下過後,他雙臂上舉,而後慢慢張開,從上之下畫了一個大圓,驚人的是,他的雙臂竟如鋼鋸一般將左右的紅線切斷,何辰所做在頃刻間化爲烏有。

江野所用乃“金輪罡掌”總決式,他本沒練成,只是形勢所迫,不得已在搏了一把,這一記打出雖顯成效,但卻幾乎耗費了體內所有真氣,此時已經虛弱無比。

何辰雖然驚訝,不過他看出了江野不支的狀況,因此急忙向前連推數掌,江野無力反擊,硬是被打得倒退幾步,並未倒下,然而他雙腳早已邁出了圈外,故第一場勝負即定。

小幽自認實力與江野不相上下,那日爭搶玄龍斧之戰其實也未分勝敗,眼見江野敗北,小幽不禁要衝出去與何辰較量一番,不過礙於會武規則,他也知道不可肆意妄爲。

江野吃了敗仗,以他好鬥的性格也極其不願就此罷休,無奈只好猛地朝地面啐了一口,心中暗罵:“這破圈子真礙事!打都不能打盡興!”

回到隊伍中時,晴淵拍了拍他的肩膀,搖搖頭煞有介事地安慰道:“沒關係,盡力就好了。”

實際他心中早就大聲歡呼:“哈哈,終於要結束啦!馬上就能去喝花酒嘍!”

玄龍閣這八人中,只有雨憐對城桓派較爲熟悉,剛剛看了何辰的比試,心中認定他或許有五階的實力,有資格和她一戰。

然而封成烈帶領的四名弟子中,卻是以付子興爲首,何辰的功夫只能排得上第二,如此看來,本次會武最棘手的門派應該是城桓派。

這時,第二場的雙方已經準備就緒,城桓派仍是派何辰出場,儘管他經歷了一場比試,但看上去毫髮無損,似乎真氣還十分充盈,看樣子他是要學唐陵以一敵三。

玄龍閣這邊走出的是忠林,他想,如果他們在這場會武中失利,絕對會影響閣主對晴淵的印象,並且他也要進入玄龍閣以便監管“**不羈”的少爺,因此他下定決心全力以赴。

“見好就收啊!”晴淵對忠林叮囑着,言外之意是隨便比劃兩下即可,比試過後大家一起去瀟灑一番。

忠林回頭無奈一笑,隨即又轉身面對何辰,表情嚴肅。

他知道何辰實力高過自己,硬拼的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但此戰空間有限,敵人無處遁逃,只要在可控範圍內撒滿“靈珠”,何辰就只能束手就擒。

他心中算計着,此招務必一擊命中,否則被對手察覺,就很難再有下手的機會。他做好全力一搏的準備,雙手握緊拳頭,展開架勢隨時準備進攻。

鑼聲剛剛響起,忠林迅速地按照已經計劃好的方位擲出十餘枚靈珠,靈珠準確無誤地落點在圈中各處,其中三顆徑直朝何辰面門射來。

何辰不知這是何招數,以爲只是普通暗器,便隨意地側身閃開,但他卻沒有逃出身前靈珠的三尺範圍。

忠林抓住機會,立刻對何辰的身體進行了操控,令何辰向後跳躍,意在隨靈珠一同移動,如此即可一直操控何辰了。

二人的交戰並無前戲,這其實很不符合忠林的特點,他向來是在與對手交戰前先試探對方的手法,摸清虛實後才能很好地將其控制,正如和李平騰的比試一樣,但此次交戰,他早已被何辰無形的氣勢震懾住了。

如今投鼠忌器,導致手法拿捏不準,何辰這一後躍距離稍小,而且身子也變得傾斜,眼見就要栽倒在了地上。

就在這須臾之間,三枚靈珠已飛的老遠,何辰脫離控制後立即穩住身形,暗自驚詫不已,提醒自己:“這是什麼妖法?那珠子接近不得。”

迫於一次擲出的靈珠數目有限,忠林雖控制了大範圍的場地,但卻仍有一角在其可控範圍之外,也就是何辰所處的位置,此刻他加緊攻勢,一串串的靈珠被他揮擲出去,心想只要哪枚靈珠接近何辰,此局就勝負已分。

眼見靈珠飛來,何辰招手弄指,一條紅線竄出將靈珠一一撞破,好似一條進食的赤蟒。

何辰毫不怠慢,抓住空隙,一掌推出,紅色真氣打向地面,塵土飛揚,散佈在地面的數枚靈珠迸飛碎裂,忠林一時間倒摸不清何辰方位,只得將靈珠胡亂撇出,但聽砰砰數聲連響,頭頂一陣勁風呼嘯而來。

忠林冷汗直流,他知道何辰已經撲了過來,不過這也是難得的機會,一旦近身,何辰就無法逃脫,他身上所剩靈珠足以將何辰制住。

何辰一掌劈來,忠林立即將其控制,這一掌停在了半空,他趁機反手一掌,擊中何辰胸口,將他打出了圈外。

終於得手,還沒等忠林高興,他忽覺左肩劇痛,原來何辰右掌劈來時,左手手指卻也沒閒着,一條若有若無的紅芒穿過了其肩上要穴,如今他左臂難以發力,肩部血如泉涌,兼有燒傷之感。

忠林用右手捂住傷口,痛的喊叫起來。

煙塵也正消散,衆人方纔看清局勢,忠林雖勝此局,但傷勢不輕,何辰反倒站在那裡,連衣服都沒有損壞。

侍衛宣佈結果後,忠林才接觸了操控。

何辰自行退回掌門身邊,微帶愧色地道:“弟子操之過急了。”

封成烈擺擺手,並不在意何辰的失敗,詢問道:“他使得是什麼邪術?”

“似乎是南蠻邪術,一旦靠近靈珠便動彈不得,憑他擺佈。”

何辰又向另一名師弟範洋道:“距那珠子四尺開外便沒有威脅。”

範洋應了一聲,跨步走入圈中。

“忠林,快回來,別再打了。”晴淵這才焦慮起來,朝忠林喊道。

忠林勉強止住流血,目光反而更加堅定,他明白,拼到了這個地步,絕對不能後退

了。

唐陵年紀尚輕,看了此情此景,不免熱血沸騰,復仇的信念也是加重了幾分。

時間已到,銅鑼再次被敲響。

範洋經師兄提醒,因此並不上前,他雙手連揮,道道淡紅色真氣打出直奔忠林。

唐陵由老者指點,知道東西方所習功法的異同,他一眼就看出範洋所發真氣並不精純,招式外實內虛,心道:“他並不適合修煉火性功法。”

話雖如此,範洋的根基可謂十分紮實,底子也相當的厚,幾招下去,忠林只有閃避的時間,不能前進半分。

剛纔一戰,忠林身上的靈珠所剩不多,現在只有衝上去一拼纔有獲勝的把握。

忠林打定主意,咬緊牙根猛地向前躍出。範洋擡手一掌,真氣波動正中忠林左腿。忠林痛的大叫,右手所握全部靈珠一齊朝範洋拋出。

範洋輕蔑地笑笑,揮掌將靈珠盡數打飛,忠林整個人無力地趴在了地上。

範洋剛想下殺手,忽然感覺身體竟然不受自己控制,再看地面,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排綠芒,每隔幾寸就有一綠色光點掩藏在土中,就像是條青線一直連到忠林手邊。

忠林費力地支撐起身體,擡起頭笑了笑,原來他早就做好了挨一掌的準備,因此避開要害,決定犧牲左腿。

剛纔他拋出的靈珠實際上分成兩批,一批故意讓範洋破壞,旨在分散其注意力,另一批裹了一層沙土,在那種情況下根本難以辨別,待這批靈珠落地,結界疊加,連成一片,範洋自然進入了他的操控範圍。

忠林滿身泥土,正要控制範洋自動退出圈外,卻見何辰站在那裡面帶詭笑,右手食指稍向內勾,一條紅色光帶倏地從地面竄出,疾射向忠林頷下,此招命中必死無疑。

在此千鈞一髮之際,忠林的身影兀地消失。

卻見不遠處,唐陵正抱着忠林站在圈外,衆人被唐陵迅捷的身法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就連衆掌門也都暗自驚歎不已。

不過更令衆人驚詫的卻是,所有人都看見紅色光帶在快要觸及忠林那一剎那突然轉了方向,直射向範洋右眼,不過光帶在命中前又稍稍改了行跡,只在其側臉劃出了一道深深的裂口。

這一切微妙的變化僅僅發生在一瞬,而且操控它的,卻是不知何時站在了何辰面前的晴淵。

此刻他正死死扣着何辰的右手,滿臉怒氣,眼見就要將何辰那顫抖不已的右手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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