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精?沒聽說過。”唐陵搖頭,自覺平時讀書不多,見識短淺。
“不知道也不奇怪,我們族人到今天幾乎已滅絕殆盡,我和媽媽一直過着顛沛流離的逃亡生活,可能你們人類早認爲世界上已經沒有地精了吧。”說到這,少年似乎想起了什麼,連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唐陵看出少年的心思,說道:“放心,我不會告訴其他人。”心想即使說出去也未必有人能信。
少年面色稍緩,長出一口氣道:“那就好,其實我媽說你們人類都壞透了,讓我不要接觸人類,但我看你卻不像媽媽說的那樣壞,如果不是你,我可就死在這裡了。”
唐陵一邊吃一邊想:“我居然還成了好人的典型?”他深知自己雖不是大奸大惡之徒,但也懶得做什麼善事,聽少年這麼一講,還真有些慚愧,口上道:“還好吧……呃……你不吃嗎?”唐陵用牙撕下一大塊兔肉,卻沒有將手中剩餘部分遞過去的意思。
少年拍拍肚子道:“你醒來之前我才吃過三隻,已經飽了。”少年說着朝一棵大樹走去。
唐陵頓了頓:“沒想到你人長得不大,胃口還真不小。”
“我已經不小了,雖然除了媽媽外我沒見過其他族人,但聽我媽說,地精都長得較爲矮小,今年我才十二歲,照這樣看來,我應該還可以再長高一尺左右。”說着,少年拔起插在大樹旁的一把劍朝天空揮了揮,又補了一句:“這在我們族裡是很少見的啦。”
“戰靈劍!”唐陵這才記起戰靈劍的事。
“這是你的劍嗎?我看你躺在劍旁,所以順便就把劍也拿了出來。”少年雙手持劍,面對一樹。
這把三尺來長的戰靈劍,拿在他手中顯得極不協調,倒有種巨劍的感覺,只見他將劍揮動自如,毫不費力,倏地向前斜劈下去,“嗖”的一聲,一道金光閃過,那棵二人環抱的大樹就這樣在少年的一削之下斷成了兩截,樹身順着裂痕向側滑倒,斜支在了另一棵巨樹身上。
此刻唐陵已不顧咀嚼食物,他嘴巴大張,實有吞下整整一隻雞的氣魄,這下他徹底相信了少年的話,連忙合嘴道:“你們地精可都是如此力大無窮的?”
少年點頭恩了一聲,持劍走回唐陵身旁,將劍插在唐陵身旁,半個劍身直直沒進了地面,他坐下來道:“你們人類雖然高大,但力氣卻遠不如我們,按照媽媽的話,人類都是虛有其表的,還有句俗語來着……”少年轉轉眼珠想了一會,忽道:“對!中看不中留。”
唐陵無奈一笑,心想分明是中看不中用,少年硬是將女大不中留這句話雜糅了進去,但他若是糾正,反而說自己真的不中用,所以便沒言語,只是他突然好奇心大起,覺得世界上還有那麼多不知名的奇妙存在,當下很想結識這位有趣的少年,於是道:“說了這麼久,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小幽,媽媽一直這樣叫我,你呢?”小幽直言名諱。
“我叫唐陵,還未有字,幸會幸會。”唐陵伸出右手作握手狀。
小幽一見唐陵動作,登時眼圈泛紅,眼看就要哭了出來。唐陵不知所措,停在身前的手已有慢慢縮回的趨勢。小幽急忙伸出右手將唐陵的手抓得牢靠,無比激動地道:“大哥!大哥!其實我早有此意,但不知道怎麼啓齒,沒想到……大哥不僅救了我的性命,而且還……大哥!一日爲大哥,終生爲大哥……”
看着小幽越說越是哽咽,眼淚已經毫不抑制地奪目流出,唐陵卻不知小幽語無倫次地說些什麼,直讓他汗流不止,哪還聽得進去小幽的一番感慨之詞。
“大哥?”唐陵表情木訥,不明所謂,問道:“什麼大哥?”
小幽現已面露喜色,高興道:“大哥剛剛的動作不就是與我結拜的意思嗎?哈哈,以後有人陪我玩啦!”見他手舞足蹈,好似受了幾十年的寂寞煎熬。
唐陵訝異道:“這也太過草率了,難道握一次手就要結爲兄弟?那我的兄弟早已成百上千了,這不會是你們族內的規矩吧?”
“是啊!我們族內規定一人一生只可有一位義結金蘭的兄弟,而且要待他比親兄弟還要好,大哥爲什麼有這個疑問呢?難道大哥比我小嗎?我纔是大哥?”小幽不諳世事,腦子轉得甚慢,卻不知唐陵糾結在何處。
“哦,沒什麼。”唐陵心想小幽力大無比,又十分有趣,況且見他如此熱情也不好拒絕,便道:“那我就收你做我的小弟,以後有麻煩儘管報上你大哥我的名號,擔保絕對沒人敢欺負你!”
小幽興奮地滔滔不絕:“我就說嘛!在這世上,除了媽媽,只有大哥對小弟最好,大哥不顧性命將我救出鬼門關,自己差點見了閻王,自然是我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大哥放心,只要小幽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會照顧好大哥的安危……。”
“那倒不必。”唐陵聽小幽越說越嚴重,一時間倒有些承受不住,不知怎地,他心中隱隱有一種預感:自己的命運要被眼前這位少年徹底改變。
“對了,”唐陵轉移話題道:“一直聽你提起你的母親,她似乎對人類有很深的偏見那。”
小幽剛想回答,忽然耳朵微動,他的聽覺及嗅覺都極其靈敏,察覺空中有三人正向這邊靠近,急忙對唐陵道:“大哥,有人來了,咱們先躲起來再說。”
二人無聲無息地同躲在了一棵樹後,靜靜觀察周圍的動靜,只見天空中正飛來三隻體軀龐大的幻獸,幻獸通體呈深紫色,四足三尾,背生黑色羽翼,頭狀如獅,其上各載一名黑衣人。
唐陵倒也識得,此獸名爲飛驊獸,是普遍存在於東大陸的坐騎類型幻獸,攻擊性不強。眼見三名黑衣人從高空趨近,看似來者不善。
他們馭着飛驊獸落在仍冒着黑煙的木材堆旁,爲首的黑衣人看着戰靈劍,又看了看剛燒完的柴禾。
“糟了!”唐陵暗叫不妙,看樣子這幾人是衝着戰靈劍來的,但這三人至少都有三階實力,現下他身邊一個護衛都沒有,這可如何是好?
三名黑衣人互望一眼,爲首那人略一沉吟,然後緩緩擡起右臂,手掌正對唐陵方向。
“不好,難道他發現我了?”唐陵正彷徨無計,轉頭一瞧,小幽卻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只見一道紅色真氣倏地從黑衣人掌心射出,“彭”的一聲打在唐陵藏身的樹上,樹幹直接被打出了一個圓坑,唐陵雖未直接受此一擊,但仍被真氣的餘波震倒在地,咳出一口鮮血。
“嘣!”的一聲巨響,戰靈劍處塵土飛揚,卻見小幽於沙石煙塵中手握戰靈劍猛地朝近旁那黑衣人斬去,黑衣人沒有準備,猝不及防,一驚之下只得真氣出體硬抗一記,卻不料這一下斬擊威力極大,他直被劍氣震得倒飛出兩丈開外,在地上翻滾兩下後方才定住,他坐在地上手捂胸口,顯示受了內傷,樣子十分狼狽。
不僅是那三名黑衣人,就連見識過小幽怪力的唐陵也不由再次驚歎一把,小幽這全力一擊的效果確實非同凡響。
小幽乘勝追擊,徑直衝向另外一名黑衣人,臨近時兀地躍起身來欲一擊斃命,黑衣人已有準備,迅速拔出腰間長劍與小幽相抗,雙劍相交,“呲呲”幾聲,他同樣受到了極大的震動,但他並不慌亂,手腕連晃,遞劍出去,借勢騰空而起,急速向後倒退,同時雙手結印,嘴脣微動:“繁影,陣!”
其餘兩名黑衣人接到指令,一齊迅速上前,三人分站三個方位,以小幽爲中心形成了一個三角夾擊之勢。
小幽沒有實戰經驗,不知這是什麼招數,當下隨便挑了一人進攻過去,一劍劈過,只斬碎了黑衣人的殘影,卻不知真身到了何處,小幽雖然迷惑,但也束手無策,只得朝另外一人攻去。
如此循環往復,三人的身形未曾有變,始終以三角之勢夾擊小幽於中心,卻每每在小幽攻上來時化作虛幻殘影,一擊過後又立顯真身。
唐陵在樹後觀戰,暗自納罕不解,不知三人使得是什麼邪術,但見小幽體力漸漸不支,自己卻又無力施以援手,正焦慮時,三道紅色真氣迅速閃過,不偏不倚地打在汗流浹背的小幽身上,小幽立即倒地不起,表情痛苦,看樣子受傷着實不輕。
三名黑衣人這才解開陣法,亮出真身,爲首的黑衣人走至小幽跟前,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道:“臭小子!倒是有幾分蠻力,但是你還嫩點!”說罷,舉起右掌,欲了結小幽的性命。
唐陵見狀驚恐萬分,小幽的性命就在旦夕,出去還是不出去?現在哪有時間容他多想,於是咬咬牙狠下心來,一個健步衝到人前,大聲喝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