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朔晚上從森林公園登山回來剛進家門就接到了房東的電話。讓他明天馬上搬走。他只說了句“好的”,什麼也沒說就掛斷了電話。這本來不是他的性格,他本來的性格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反正不是那種愛笑,愛玩的那種。
他記得五歲的時候,他第一次和附近的小孩子在外婆家玩沙子,其實。
平日裡他並沒有怎麼和他們接觸。
至於原因,具體的原因,他不清楚。
只是最近外婆家裡要蓋前面的平房,新買了一大堆的沙子,這樣。
吸引了很多小孩子都到外婆家門口來玩沙子的。
他和他們一起玩沙子,第一次。
外婆家的大梨樹下面。
中間的時候,明明他知道那個玻璃瓶子的瓶口是壞的,真的。
他記得非常清楚的。
那個綠色的啤酒瓶子的玻璃瓶口就是壞的。
他的右手還是放了上去。而且。
那天他是唯一一個拿那個壞掉的瓶子去裝沙子的孩子。
其他的孩子都小心翼翼的不看那個瓶子一眼的。
後來是他的爸爸帶他去的醫院。
後來他又不小心讓手上的傷口碰到了水,化膿。
黃色的鼻涕一樣的膿,醫生要用剪刀剪斷。
從那以後他就很少和一羣一羣的孩子在一起的。
晚上,他給自己做了簡單的意大利麪。
沒有番茄醬汁的意大利麪。
他吃麪的時候,看着廚房對面的貼滿青色瓷磚的牆面發呆。這裡是市中心的高級公寓,他沒有失業以前,他挺喜歡這裡的。但是。
現在也不是不喜歡的。
只是。
吃過晚飯,直接走進臥室。
打開書桌前的手提電腦。
他開始寫自己一個星期前就準備好要寫的東西的。可是。
依着自己的習慣,他又開始寫散文。
《星星》
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開始想起了自己以前。
突然特別喜歡用那些彩色的塑料管疊星星。
一切的開始還是因爲我的朋友要送給她的男朋友一千顆的星星,她要我幫忙。可是。
星星幫她疊好了,他們卻分手了。
那個男生打電話給她,說自己和另外的女生在一起了。
我陪她一起去學校外面的一條小河那裡,她要將所有疊好的星星全都扔進河水中,可是。
在她往河裡面倒掉那些裝在透明瓶子裡面的星星的時候。她突然後悔了。然後。
她又突然彎下身體用自己的手拼命想要撈回那些星星。還拼命的喊我。
“韓朔,快,快,給我弄個樹枝來。我要把那些扔掉的星星再弄回來。”
“哪裡有樹枝的?扔了就扔了,別那麼自找麻煩了。”我覺得她有點折騰的。可是。
她回頭馬上又吼我的。
“地上沒有樹枝,你不會從後面的柳樹上給我扯斷一根樹枝遞給我啊。你不是男生的,比我有力氣的,昨晚在食堂我的雞腿都送給你吃的,你是不是白吃了?”
就在我真的想要幫她折樹枝的時候。其實。
我的內心深處的特別真實的想法是:她不是真的瘋了吧?然後。
那個正在附近捉蜻蜓的小男孩突然出現了。
用表示特別驚奇的聲音問道:“姐姐,你爲什麼還要那些已經髒了的星星啊?你別要它們了,它們都壞了,我家裡有很多比它們都好看的星星,我回家給你取一些吧。反正我也不想要它們了。”然後。
聽完小男孩的話。
五年前我還沒有多麼注意感動小男孩的這句話的,現在。
我想起來突然覺得自己感動的都想哭了。
本來就是嘛,星星就是星星,它們和它們又能有什麼根本不一樣的東西呢?
難道是不同的人疊成的,它們就不是星星了,或者。
它們就不是星星的形狀了嗎?
它們都是一樣的。
只不過是疊好它們的人,自己放不開罷了。
也可能。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星星。
她有她的,我有我的。
只不過是比她的星星晚了幾年纔出現而已。
可是。
井炎,我還是愛你!
我不知道今天晚上,本來我應該寫特別重要的東西的時刻,我還是身不由己的寫出了這句話。還有。這是我22年短暫人生可能這個世界送給我的最深的印記。你可真強!甚至想到我的父母,我都不想留下任何一個字的。可能。
我真的真的,其實。
什麼都不想在這個世界上留下。
一絲的痕跡都不想留下。
我記得的還是我們一起在跨年夜在海邊看煙火的那個晚上。海面上的煙火像一條火龍似的前進着,我突然轉過頭看見了你的側臉,被煙火映照的紅紅的,讓我突然覺得很溫暖。還有我們一起去酒吧和你的朋友玩的時候,那個時候你好瘋,你,不是你,還有我們都在你的帶動下將那個巨大的三層生日蛋糕弄的滿包廂都是,最後還賠償了KTV的損失,才讓我們離開的。
這些都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刻了。
它們早就消失了。
接下來應該消失的,難道不應該是我嗎?
今天在去森林公園的地鐵口的廣場上,遇見了吳碩,他問我好不好,我說很好啊?真的。我現在覺得自己真的挺好的,一個星期以前,我就突然覺得自己好的不得了了。真的。除了在想念井炎的時候。
我。其實。
我最後的一句話真的非常想說。
我愛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
認識我的,也包括不認識我的。
在電腦上寫完上面這些東西的,韓朔去浴室沖涼,出來後直接躺進被子,開始睡覺。臨睡之前,他的眼前出現了那個這些天他爬山的時候特別喜歡的站在邊緣上往下面看的那個叫“燕子背”的懸在半山腰的巨石。
晚上的夢。
他特別孤獨的走在一片白色的霧中,兩邊都是不鏽鋼的橋樑,有時候他真的可以聽見橋的下面的水聲,他的雙腳都是光着的,他覺得冷。
在夢中他雙臂交叉忍不住抱住了自己。
都是霧。
到處都是霧。
第二天清早,韓朔起牀後先在廚房給自己做了蛋炒飯。他吃不下去,他突然笑了起來,覺得在決定自殺的早上還給自己做蛋炒飯的人,他肯定是這個世界上的唯一一個。他將做好的蛋炒飯習慣性的裝進自己的保溫飯盒,然後。
放進揹包。
穿灰色的運動褲,上面白色的T恤,戴着黑色的鴨舌帽,習慣性的出發了。
他是在森林公園門前的那個大停車場上經過的時候被後面呂超喊住的。
“韓律師。”
他回頭。
呂超比幾年前好像更壯了一些。
韓朔當然記得他,習慣性的微笑。
“好巧啊!”他一邊微笑一邊故意說道。
無論怎樣,韓朔在人前都是非常有教養的乖孩子。
“歐,我今天沒事來這邊一個朋友家裡玩,這不就看見你了。”
呂超在撒謊,他是昨天和吳碩晚上一起吃的燒烤,吳碩問他,既然韓朔現在身邊沒人,你爲什麼不找他呢?而且。
韓朔現在的狀況明顯不好。
“那,你快去你朋友家吧,我正要去爬山的。那個。”韓朔和呂超打完招呼,兩個人都彼此站在那裡,好像突然被冰凍住的兩個假人。
“那,那既然看見你了,我就陪你一起爬山吧,反正我什麼時候去我朋友家裡都行。”
“不用了,我就是自己爬着玩的。我還有事情的。”韓朔說到這裡馬上閉嘴了,總不能告訴呂超,今天他爬山的真 正目的吧。
“沒事,沒事,我陪着你吧,反正我也挺喜歡爬山的。哎,怎麼你還揹着包啊?”
“沒什麼,就是早上做的蛋炒飯,裡面還有水壺。”
“那我什麼都沒有準備啊?對了,對面就是超市,我去買點吃的和喝的,你能等我一會兒嗎?”
韓朔習慣性的說好。
他覺得可能今天他是死不成了,問題是今天房東已經給他下了最後通牒,如果今天他還沒有搬出去,那麼。
他們就要找人把他的東西都直接扔在外面的馬路上去的。那樣今晚韓朔想。
可能他只好死在別處了,跳河還是跳樓呢?
他一邊站在原地,一邊頭腦裡面漫無邊際的想着。
呂超從超市出來也買了一個橘色的登山揹包,單手拎着,另外的一隻手夾着煙,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點菸的,超市裡面是禁止吸菸的,步子很大的走過來。他感到有點驚奇,韓朔既然還是站在原來的位置上,上午十點多,韓朔獨自站在那裡的身影,顯得孤零零的。
低頭。發呆。
直到他走到他面前,用手拍了拍他的帽子,他才擡頭。然後,勉強笑了笑。
眼神裡面非常的悲傷。
“怎麼了?”
“沒什麼?剛剛有風吹進了我的眼睛。”
“哈,我知道你爲什麼心情不好了,因爲你現在失業,是不是?沒事的,你肯定還會找到更好的工作的。”
他們開始爬山。
韓朔的話今天特別的多。
“我小時候在外婆家一直呆到10歲纔回自己的家裡,因爲我媽媽身體不好住院,我外婆家的院子裡面有一棵十幾年樹齡的梨樹,春天的時候上面會開滿白色的梨花,漂亮極了,夏天的時候我可喜歡從外婆家的牆上爬到房頂摘白梨了,我外婆家的梨又大又甜,別人都讓我外婆可以拿到門外的市場上去賣,我外婆不喜歡,每天下午我要午睡的時候,都是躺在窗前外婆的腿上,那個時候她總要抽味道很大的旱菸,味道可大了,可是我一點也不心煩,因爲無論怎樣我都可以看見外婆家窗外的那棵大梨樹,我不知道爲什麼就是特別喜歡下午陽光下它那些彷彿鑲了一道金邊的綠色葉子,風一吹過,它們就拼命的抖動着自己的身體,彷彿在跳舞,彷彿在說話,好像活着似的。”
呂超一邊吸菸,一邊和韓朔並排走着,沉默。
要是平時的韓朔肯定會對呂超的沉默覺得有點尷尬的,可是今天,他說話完全是爲了自己的。然後。
他突然笑了笑。低頭。
呂超轉頭看着他。
那是一種莫名的心跳開始加速的感覺,突然。
呂超的沒有拿煙的那隻手伸了過去,握住了韓朔的冰涼的小手。他覺得他的手真涼。
平時的韓朔肯定會將自己的手用力抽回來,因爲他至今也沒有覺得他喜歡呂超,他當年是他的辯護律師,畢竟呂超是做過牢的人。
他覺得雖然他被人甩了,也還不至於墮落到和一個潛在的殺人犯在一起。他狠狠的打了對面的人九拳,九拳,最後將那個人的脾破裂了。
實話,平日裡的韓朔有點害怕他。而且。
雖然韓朔和井炎以前在酒吧的時候總會偶遇呂超。那個時候,韓朔知道呂超在酒吧的圈子裡面特別的有名,很多人都追他,當然。
他家井炎的追求者也很多,只是,呂超家裡還非常的有錢。
那又怎麼樣?
從小韓朔的家裡就不是很富裕,因爲他的爸爸只是一個普通的出租車司機而已。而且他是那種可以和自己的愛人過多苦的日子都行的人。因爲他忍受得來,因爲他早已經習慣了貧窮。所以。
雖然只是一個不出名的娛樂公司練習生而已的井炎。
韓朔那個時候也覺得呂超比井炎遜色多了。
韓朔也不喜歡暴力的人。
井炎就非常的溫柔。
他沒有將手從呂超的手裡面拿出來,呂超很高興,對韓朔笑了笑。韓朔也對他笑了笑。只是呂超不知道,此時的韓朔只是想把自己剛纔的說給自己聽的那些話說完。
“嗯,可是,夏天的時候,因爲梨樹的原因,外婆家院子裡面那種粗粗的大大的彩色的大毛毛蟲也多,落到人裸露的皮膚上面就會被毛毛蟲身上的硬刺給拉傷,但是,反正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過那些彩色的大蟲子身上的硬刺真的很多啊,我從來也沒有被突然從樹上掉下來的蟲子給傷到,真的好幸運啊。後來,外公死了,外婆進了養老院,媽媽回家了,我也就跟着回家了。我特別喜歡我爸爸,因爲他總是抽空的時候帶我玩,我高中畢業上大學前,我爸爸還借了一輛改裝過的旅行車,帶我出去玩了一個多月。晚上的時候有時候我和爸爸睡在車裡,有時候天氣好的時候,就搭帳篷在車的外面睡覺。對了,我和爸爸還有次看見了正在遷徙的大象呢,就在公路上走,警車都給它們開道,一共有五隻,還有一隻非常可愛的小象。可愛極了。可是我爸爸現在都不理我了。”
“爲什麼?”
“本來他理我的,他說我只要回家,他會找人在我家當地的法院給我找個工作,然後讓我結婚生子。我說我不回去,他,他就讓我自己在外面好了,永遠也不要回家。”
韓朔說到這裡,突然停住,站在了原地,哭了。低頭。
呂超幾步上前站在他的對面,將頭低低的韓朔摟進自己的懷抱裡面。下顎抵在韓朔的頭頂,將煙早就扔在了地上,雙手輕輕的拍着韓朔的後背,安慰他。
那麼五六分鐘。
韓朔開始的時候覺得自己的眼前有點發黑,因爲這麼多天的,他的藥早就因爲沒錢斷掉了,所以最近總是失眠。可是。
呂超的胸膛突然讓他覺得很溫暖,他的眼淚突然停止了,他希望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刻,這樣,他就不用在死前回憶自己的過去的,和一個幾乎是陌生的朋友嘮叨嘮叨,好像完成了某種必要的儀式,還有。
今天晚上,他真的要淹死自己嗎?
那樣好像真的很痛苦的。
還是跳樓好呢?
他本來想要從山上跳下去就是因爲喜歡風吹着自己的感覺。
不是嗎?
就在他幾乎盹着了的時候。
呂超突然將他放開。
“我和我爸爸的感情也超好的,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我相信有一天他總會接納你的。就像我。最初知道我是gay的時候,他也不接受,現在就接受了,只是我媽還沒有接受,前幾天還誑我回家給我介紹對象來着。”
說着,說着,韓朔突然笑了。
呂超也笑了。
韓朔笑是根本不是因爲呂超的,而是他突然意識到,關於自己的前半生,他好像什麼也不想說了。原來。
他真正開心的時候那麼的少,幾乎。
少的可憐。其實。
這非常的簡單,人生的前十年他是正常的,後十年都在家裡唸書,僅此而已。所以。
井炎陪着他玩鬧的時候,他是那麼的開心。
想到井炎,那是屬於他一個人,連回憶他都想獨佔,誰也搶不走的。所以。
韓朔突然變得沉默起來。
剩下的山路,兩個人依然拉着手,只不過。
呂超覺得這也非常的自然,韓朔當然是想到自己的爸爸的事情變得特別傷心而已。只是。
韓朔其實只是還是在考慮自己的自殺計劃而已。
他們走了一個多小時。
到了一個涼亭的時候。
韓朔突然說,“我還沒有吃早飯的,我餓了。”
他的口氣突然變得很任性的樣子,他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他就要這樣了。可能還是生氣吧?
因爲呂超徹底打亂了自己的計劃。
他們坐在紅色柱子金色琉璃頂的涼亭裡面的石凳上面,韓朔取出自己的保溫飯盒,打開。
呂超一直在盯着對面的韓朔在看,他發現,韓朔其實是一直都知道自己在盯着對面的他在看的,只是一直低頭不看他。他打開自己的揹包。
取出盒裝的高級的三文魚三明治,氣泡水飲料。
韓朔擡頭看了一眼呂超的食物,什麼也沒說。
只是低頭吃自己心愛的蛋炒飯。
那炒飯的顏色不好看,黑乎乎的,除了雞蛋,其他什麼配料也沒有。呂超將自己的三明治遞給韓朔,然後。
“你吃我的三明治吧,我想吃你的蛋炒飯。”
韓朔擡頭看呂超的眼神有點迷茫的樣子,因爲斷藥,他最近的眼神一直都這樣的。
沒有光。
他們正在吃着,呂超發現對面韓朔的嘴脣乾的,將自己的氣泡水打開,舉着水瓶的手伸到韓朔的嘴脣下面,餵給他喝。
韓朔手機響了的時候,嘴裡面的水還沒有完全嚥下去。是房東打過來的。呂超的耳朵一向非常的靈敏。
對面的房東破口大罵,叫囂着正在將韓朔的東西扔到外面的馬路上去。韓朔唯一的反應就是低頭。然後。
呂超將手裡面的保溫飯盒放下去,一把搶過韓朔手中的電話。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們他媽的都聽見了,你給我馬上停止,停止,知道嗎?我們馬上就回去,你敢把我們的東西扔一個試試?什麼房租?不就是房租嗎?我們知道了,你等着,我們馬上回去,房租一分錢也不會欠你的,我保證,我他媽是誰?我說出名字你認得我嗎?說那些廢話做什麼?我們馬上回去。不就是那點錢嗎?我們保證馬上給你。”
呂超掛掉電話。
“我沒有錢。”韓朔擡頭顯得有點可憐的對呂超說。
“我幫你付,沒事,等你重新找到工作的時候再還給我。”
“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找到工作的?”
“怎麼找不到的?”
“我已經投了好多簡歷的,知道我有病的,都沒有音信了。”
“你這不好了嗎?工作慢慢找。彆着急。你可以先住我那裡。房租免你的。”呂超對着韓朔笑了笑。
韓朔也笑了笑。其實。
韓朔當時想着,先住在呂超那裡也行,如果在海城實在找不到工作,他可以去其他的城市重新開始,然後賺錢養活自己,再還錢給呂超好了。仔細想想,他大學時候的好閨蜜前幾天突然給他打了電話,說他可以去她的老家,找她。
她現在自己開了一家美容院。
賺了好多的錢。
至少,他那時還一點也沒有想着和呂超在一起的打算。
他就是不喜歡呂超這種脾氣不好的人。
他有心理陰影,因爲他的媽媽就是不能很好管理自己情緒的瘋子。在精神病院住了十年纔出來的。
他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然後。
呂超拉着他的手一起下山,本來韓朔說坐地鐵回市內 的,呂超決定打車回去。
回到家裡的,房東正坐在廚房那裡刷手機的。
胖胖的女人,吊眼梢,臉頰兩邊都是橫肉,臉上塗了很多的白粉,老紅色的口紅,黑色的褲子,上面橘色的上衣,看見韓朔和呂超進來,剛想發火,女人的直覺力告訴她,韓朔是個小白兔,律師嘛,動動嘴皮子還行,可是。
站在前面的呂超。
一看就是一個非常刁的硬茬。而且。
一身的肌肉塊子,也是真的。
她笑了笑,從椅子上面站了起來。
“這麼快就回來了,哎呀,哎呀,你看,韓朔你要是早告訴我你今天能將房租給我的,我哪能這麼衝動的,你看我們家就是普通的老百姓的,這套公寓也是用我們半輩子的積蓄付的首付纔拿下來的,這房租都是用來還每個月的房貸的,這都三個月的,我們可不想上銀行的失信名單的。你們年輕人也要多理解理解別人,誰還”
“行了,行了,我這就把錢給你。”
“那太好了,其實我還是挺喜歡韓朔的,你看這屋子收拾的多幹淨的,素質高,律師,是吧?那你們要是把錢付了,這房子你們還是願意租多久就多久的。我這個人其實特別好說話。”
“我不租了,我朋友讓我去他那裡住,那個押金,還有什麼水電費的,什麼今天都結了吧。”
韓朔站在呂超的後面,雙手扶着呂超的腰,頭歪着微微低頭看着對面的胖女人房東。
“那行。那行,租房合同我都隨身帶着的。”
“押金得從租金裡面直接扣。剩下的錢我朋友幫我轉賬給你。”
韓朔走進臥室開始收拾東西,主要還是他的書。
“這個書櫃是我買的,我要帶走。”
“韓朔你不用弄了,我從網上找了搬家公司,他們有專門的紙箱子裝書和其他的東西,等他們來了,收拾好,直接咱們兩個坐他們的車到我那裡就行了。”
“不行,不行,我還是自己先收拾收拾吧,我的東西。我。”
韓朔自顧自的在屋子裡面忙了起來。
呂超看過租房合同,然後,將錢算好轉給了那個胖胖的女人。接下來他就幫韓朔收拾東西。
“書可真多啊!”呂超不無有點小情緒的嘀咕道。
一直到搬家公司的人上樓,開始收拾東西,往樓下搬東西,然後。
韓朔跟着呂超到了他的店。
市區外面很遠的地方了。
有點荒涼,但是臨着國道。所以。
修車的生意還可以。
兩層的小樓,底層是修車和洗車的地方,二樓是呂超住的地方,挺寬敞的,三個臥室,還有檯球室,桑拿房,韓朔有點看呆了。而且。
樓房的後面還是一個特別大的院子,空空的,什麼也沒放。除了一個籃球架。被呂超當成了一個籃球場。
呂超看着韓朔長大的嘴巴。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你家這麼大的?”
“要是你知道了,早就給我打電話了,是不是?”
韓朔笑了笑。
“我家老房子。爸媽都去市裡住了。現在這裡完全歸我。你想住多久都行。夏天有時候我還會在院子裡面放那種充氣游泳池歐,你會游泳嗎?”
“不會,我運動神經一向不好。”
“沒事,到時候我教你。走,回房間吃飯吧。從網上點餐好了,經過我短暫的判斷,你的廚藝真不怎麼樣。”
“別批評我特別心愛的蛋炒飯。”
“如果這樣,我一會兒可以和呂超商量再借點錢買藥好了。”韓朔心裡面暗暗的想着。
呂超用自己的手機點的餐。
除了兩個“佛跳牆”,還有炒菜。
韓朔覺得太多了。可是。
他真的非常喜歡非常喜歡樓上的那個露天平臺。
呂超告訴他,他經常在那上面做燒烤。
明天可以做給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