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呂超先和韓朔通了電話之後,馬上。
就來事務所接他的了。
呂超家的外地的一家連鎖店出了點狀況,因爲收了顧客的錢,但是,因爲一直都不發貨的,所以。
顧客直接到了總店來投訴抗議的。
“怎麼會來總店這邊的?”
“那邊打發他們過來的,說我們總店沒給發貨的。”
“爲什麼總店沒給發貨的?”
“不是我們這邊的毛病的,我們這邊的電腦根本就沒有顯示相關訂單的信息的啊!將我們總店收到的所有訂單明細都已經打印好拿給他們看了,他們還是鬧。”
“到底怎麼回事的?他們付錢了嗎?有付款憑證嗎?”
“合同都有。”
“合同都有?”
“有的,所以說奇怪就奇怪在這裡的,我媽讓我親自過去看看。我想着,怎麼這也是法律糾紛的,所以。”
韓朔接完呂超的電話的,就和所長說了這件事情的,這算是他們所接的案子的,所以。
他站在那裡等着呂超的。
呂超開車過來,韓朔剛剛上車,老蔣既然也跟着過來了。
上車。
坐在車後座上。
“屋子裡面太悶,我也跟着你們去一趟吧。散散心。”
呂超家的這家連鎖店開在外地市中心廣場對面的,一個獨立的門面。
他們過去的時候,可能這裡的店長已經提前知道了信息,然後。
裡面空無一人,連收銀員都不在。
呂超站在那裡,老蔣慢慢踱着自己特有的小方步,在店裡面慢悠悠的轉了一圈。這個時候。
韓朔站在呂超身邊。
“打電話。給那個店長打電話。還有店員和收銀員呢。”
就在呂超打電話的時候。
老蔣站在收銀臺那裡還沒來得及關閉的電腦前面。
看了看電腦屏幕,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低頭。
“哼。”然後。
“呂超過來,你們兩個都過來。你看這是什麼?”
呂超和韓朔一邊往老蔣的方向走過來的。一邊。
嘴裡面不時的嘟囔着。
“什麼?”
“這是你家給下面門店專用的POS機嗎?就是被拆下來隨便扔在收款臺下面的這個,這上面都落灰了。是這個不,這上面還帶着你家總店的名字的,‘萬鑫’,這都被人家給拆下來了,這個明顯連在電腦上和你家總店連接的電腦的那個POS機是他自己重新安裝的吧。這個錢都沒走你家總店的電腦的,你家那邊的電腦能收到什麼訂單的?”
“他們這麼幹,總店當然不會給他們發貨了。他們想幹什麼啊?”
“幹什麼?韓朔,你是不是傻了啊?這幹什麼呢你還不知道啊?一幫笨蛋唄,他們肯定想着收錢,然後卷錢,然後跑路,剩下這個爛攤子讓你們總店管唄。最煩這種幹壞事乾的還這麼不上心的,這拆下來的正規POS機既然就這麼隨便的扔在收款臺下面了,我一看馬上就明白怎麼一回事的了。丫的,你給這個店主趕快打電話吧,告訴他,他做的事我們都知道了,跑的還挺快的。”
呂超馬上給他的父母打了電話,告訴了這邊的情況。他媽媽告訴他。馬上給那個店主打電話,讓他回來解決問題,否則,我們馬上就報警了,告訴他,他這叫詐騙,知道嗎?
韓朔讓呂超把他家和下面的銷售商簽訂的合同書拿出來。看看。
“這合同上面根本就沒有關於收付款這裡的附則。這份合同訂的一點都不嚴謹啊!”
“合同的事情是小事,關鍵是這屬於,這屬於欺詐消費者,這總店都沒有收到關於訂單的信息的,讓店主趕快過來,否則告訴他咱們馬上報警的。呂超,你這個錢的事情,肯定要追回來還給人家消費者的,否則,你,韓朔看看,合同上總店到底負不負連帶責任的。”
“我不正看着呢嘛!就害怕這種事情了。這份合同上沒有關於收付款的附則。”
“怎麼沒弄個掃碼支付的,總店發過來一個收付碼不好嗎?”
“發過來一個收付碼,他也不能這麼幹嘛!換個自己的賬戶的收付碼那還不容易的?”
過了一會兒,一個人出現了。
一個長的瘦高的老頭。
和呂超站在店外說話的時候,老蔣站在店內看着他們。
他們一起進來後。呂超告訴韓朔和老蔣。
“這是他們店的法人代表,店主還在外地呢。”
韓朔一聽說他們這家店有自己的法人代表的。內心裡面小小的激動一下。它既然有自己的法人代表,那麼總店的連帶責任肯定是不用負責的概率更大的。
經過老蔣和呂超,韓朔的一對三的談判。
那個法人代表給他們出了一份一定會將全部的用自己的賬戶收款的資金完全返還給消費者的證明。
三個人才晚上走高速回海城的。
“呂超,明天,後天,最近一段時間你還要過去,看着他們的,給消費者辦理退款。要不,這事兒不好弄的,曉得吧,你?得盯着。”
“我知道,今天不是要先送你們兩個回來的,還有就是我媽正在家裡等着回信的。我媽說了,讓你們兩個也跟着回家,她要好好的對老蔣你表示感謝。”
“那倒不用,客氣了,都是朋友,幫忙是應該的。”
他們到了呂超父母家的小區的時候,老蔣非要下車先給寶寶們買點東西的。
“不用,不用,他們什麼都不缺的,你買了也是浪費,我媽着急着呢,關於這件事情的,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遇見,話說回來,這家店主我以前還認識,都是玩車的朋友介紹的,這回我媽又該對我有話說了。而且我可不給你停車的。現在這都多晚的,快晚上七點的,中午大家都是簡單的點了份外賣,就那份破米線,現在我都快餓死了。還是趕快回家吧。我媽都把晚飯都給咱們準備好了。”
“呂超,不是我提醒你啊,今天咱們和他們籤的那份還款協議可是和他們的法人代表籤的,那個店主是實際控制人,所以這份協議到底最後執行到哪一步的,你別大意了。”
“我知道。”
韓朔看着小區裡面正在肆意玩鬧的那些孩子們。
發呆。
進了呂超的家門,韓月梅和她的愛人早就在等着他們的了。桌子上擺滿了飯菜。
清蒸海鮮,裡面有螃蟹,皮皮蝦。乾煸四季豆,肉末茄子,青椒皮蛋,蔥油金針菇,鹽煎肉,蓋燒小蘑菇,糖醋脆皮魚,燕窩銀耳湯,五份賽鮑魚。
“哎呀,都是我愛吃的。”老蔣笑着說道。
韓朔也跟着笑。
“怎麼樣,累壞了吧,今天。都。我這要不是需要帶孩子的,兩個,呂超他爸本來也要跟着去的,我告訴他,那可不行,兩個,兩個孩子呢,再說,呂超也是多大的一個人了,也該放手,讓他試試了,你說呢?蔣先生。是不是這個道理的?”
“快別叫我蔣先生了,叫我老蔣就行了。”
“老蔣不喜歡人家說他老。”韓朔很小聲的嘀咕道。
“韓朔,別鬧,嚴肅點,你以爲這是咱們所裡呢。”
他們吃飯的時候。
“老蔣啊,你這個人可挺厲害的啊!呂超都在電話裡面和我說了,你到了那裡一眼就給發現問題了。”
“發現問題不重要,重要的還是要趕快將問題給解決了。這次你們是發現的問題早,要不錢都被人家給卷跑了。當然不是你們的錢,是人家消費者的錢,可是,這個銷售點不是你們家的名字的?”
“是啊,這也是我們家做這麼多年的生意,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
“人活着,順風順水的少,遇見事情先別慌,呂超這點做的挺好的。韓朔你就不行,有時候你遇見事情就特別急躁,知道吧。”
“是有點吧。”韓朔低頭吃着一塊蘑菇。慢慢的說道。
吃完晚飯的,韓朔在廚房裡面收拾碗筷,韓月梅和老蔣,呂超坐在客廳裡面聊天,抱孩子。
因爲兩個寶寶都已經11個月大了,開始的時候,他們都被放進了學步車裡面,可是。
他們就是不肯好好的呆在裡面。
韓月梅只好把他們放在了各自的餐椅裡面,並在餐桌上給他們放了嬰兒餅乾。
他們也是邊吃邊扔的。
老蔣看着,笑了笑。說。
“寶寶身上的這小衣服都挺好看的。”
“嗯,這兩件是韓朔從網上給他們買的,上面都帶小恐龍的,他們挺喜歡的。就是我們家奇奇這頭髮太少了,連發夾都別不住,貝貝還行,男孩子的。”
“鬢角那塊也有點頭髮太少了。”
“那叫髮際線太高。老了。”呂超說道。同時。
嘴裡面叼着專門給寶寶們買的零食,那種長條狀各種蔬菜顏色的小蛋糕條。就放在客廳的茶几上的餅乾罐子裡面,有橘色的蘋果紅棗蒸糕條,黃色的奶香南瓜蒸糕條,黑色的黑芝麻山藥蒸糕條,綠色的奶香黃瓜蒸糕條,紫色的奶香紫薯蒸糕條,還有橘色的奶香胡羅卜蒸糕條。此時。
呂超嘴裡面正叼着的是紫色的奶香紫薯蒸糕條的。
“也不知道你自己多大了,給寶寶買什麼你都要嚐嚐。”
“我可願意吃他們的輔食了,尤其是那種各種蔬菜羹什麼的。可好吃了,超市裡面賣的。你嚐嚐,老蔣,挺好吃的。”
呂超遞給老蔣幾根蛋糕條。
“不行,不行,他們還是不願意給餐椅上呆着,打挺呢,呂超你給他們抱出來,放欄杆裡面。讓他們自己玩吧。”
兩個孩子放進了兒童柵欄裡面。然後。
他們開始非常歡快的爬起來,同時,自己穩穩的坐在那裡,開始玩各種玩具。
韓朔最近剛剛從網上給他們買了一個自動橫着爬行身上總是亮着彩燈的螃蟹玩具。
他們最喜歡那個了。
呂超將螃蟹身體下面的開關打開,它一開始動,兩個寶寶就開始坐在那裡手舞足蹈起來。
“看着他們是挺高興的。一天天的。”
“長的可快了,尤其是現在。老蔣,你家孩子回來不?還是你們兩個總去國外看看他們的?”
“他們不回來,忙,我們也不願意出去,所以,平時不怎麼見面的,都是手機視頻聯繫。前段日子,非要他媽過去幫他們帶孩子的,我家那位說什麼也不過去,說在那邊呆不習慣着的,這樣,他們也找了保姆。”
“幾個孩子?”
“三個,大的都上學了,小的不大。”
“那你們兩個這心可真夠大的,要是我,一天見不到孩子,我都不行。”
“老蔣,明天還是你和我過去吧。明天我非要見到那個店主不可,然後,親眼看着他們給消費者退錢的。”
“行。那我手裡面的活兒就暫時轉交給你家韓朔好了,明天讓他好好去所裡上班。韓朔做整理材料的活兒還是特別穩當的。”
晚上,呂超和韓朔先將老蔣送回家的,然後。
回到自己的家裡。
呂超說太累了,先去樓上睡了。韓朔。
坐在樓下的餐廳的餐桌前面。
想着最近好久都沒有做夢的了。然後。
突然有種特別奇怪的感覺着的。
韓朔的文字-----
《夢》
我從小到大做過很多的夢。不管那些夢境具體是什麼樣子的,每每醒過來,我都會感覺自己非常的喜歡它們。
爲什麼?
到底因爲它們的非現實性嗎?
心理學家都說,夢境中包含着的是人白天沒有實現的慾望。我一直都不這樣認爲的。如果。
這是真的,那麼。
我的夢應該更美好一些的。其實。
我有一直在問自己的,我的最想實現的慾望到底是什麼?
我覺得我要實現自我價值這句話,好像裡面包含的慾望太多,實際上如果要我真正的將“自我價值”像切蛋糕那樣切開,我覺得對自己的反省和剖析根本也是一點於事無補而已。
突然我的耳邊想起了一個特別清晰的聲音來的。
“片開它,你需要片開它,你解剖它的方向一直都是錯誤的,所以,你一直什麼都不懂,而且很多時候,最後你一思考這個問題的,你的胃就開始疼,嚴重的時候,你還會控制不住的開始嘔吐,甚至連黃色的膽汁都吐出來了,那個時候,你感覺你離死亡總是最近的時候的,剛剛,就在剛剛上個星期的,你開車回家的路上,你在路邊突然停車,然後吐個不停,你沒有告訴呂超,就像以前,你不也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嗎?只有林一知道這些。片開它,片開它。”
那些,綠色的蛋糕是抹茶嗎?紫色的蛋糕是紫薯嗎?黃色的蛋糕是檸檬嗎?紅色的蛋糕是紅龍果嗎?藍色的蛋糕是色素嗎?白色的蛋糕就是蛋糕嗎?橙色的蛋糕是胡羅卜嗎?
它們湊在一起,味道肯定是非常奇怪非常奇怪的。
難道我的內心深處的慾望就是這麼一直都這麼奇怪的存在着嗎?
肯定不是。
我想。
我活着最大的動力就是希望自己一直都有事情在做,這些事情可以讓我心安。因爲它們對自己對身邊的人都是有利可圖的。不是嗎?
我要的是心安,愛情也可以讓我心安。
看海,爬山,淋雨,聽風,望雲,這些都讓我也心安。
爲什麼?
爲什麼今天老蔣要在呂超的父母面前說我,不夠穩重的。
我總覺得雖然我的表面不是穩重的,我的內心就像那個彩虹蛋糕似的,可是。
裡面總有一層我還是穩重的啊?
而且。
呂超不也是這樣的嗎?
雖然他的表面看起來總是穩重的,可是。
他的內心裡面也總有一層是不穩重的啊。比如。
他特別喜歡玩賽車就是一個特別明顯的證明着的。不過。
一旦從賽車上面下來。
他還是真的表現的總是非常穩重的。
爲什麼?
我總要這麼奇怪着呢?
難道就因爲我的心是一塊彩虹蛋糕嗎?還是。
我的慾望本來就是天上的彩虹。但是。
彩虹必須是雨後纔會出現的。所以。
我就那樣,一直在淋雨嗎?
像林一告訴我的那樣。
“韓朔,跑起來,跑起來,就這樣跑起來,多快樂。”
那次陪着林一去市區的山上採風。
陣雨過後已是傍晚,原以爲黑暗會馬上降臨,可是。
林一還是堅持要爬到山頂的旅館。
我們攀爬的山路特別的潮溼,甚至中間的時候我們兩個都是四肢並用,像小動物似的在“爬”。可是我們一點都不在乎着的。那個時候。
也許當時我們的內心深處就只有對山頂那個特別遙遠的目的地的深切奢望而已。還有。
旅館裡面的熱水。
林一就是這麼告訴我的。
不久,頭上本來厚重的黑雲開始逐漸的散去,遙遠的地平線上,紅色的夕陽突然冒出了一點的頭。漸漸的,光芒開始橫衝直撞的散開。藍黑的天空,再模糊的一點的地方便是深紅。
這些都是夢。
還有。
我夢中的那棵生長在玻璃屋子正中間的綠色的古樹。那片什麼都沒有的只有一道道壟溝的黃昏時候的田地,上面霧濛濛的一片,我知道我要馬上打車離開這裡的,因爲這裡沒有人,也沒有房屋,甚至。
什麼都沒有。
還有夢中那座空蕩蕩的城市。
你走在哪裡都是空蕩蕩的。
什麼都留在那裡,就是沒有人。
以前陪着林一看過這部懸疑電影,他們一共是九個人,在這座空蕩蕩的城市裡面偶遇,他們一直都在尋找其他人。可是,除了他們九個人,什麼人他們也沒有找到。而且最後,他們九個人也在慢慢的失蹤。原來在這座空蕩蕩的城市裡面。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經歷,最後每個人都會陸續被自己的天使接走,當他們意識到他們已經死了的時候,就是他們突然離開的時候。這一切的真相就是。
他們剛剛經歷了一場地鐵恐怖襲擊。
但是。
我依然還是不知道,最近我的那些夢都跑到哪裡去了。
難道我的裝滿彩虹的心已經突然消失了。變空了。還是。
最近我只是一直都在行屍走肉般活着。
韓朔寫完之後,按下了電腦上的保存鍵。上樓。
呂超睡覺的時候,像個嬰兒。
韓朔突然想起,如果什麼東西太多,那就代表慾望的停滯,所以。
韓朔覺得自己那顆曾經顏色太多的內心,其實。
本質上就像一座冰山,裡面什麼慾望都沒有的,原來那些彩色的顏色也只是反射了太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