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偉德看着眼前的女子,竟如此坦坦蕩蕩,如此冷靜地與他剖析局勢,眼中不由呈現幾分欣賞之色。
如果,他之前對她只有利益得失之心,此時,倒也生出了兩分刮目相看來。
魏瑜直視着陳偉德:“如果你們願意重新認回我母親,我相信我母親的在天之靈一定會很高興,所以,我會感激你們。但是,如果你們顧慮自身安危,不願意認回她,我也不會怪你們,畢竟,未來……誰也不知道會怎樣。”
“娘娘之言,微臣會慎重考慮的。”陳偉德說。
魏瑜點頭。
他走了以後,陳媽媽皺眉問:“娘娘何必跟他說那些話?這樣對娘娘又有什麼好處?”
現在他們的處境,最好讓陳家感覺到她還有回宮的希望,這樣他們纔會善待她。
否則,就只靠那點由她娘遠程聯絡的親情了。
親情這東西,在利益面前,在一個家族的安危存亡面前,實在是經不起考驗……
魏瑜微笑說:“自然是有好處的。告訴了他們實情,說不定他們就不會再讓我見那什麼姚先生了,我最怕的,就是女先生。”
這話其實挺俏皮的,有點她以前的感覺。
要是在宮裡,雪青她們不免又要拿以前那些教儀女官、女先生們來取笑她一番,但是現在,一個個卻綠眉綠眼地看着她。
“娘娘。”雪青說。“我覺得,您這樣是不對的。”
“怎麼不對?”
“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想辦法回宮去纔是。”雪青說。“您不能這樣消極。”
“是啊!不管行不行得通,好歹也是一條路。”陳媽媽也說。“要是他們真的任由您在這梧桐園裡自生自滅……您要怎麼回去?”
魏瑜望着窗外漂亮的園子,心想,讓她在這梧桐園裡自生自滅……多美好安寧的生活啊!想想就覺得愜意……
她沒愜意多長時間,晚上的時候,老夫人就來了。
魏瑜覺得,陳偉德應該是將她的話都跟老夫人說了,所以,老夫人把她娘寫給她的遺書都給拿來了。
“這是夾在青梧的信裡寄來的。”老夫人抹着眼淚說。“你看看。”
魏瑜打開一看,還真是她孃的字跡。
雖然她沒見過她娘,但是,她見過她娘寫的字。
上面寫着自從跟了魏衡,生活幸福,一輩子無怨無悔之類的話。然後就是說對老夫人和老爺子的思念之情,愧對他們的養育之恩什麼的。
裡面提到,她這輩子最遺憾的事情,就是被剔除出了陳家的族譜……
“當年的事情……都過去了,臣婦不想多說。”老夫人說。“不論陳家是千年世家也好,是落魄門第也罷,那都是她的根!她身上流着陳家的血!娘娘還年輕,臣婦不知道娘娘能不能體會到一個人斷了根的感覺……但是,如果可以讓她落葉歸根,她天上有知,也一定會感激娘娘的……”
說到這裡,老人家又悲傷起來,幾乎泣不成聲。
一個人斷了根的感覺……
沒有誰比她體會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