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猶豫了一下，接了過去，並將肉糉子的皮一層層扒開。
然而，她並不吃，卻將剝完的糉子遞給譚桓，晶亮的眼睛看着他：“教主，這個你吃！”
譚桓一看，這隻糉子裡面，比其他幾個的臘肉都要多，看起來很是誘人。
“教主，這一個，是瑤瑤親手包給你吃的呢！”旁邊的燕三娘笑道。
“教主，今天端午節，怎麼沒看你吃什麼東西？多吃點吧！”
“教主，來，我敬您一杯！”
……
譚桓咬了一口糉子，對小姑娘豎起大拇指，說：“真好吃！”
小姑娘便興奮得小臉都紅了。
將糉子嚥下去，譚桓的神情卻漸漸變得嚴肅。
他端起酒杯，對衆人說：“今天端午，我敬大家一杯，祝我們大家……心想事成，吉祥如意。”
“心想事成！”
“吉祥如意！”大家一陣歡呼，大人端起酒杯，小孩拿着糉子一起喊道。
“我有一件事要說。”譚桓又說。
“什麼事啊教主？”大家都笑着看着他。
“從今天開始，竹山教正式解散。”
人們的笑容都凝結在臉上。
本來熱熱鬧鬧的屋子裡，突然間靜得嚇人。
“大哥，什麼意思啊？”程頤問。
“意思就是，竹山教從今天開始，將不復存在。”譚桓說。
“爲什麼？”秦鬆韻也看着他。
“因爲，我要去參加科考。”譚桓說。
程頤問：“你想幹什麼？”
“參加科考。”譚桓回答。
“噗嗤！哈哈哈！”秦鬆韻憋了好一會，終於哈哈大笑起來。“譚桓啊譚桓，你講笑話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了！”
程頤也笑，兩人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譚桓去參加科考？
廣陵大盜去參加科考？
還有比這更加好笑的事情嗎？
只有燕三娘沒笑，而是有些詫異地看着譚桓，而且她還問道：“是因爲她嗎？”
譚桓沒說話。
因爲她嗎？是的。
可是，她只是個導火索，引爆了這些年藏在他心底的各種疑惑。
他殺了那個當年迫害他爹，害得他家破人亡的貪官。
可是，廣陵的百姓，並沒有因此過上好日子。
他一直在救助那些貧民，可是，貧民卻越來越多。
他開辦了學堂，讓他們的孩子上學，可是，的確如那位所說，他們崇拜他，模仿他，發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這些，一直埋藏在他心裡。
他已經覺得無力而厭倦了。
所以，這些天他一直在想，難道，自己真的是個下三濫？
難道，真的……是從根上就錯了？
今天白天，他出去逛了逛。
他看到，城內外許多空地上，搭建了好些臨時的棚子，都是禹州城裡的商賈大戶搭建的。
那些受災的難民都是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不過，好歹都有口吃的，就王老五的收容帳篷裡，難民們還人人都有糉子吃……
他們臉上，滿是感恩，氣氛竟是充滿着祥和……
譚桓自問，若是他的話，他能做到嗎？
不，他做不到。
他能劫一家，劫不了全城。
他更不可能造出這種祥和平靜的氣氛……
……
就在那一刻，他做了這個決定。
他要做回譚桓，去參加科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