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庶女與下人暗通曲款,這事若傳了出去,丞相府定然是顏面掃地。
爹爹生平最好臉面,當下就要將藍湘雪趕出家門,然後再將那個小廝拉下去打死。
我冷眼旁觀,這名小廝是我找來頂罪的,只要他能捱過六十杖責,我便給他一袋金豆子,並將他送出城去。
白炎立在我身側,看着藍湘雪哭得肝腸寸斷,垂在下邊的手慢慢地緊握成拳。有好幾次,我看到他身子晃動,好似隨時都要衝過去保護她。
十幾個家丁拿着火把盯着藍湘雪,這讓她分外的羞辱不堪。
“若不是有人跟我說,你在梅林與人私會,恐怕我還被矇在鼓裡,不知家中竟養了一個不知廉恥的東西!”爹爹氣得胸口起伏。
藍湘雪挪着膝蓋去抓爹爹的衣角,搖着頭申訴:“爹!我根本不認識這個小廝,又如何和他私會?爹爹我是被人陷害了!”
“你還敢狡辯!”爹爹憤怒至極,一腳踹開了她,這樣丟人現眼的庶女,他看一眼都覺得是恥辱,“你看看這是什麼!”
一張小紙條扔在她臉上,待看清裡面的內容時,藍湘雪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了。
“你個沒教養的東西,你敢說這字跡不是你的?不是你約男人到梅林來的?”
紙條上寫着約定時間和地點,獨獨沒有寫上男方的姓名,是以,白炎不會被抖出來。
藍湘雪絕望地流淚,她萬萬沒想到這張紙條會到爹爹手裡。“爹爹打算如何處置我?”
那麼這是承認與下人私通了?爹爹氣得臉紅脖子粗,“我藍盛天從今日起,沒有你這個女兒!明日,你便收拾東西,給我滾出藍家大門!”
這話一出,驚到所有人。
白炎猛地拉住我的手,“求大小姐救救二姑娘!”
我淡漠地睨了他焦急的臉,“本小姐爲何要救?”
他似沒料到我會這麼冷血無情,他喉嚨一哽,說:“二姑娘是小姐的親妹妹,你怎能……”
見死不救這四個字他沒有說出口,我冷冷地看着他,“注意你的身份。”
“是……小人逾越了。”他垂下頭,眸光哀傷。
看着他這樣的神情,我心裡劃過一絲酸楚,鬼使神差地,出了列,對父親道:“妹妹年紀尚小,怕是被歹人矇騙,錯不在她。爹爹懲罰她,給她一個教訓便好。若執意要趕出府去,外人看了不知會如何作想。只怕到時,相府二姑娘勾結下人的醜事會傳得人盡皆知。”
爹爹沉吟了一瞬,也覺有禮,最後憤恨地摔了摔袖,“看在你長姐爲你求情的份上,這次饒過你!今晚,你就給我到祠堂跪着抄女戒,全書五百遍若抄不完,就不用出來了!”扔下這句,他便率領衆家丁離開梅林。
爹爹前腳剛離開,藍湘雪噴火地目光轉向我,歇斯底里地大喊:“藍玉生,我不用你假惺惺裝好人!我知道是你陷害我!”
白炎聽着,眉頭微微一皺。
這時,三姨娘急急趕來,見此情景,心疼地將藍湘雪護在懷裡,母女倆抱着哭了一會子,三姨娘轉過頭來對我彎腰致謝,“多謝大姑娘救了雪兒,賤妾感激不盡!”
我瞧這兩人,嘴角勾出一個淡淡的笑。
回到房裡,藍湘雪憤怒地大叫,“阿孃,您怎能感激藍玉生那個陰險的小人!明明就是她害的女兒啊……”
“住口,”三姨娘瞪了她一眼,“在尼姑庵裡生活了十年,腦子也變呆了嗎!你還不明白,這個家除了老爺,就是那大姑娘在做主!她不是咱們惹得起的!”
藍湘雪慢慢平復心中的火氣,眼裡怨毒的光芒更甚。
……
“跪下!”
一聲厲喝,我跪在孃親面前。
“你三番兩次出手,都跟那個叫白炎的小廝有關。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他?”
我挺直腰桿,平靜地說:“女兒自有分寸。”
誰知,這句話剛落,一個耳光就往臉上招呼來。
“有分寸?”孃親氣極反笑,“你是我生的,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分明就是對他動了心!你這番設計庶妹,說到底還不是因爲你被嫉妒矇蔽了雙眼!”
我驚歎孃親敏銳的洞察力,面上依舊沉靜如水。
夜色越來越深,孃親終於疲倦地嘆了口氣,“不管如何,這個小廝是不能再留着了。你自小便聰慧過人,娘不希望你的聰明才智都用在這個平庸低下的男人身上。你這般心智,註定是要進宮磨鍊的,那裡才適合你。”
“呵,”我嗤笑出聲,“難道我天生就該到後宮跟一羣女人爭寵,共侍一夫麼?我藍玉生,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