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情參加完會議回來,鍾斐好奇地問她有什麼感受。
楚情聳了聳肩膀,說:“就跟上學的時候,老師給班幹部們開會差不多。老師怎麼講,大家就怎麼聽。有些班幹部喜歡錶現,就多說幾句。可我從來都是隻帶耳朵、不帶嘴巴的那一個。”
鍾斐大笑,說:“怪不得舅舅聽說我把全部股份都交給了你,那麼高興——原來你是這麼聽話的乖娃娃啊。”
鍾斐又問楚情,她在會上具體聽到了些什麼?
楚情說:“舅舅好像說,明年要參加S市高速鐵路的建設工程……據說這個項目利潤豐厚。”
鍾斐想了一下,說:“還記得在我們的婚禮上,舅舅跟宋處長聊了幾句……我猜他那時就有這個念頭了。”
楚情並不懂那些生意上的事,她只感嘆說:“我現在就想啊,修一條從S市到萍水鎮的高鐵——那樣等我想回家了,坐上車就走了。”
鍾斐覺得好笑,他一把抱住楚情,問:“幹什麼‘坐上車就走了’?莫非跟我打架了,用‘回孃家’來威脅我啊?”
楚情“哼”了一聲,說:“我纔不用‘回孃家’來威脅你呢!如果我跟你打架回了孃家,你肯定不敢去我家接我,因爲你怕我爸的‘無影腳’啊!那樣的話,我可怎麼給自己找個臺階回來呢?”
說罷,兩人都笑了。
隨後兩人你摸摸我的頭髮,我捏捏你的耳朵,像兩隻小動物嗅來嗅去,爲彼此的氣味着迷。
兩人結婚已有數月,卻依然好得蜜裡調油。
楚情有時想起來。自己也覺得奇怪——爲什麼他們沒像通常的小夫妻那樣,有段磨合期呢?
莫非因爲兩人都有過去。所以他們都對現在這段感情格外珍惜?反正他們就是這樣很自然的,把自己交付給對方,放心地跟對方的生命融合。
週六晚上,楚情又參加了另一場聚會,溫氏投資公司的投資人聚會。
聚會在沅氏集團旗下的錦煌大酒店舉行。
雖然是一場自助酒會的形式,但是很顯然,來參加這個聚會的人們感覺都不輕鬆,誰也沒有喝酒的興趣。
因爲溫氏投資公司上個季度鉅虧,從溫仲謙到參加聚會的每位投資人,都有極大的心理壓力。
溫仲謙親自做了投資報告。對於自己給各位投資人造成的損失。表示深深的內疚和歉意。他又說:“爲了避免下個季度繼續虧損,我特地聘請了一位風險投資專家來,擔任溫氏投資公司的副經理——”說着,他向臺下一伸手,介紹道。“他就是原星煌集團的總經理,沅冰河先生。”
隨後,就見一位高高瘦瘦的男人,走到主席臺上。他面容英俊,但是不苟言笑,態度也是冷冰冰的。他沒有多加客氣,只是簡單地闡述了一下自己的投資計劃。
最後他說:“諸位請放心,我會盡力。”隨後他離開了主席臺,回到自己原來的座位上。
他出現的時間不過十分鐘。講話也是簡短精練。但是他的出現卻像一石激起千層浪,引起臺下的人們議論紛紛。
“他就是傳說中的‘冰河世紀’啊。”
“他已經消失好幾年了,沒想到又回來了。”
“他是來幫溫仲謙撐場子的,還是衝着‘沅氏集團’來的?”
“……”
楚情不認識什麼沅冰河,也沒聽說過“冰河世紀”。
但是她明白了一件事——溫仲謙的數學模型失敗了,溫氏要回歸傳統的投資模式。這才請來了沅冰河。
想到這裡,她不由嘆了口氣。其實她當初決定把錢交給溫氏投資公司,就是對溫仲謙的數學模型着了迷。可沒想到,這個數學模型這麼失敗。
“沅氏怎麼也不會讓溫氏倒閉吧?”忽然背後有一個人,對楚情這樣說道。
楚情轉過身來,發現身後站着的人,竟然是裘梓楓。
楚情楞了一下,她沒想到,裘梓楓在溫氏也有投資。
“我知道我的女老闆是位能人,所以就覺得她老公肯定也是位能人。於是我在溫氏這裡投了點兒錢。”裘梓楓解釋說,又自嘲地說,“現在看來,這個決定是錯的,還不如當初買幾套房呢。”
楚情笑了笑。
不知爲何,相對於投資失敗,她更心疼的,是數學模型的失敗。她不知道自己這是什麼心理,應該不是因爲她現在成了闊太的緣故。那畢竟是兩千萬啊,又不是花兩塊錢隨便買張彩票。
裘梓楓又問:“鐘太太,您會撤資嗎?剛我聽很多人都在議論,就算是換成沅冰河打理,他們也要把錢撤出來呢。”裘梓楓跟楚情住鄰居,他已經知道楚情和鍾斐的關係,所以他稱呼楚情爲鐘太太。
楚情搖頭,她不甘心那個數學模型失敗,所以她不想撤資。她覺得只要溫仲謙修正一下模型,應該是可以賺錢的。她很想對溫仲謙說,溫氏應該聘請的是位數學家,而不是“冰河世紀”。
裘梓楓對楚情說:“我本來想撤資,但是今天看到了沅冰河,就不打算撤資了。”
“沅冰河是什麼人,跟沅傢什麼關係?”楚情好奇地打聽。
裘梓楓告訴楚情,沅冰河是沅少華的叔叔。前些年,沅冰河執掌沅氏集團,可算得上是S市的風雲人物。後來沅氏姐弟接管沅氏,他爲避嫌,遠走異鄉,去了國外定居。
裘梓楓說:“我之所以相信溫氏,就是因爲溫氏的背後是沅氏——沅氏怎麼也不會讓溫氏賠錢的。”
這時,一個人忽然湊過來插言:“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溫氏把錢偷偷轉移給沅氏呢?”
楚情和裘梓楓一楞,齊看向來人。
來人是位三十多歲的女人,裘梓楓不認識,但是楚情認識——她正是馬逸的太太,孫秀荷。
楚情跟孫秀荷打了聲招呼,隨後她問孫秀荷,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
孫秀荷低聲說:“說不定溫氏只是沅氏的一個幌子,沅氏就是借溫氏在搞集資。”
裘梓楓聽這話,嚇了一跳。問:“當真?”
楚情卻不信,她說:“不會吧,沅氏是大企業,銀行巴不得給它貸款呢,它纔不需要借溫氏來搞集資。”
楚情的前夫常勝,就在銀行工作,而且負責信貸業務。所以她對大企業貸款的事多少有些瞭解。像沅氏這樣資本雄厚的大企業,貸款相對來說是很容易的。
孫秀荷說:“反正我是決定撤資了。”她又低聲對楚、裘二人說,“我要把錢投到名凰女子會館去。”
“名凰女子會館,那是個什麼地方?”裘梓楓不解地問。
楚情卻是知道這家會館,因爲她去過,而且知道那家會館是羅倩開的。但是她不明白,那裡會有什麼投資項目。
孫秀荷給二人做介紹,名凰女子會館,原本是闊太和富家千金們聚會的地方。後來大家熟絡了,誰手頭上有好的投資項目,就會介紹給大家一起做,一起賺錢。
用孫秀荷的話說,誰也不會嫌錢多。那些闊太和千金們雖然有錢,卻仍然希望能賺到更多的錢,尤其是豐富自己的私房小金庫。俗話不是說嗎,“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就算是兩口子,要錢也要伸伸手。
孫秀荷又說:“上季度我們在山西投資了一家煤礦,大家都賺番了呢!”
裘梓楓聽了心動,他問:“既然是女子會館,那我豈不是不能參與?”
孫秀荷笑道:“哪有那麼教條?人有男女之分,錢可沒有男女之分。你雖然不能進會館,但是隻要你決定好想做哪個項目,把錢投入進來就是了。”她又對楚情說,“鐘太太你就不同了,你可以加入到會館裡去,親自聽大家怎麼說——會館裡經常有好的項目,介紹給大家投資,你可以自己選擇投資什麼項目。”
楚情笑着點點頭,說:“我會考慮一下。”
“最好早下決定啊!”孫秀荷提醒楚情,又說,“儘早在溫氏這裡止損,去名凰那裡賺大錢啊。”
孫秀荷說罷,轉身又去遊說別人了。
看着孫秀荷走遠,裘梓楓又問楚情:“鐘太太,你是怎麼想的?”
楚情很堅定地說:“我不打算撤資,更不打算投資名凰。”——不衝別的,就衝名凰是羅倩開的,就算在那裡有百分之二百的利潤,楚情也不會把錢投到那裡啊。
裘梓楓思忖了一下,說:“我工作太忙,沒有時間考慮這些事。我就跟着你做吧——如果你不撤資,我也不撤;如果你轉投‘名凰’那邊,我也轉到那邊。”
楚情苦笑,說:“投資的事,你應該自己拿主意。”因爲裘梓楓這樣說,等於把自己的錢託付給楚情,楚情豈能不爲難?
“我相信你的眼光。”裘梓楓對楚情說。隨後他說他很忙,不等聚會結束,就匆匆離開了。走之前他還提醒楚情,如果有變化,打電話告訴他一聲。
楚情無奈,只得答應。
楚情又呆了一會兒。但是她在這裡沒什麼熟人,呆着也無趣。她聽人們議論,無非是選擇繼續留守,還是撤資,沒有什麼新意。
於是她打算悄悄離開……(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