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拾歡的動作,秦未澤的眼神微黯,放在身後的手緊緊地握住,可是表面上卻並未表現出來。
拾歡站定,努力地讓自己鎮定下來。秦未澤被催眠了,根本不會認出自己。
簡寒之擋在拾歡的身前,淡淡地說道:“王爺!”
“想不到這麼巧,居然在這裡見到了簡大人!這位是……?”秦未澤佯裝不認識拾歡峻。
“這是我的朋友,拾掌櫃,在這城中開了一家客棧。”簡寒之不閃不躲,大方地介紹着。
拾歡衝着秦未澤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既然在此碰到簡大人了,也算是我們有緣分。不如一起喝一杯怎麼樣?”秦未澤提議到。
“這……”簡寒之有些爲難,不知道這秦未澤到底要做什麼鯽。
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一度劍拔弩張,可是此刻秦未澤居然要請他喝酒?難道是認出了拾歡?可是如果他真的認出來了,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如此淡定的。
簡寒之快速地在心中思考着秦未澤的想法。
秦未澤一直暗中在觀察拾歡的表情,她只是淡淡地,沒有任何反應,除了剛剛看到他躲閃之外,眼神沒有絲毫的波瀾。
這樣的拾歡讓秦未澤的心中悶悶的,突然間一股怒火升上來。難道她真的忘了自己?這一年多難道她心中住進了別人?
兩個男人各懷心思,然而拾歡並不知道他們二人的想法。
原本以爲經過這一年多的時間,再見面會平靜很多,可是看到秦未澤的面孔,她的心依舊會刺痛,依舊會回想起那日他們大婚的情景。
也許,從一開始這就是錯誤。而最後,她要親自斬斷這段情,去修正這個錯誤。
正想着,楊若依帶着丫鬟緩緩地走過來,在秦未澤的身邊站定。
她比以前成熟了,不像最開始見到的那種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了。清純中不失嫵媚,站在秦未澤的身邊,微笑着看着簡寒之與拾歡。
“王爺,不如改日再聚吧,我還要在這邊遊玩一段時間,到時候一定親自登門拜訪。”簡寒之婉拒秦未澤的邀請,更重要的是,楊若依在這裡,他怕拾歡的情緒會有波動。秦未澤是何其精明的人物,如果拾歡露出馬腳的話,他肯定會懷疑的。
拾歡輕輕地垂下眼簾,掩飾住自己的情緒。
見她沉默不語,秦未澤的心中還有那麼一絲的欣喜,原來拾歡對他也不是沒有一點兒感覺的。
半晌,拾歡嘴角輕揚,轉而擡眼,落落大方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她痛過,傷過,躲過,逃過,也許是該放下了。
秦未澤的身邊已然有了楊若依,而孩子也已經生出來了,還能改變什麼呢?
看着她突如其來的轉變,秦未澤心下疑惑,可是仍舊雲淡風輕地說道:“既然今日不行,那便三日後吧,三日後本王在府邸設宴,簡寒人一定要來。拾掌櫃也一起吧。”
面對他的邀約,簡寒之不好再拒絕,只得點頭。
“鄉野匹夫,登不了王爺的大雅之堂,還是不去的好。”拾歡的聲音懶洋洋的,沒有一絲的恭敬。
楊若依有些意外,這個人爲何如此大膽,居然敢這樣對王爺說話。她仔細地打量着眼前的這個拾掌櫃,可是看來看去,這就是一個長相比較清秀的少年而已,沒有任何的異樣。
“王爺莫怪,拾掌櫃的性子比較古怪,自由散漫慣了。”
“無妨,不過本王倒是很欣賞她這性子!”
秦未澤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看着拾歡,簡寒之皺眉,不着痕跡地擋在拾歡的面前。
“簡大人,難得與王爺相見,不若給王爺介紹一下這忘憂城吧。”楊若依柔柔地說道,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楊若依深知秦未澤與簡寒之不和,若是能借着這個機會讓他們二人冰釋前嫌,那麼也算是她的功勞。
話已至此,簡寒之也不好推脫,“那好吧。”
秦未澤嘴角輕揚,“想必拾掌櫃對這裡也很瞭解,不如一起。”
“好啊。”拾歡點頭,剛剛已經拒絕過他一次了,她深知秦未澤的脾氣,若是再拒絕,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脫身了。
轉而拾歡便向前走去,而楊若依與秦未澤,簡寒之走在身後。
拾歡完全是憑藉自己的喜好,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時不時買一些小玩意。秦未澤一直盯着那背影,不由得想起了在京城的時候他們二人的美好時光。
突然一陣鑼鼓聲響起,好多人向前跑去,拾歡頓時來了精神,直接向着人多的地方跑去,一溜煙兒便沒影了。
看着那麼多的人,楊若依有些猶豫,可是見秦未澤與簡寒之都過去了,自己也不好停留,便跟着過去了。
拾歡走過去一看,原來是一個比武場,而上面坐着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一旁站着一個四十多歲的長者,正在敲鑼。
“諸位鄉親父老,今日小女
在此比武招親。諸位好漢相互比拼,誰先將繡球送到老夫的手中,誰便可以迎娶小女。落下木塔即爲輸。”
拾歡看了看,一旁已經有很多人躍躍欲試了。那擂臺之上有一個很高的木塔,木塔的頂端便是一塊繡球。
“這到底是找夫君,還是找猴子!”拾歡忍不住小聲說道。居然用這麼蠢的辦法招親,還真是那姑娘的不幸。
一旁的秦未澤則是揚起了嘴角,顯然被拾歡的話語逗樂了。
簡寒之也笑了,拾歡的想法也不錯,這麼高的塔還是放一隻猴子爬的比較快。
拾歡對這種事情沒什麼興趣,轉而去看那姑娘,她分明看到了那姑娘的眼圈紅紅的,滿臉的不高興。難道是被迫比武招親的?
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居然看到了一旁焦急無比的傻書生。
那不就是那日她救下來的那個書生嗎?還砸壞了她的一張桌子。
不過看這個情形,拾歡的心中多少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恐怕這長者要做棒打鴛鴦的事情了。
傻書生看了半晌,十分着急,居然也在那些人中,準備向上爬嗎?
果真一聲令下,那書生居然真的衝上去了。他不管不顧地;拼命向上爬,可是他並沒有武功,也不會閃躲,很快便被人打落在地。
可是他依舊不放棄,站起來再向上爬。那長者已經氣的臉色鐵青,一旁的姑娘緊緊地咬着手帕,含着淚看着那書生。
“這個人倒是有點兒意思。”秦未澤自然也看出了這其中的端倪。
拾歡冷笑一下,突然間翻身上臺,弄得簡寒之與秦未澤都是措手不及。
一把扶起那書生,他託着自己的手腕,表情十分痛苦。看這個樣子一定是脫臼了,拾歡抓着他的手腕,“忍着。”說罷便一個用力。
“咔嚓”一聲,那手腕便復位了。
秦未澤的眼神變得幽暗,這一年多她到底經歷了什麼,居然連這個都學會了?
“傻書生,今日小爺我心情好,便幫你這個忙。”說罷,不等那書生反應,拾歡便快速地向上爬去。
她的速度很快,突然間一隻腳伸過來,直奔她的胸口。拾歡利落地轉身,雙手快速交替抓住木樁,接着飛起一腳將那人踹落。
那書生焦急地在下面看着,不知道剛剛拾掌櫃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剛剛的那一串動作,拾歡做的行雲流水,可是下面的兩個男人卻是膽戰心驚。猛然間,秦未澤飛身上前,既然她想玩,那麼他便陪着。
這些礙眼的人,他會替她通通地清理掉。
然而簡寒之也沒有閒着,隨後也跟着上去了。上面的那些人有很多會出殺招,若是放拾歡一個人在上面,肯定會有危險。
楊若依的臉色不太好看,秦未澤身爲一個王爺,居然也去比武招親,而且還是當着她這個側王妃的面。
雖然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是她依舊有些不高興。不過她不能表現出來,她要溫良賢淑,不可以惹王爺生氣。
拾歡沒想到他們兩個人居然也上來了,真是添亂!她在心中說道。
不過她不得不承認,秦未澤與簡寒之這兩個人若是聯手,很少有人能是他們的對手。二人身形靈活,出招穩準狠,只一會兒工夫,那上面的那些人便全部被打落在地。
拾歡趁着這個空檔向上爬,就在她的手觸及到繡球的那一刻,秦未澤先她一步摘下繡球。
“想不到寧王爺有這種愛好。”拾歡冷冷地說道。
秦未澤單手扶住木樁,另一隻手拿着那繡球,“如花似玉的人兒,誰不想要,你拾掌櫃不也是來搶繡球了嗎?”
“既然如此,那麼我就不客氣了。”拾歡伸手上前便要搶,可是秦未澤的身形更快,轉而一個翻身躲開了。
簡寒之知道拾歡想要那個繡球,隨即出手,幫她去搶。
秦未澤的嘴角揚起一絲玩味的笑容,轉而翻身下了木塔。
拾歡見狀心下焦急,她不會輕功,定然是追不上他的。
“寒之!”拾歡喊道,示意他追過去。
簡寒之點點頭,“你自己小心。”轉而便翻身跟着下去了。
他們二人脫離了木塔,在擂臺上打得難捨難分,周圍的人都看呆了,寧王爺棋逢對手,這樣的精彩場面可不是時時刻刻都能見到的。
秦未澤看準時機,虛晃一招,把繡球塞給了簡寒之,接着一掌逼向他的胸口。
簡寒之拿着繡球連連後退,見那書生站在長者不遠處,他本想着把那繡球遞給那書生,可是突然手腕一麻,偏離了方向,那繡球直直地飛到了那長者的手中。
衆人見最終有了着落,都拍手叫好,可是簡寒之卻愣住了。他直直地盯着自己的手腕,那上面沒有任何的傷痕,可是他敢肯定自己剛剛一定是被暗算了。
秦未澤暗中收回手,嘴角揚起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總是跟在拾歡身邊,看着就礙眼,既然他無事可做,那麼他便幫幫他。
“好好好……這位公子好身手,小女便是你的人了!”
此話一出,秦未澤心情十分愉悅,比這個撿了大便宜的人還高興。
此刻簡寒之的臉色十分難看,原本是要幫忙的,可是誰想居然被算計了。看着秦未澤的表情,他便明白了一切。
“如此美人,恭喜簡大人了!”秦未澤笑着說道。
“王爺還真是有心呢,時時刻刻惦記着下官!”簡寒之的語氣不善。
拾歡把這一切看得十分真切,秦未澤根本就是想要陷害簡寒之,才故意去搶那繡球的。
她從上面下來,轉而走到那長者面前,“你剛剛的話算不算數,你的女兒是他的人了!”
“自然是算數的!”那長者說道。
拾歡滿意地點了點頭,接着便在簡寒之的耳邊悄悄地說了幾句話。
看着他們如此親密的樣子,秦未澤的臉色瞬間冰寒。拾歡居然敢當着他的面與簡寒之如此親近!
“簡大人不會是想要賴賬吧,若你不想要那姑娘,爲什麼剛剛要去搶繡球呢?”秦未澤冷冷地說道。
“簡某自然不會賴賬。”簡寒之笑了笑,“既然這姑娘是我的人了,那麼我便有權做主讓她做任何事情是不是。”
那長者有些猶豫,半晌還是點點頭,“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自然是你說了算。”
“那好,那我便將她送與這書生可好?”
此話一出,衆人譁然,而拾歡挑釁地看了秦未澤一眼。
你要算計簡寒之,我偏偏有辦法幫他躲過。
秦未澤也是有些意外,想不到拾歡居然會想出這種辦法,不過轉而便釋然了,也只有他的歡兒纔會想出這種辦法。
那書生愣住了,而那女子滿眼欣喜,一下子跪在簡寒之面前。
“這如何使得?”那長者一聽便立刻要反悔。
拾歡靠在一旁,輕笑,“男子漢大丈夫,說話出爾反爾。剛剛衆人可都聽見了,你的女兒是他的人了,任憑他處置。可是現在人家說了,你又要反悔,這是何道理?”
“反正不行,我的女兒嫁給誰都不能嫁給他!”那人態度很堅決,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
“寧可隨便找一個阿貓阿狗把女兒嫁了,也不願意她與心愛的人在一起,你算哪門子的親爹啊,你也配!”拾歡簡直被他氣死了,毫不客氣地開始抨擊他。
底下衆人也是議論紛紛,“就是啊,你看那姑娘多可憐。”
“就是嫌棄那書生窮嘛。”
“哎呀,誰不知道他們二人情投意合的,可惜了!”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那長者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書生扶起那姑娘,雙雙跪在那長者面前,“伯父,我與星兒是真心相愛的,求你成全我們吧。”
“爹,求你了!女兒此生非他不嫁的!”
“你們……你們……”那長者氣的手都開始發抖了。
簡寒之見狀,上前一步說道:“老伯,君子有成人之美,爲什麼不成全他們呢?難道功名利祿比你女兒的幸福還重要?”
秦未澤冷冷地看了那老伯一眼,進而對那書生說道:“明日去本王的府中,你若是人才,本王定然重用,若不是,這如花美眷可就輪不到你來娶了!”
那書生感激地看了秦未澤一眼,連忙磕頭,“謝王爺!”
長者見寧王爺都開口了,也不好再拒絕,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成就了一段好姻緣,拾歡十分高興。
“有情人終成眷屬,真好。”拾歡喃喃自語,可是秦未澤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句話。
離開了那擂臺處,見天色不早了,拾歡與簡寒之便與秦未澤道別,回去了。
望着那身影,秦未澤的目光變得無比深沉。
死死地盯着那成雙的背影,恨不得殺了簡寒之一般。
一雙柔弱無骨的手纏上了他的手臂,“王爺,我們也會去吧,再遲些,逸兒該哭鬧了!”
冷冷地掃過那雙抓着自己的手,楊若依立刻收回,有些無措地看着他。
秦未澤邁步向前走去,楊若依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
入夜,秦未澤坐在書房,斜靠在椅子上,“都查清楚了嗎?”
“查清楚了,王妃這一年來所接觸的人都在這裡了。與一個叫龍允的人十分熟識。”
龍允?秦未澤皺眉,慢慢地打開那信封,仔細的看着裡面的人。
這一年多龍允差不多都跟在拾歡的身邊,他到底是誰?接近拾歡又有什麼目的?
若是真的爲了拾歡的血液的話,早就動手了,不會等到現在的。
難道是另有所圖?
秦未澤雙目微眯,半晌他說道:“查這個龍允,本王要知道關
於他的所有信息。還有,這上面凡是找過拾歡麻煩的人全部滅口,一個不留!”
“這……”
“怎麼,你在質疑本王的話?”秦未澤不悅,冷冷地說道。
“屬下不敢!”魏達頷首,退了出去。
這些人大都是地痞,平時就欺行霸市,只不過這次欺負到了王妃的頭上,王爺豈能饒了他們?
很快,忘憂城裡面便流言四起,因爲那些平時欺行霸市的人莫名其妙地都被殺死了。
這到底是誰幹的?
拾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皺眉的,手腳這麼利落乾脆,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恐怕招惹的不是一般人吧。
正琢摸着,突然間見魏達走了進來,“簡大人,這是王爺讓我送來的請帖。”他遞給了簡寒之兩張請柬。
“好,我一定去。”簡寒之點點頭。
見魏達離開了,簡寒之把另一張遞給拾歡,“他還是要請你去!”
拾歡接過來一看,上面寫的果真是拾掌櫃的名字。拿着請柬,她的心裡七上八下的。
“是不是他有所察覺了?”簡寒之問道。
拾歡搖了搖頭,她不知道。“也許他並沒有什麼其他的目的,只是覺得我們是朋友,順便叫上我而已。可是……也不排除他認出我了。”
秦未澤一向深不可測,誰知道他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簡寒之沉默了,他只是看着那請柬發呆。
入夜,秦未澤原本想去看拾歡的,可是她依舊沒有睡覺,只是披了一件衣服坐在門口看星星。
秦未澤皺眉,這麼冷的天居然穿的這麼單薄。
正想着,他便看到簡寒之出現在拾歡的身邊。
“怎麼還坐在這裡,若是染上風寒可如何是好?”簡寒之有些責備地說道,接着便要拉着拾歡進屋。
她搖了搖頭,我再看一會兒,就一會兒!
拾歡認真地保證着,簡寒之嘆了口氣,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就一會兒!”
“謝謝!”拾歡笑了,可是那笑容刺痛了秦未澤的眼睛。
在她身邊的原本應該是他,給她溫暖的也應該是他,她的笑容也只能給他看。可是現在,統統地都被簡寒之代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