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歸追了半晌,那面具男早已不見蹤影了。
待他返回到的時候,見秦未澤面色慘白,被魏達扶着,十分虛弱。
“你怎麼了?”凌子歸上前問道。
“沒事。”秦未澤說道:“那御尊宮的人沒有抓到拾歡,恐怕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這幾日你要寸步不離地守着她,與簡寒之一道保護她。”
聽着秦未澤的交代,凌子歸撇撇嘴,這還用說?他自然是要保護小不點的。
可是轉念一想,好像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那你呢?鱟”
“本王自然也會派人保護。”
說罷,他示意魏達離開。
凌子歸不禁皺起了眉頭。秦未澤無論是武功還是內功都不差,怎麼會因爲受一點傷而如此虛弱呢?
看來定然是十分嚴重纔對。
看着那遠處發來的暗號,他知道拾歡已經安全地回到將軍府中了。看了秦未澤消失的方向半晌,他便離開了此處。
簡寒之送拾歡回去,他只是解開了拾歡的啞穴,並未讓她動。
“寒之,你放開我,我要去看看秦未澤。”她知道他受傷了,可是那個男人死活就是不肯讓她看他的傷勢。
再加上他的種種舉動,她的心中無比擔心。
看着她的眼神,簡寒之的覺得自己的心猶如壓着一塊大石頭一般。
“今夜你也受到了驚嚇,好好休息。寧王爺沒事。”爲她蓋好被子,他輕輕地說道。
“沒事幹嘛還不讓我去看,這其中肯定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一切如故,睡吧。”說罷簡寒之滅了一旁的燈,出去了。
“簡寒之……你別走啊……”可是無論她怎麼喊,簡寒之就是不予理會。
走到門外,簡寒之靠在她門口的迴廊處。
秦未澤那麼驕傲的人,怎麼可能讓拾歡看到他狼狽的樣子。他明白這其中的道理,所以也會攔着拾歡,不讓她去看他。
魏達一臉焦急地在房門外守候着,門內的呂不周的臉色也十分凝重。當他看到秦未澤的傷口時,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那飛鏢已然全部沒入肉中,而且由於耽誤的時間比較長,那飛鏢上的毒液已經進入了骨頭中,右手手臂上那傷口的四周已經開始發黑了。
呂不周皺眉,拿出一粒藥丸遞給秦未澤服下。
“爲了救她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值得嗎?你知不知道你這隻手臂很有可能廢了!”呂不周氣得大吼。
秦未澤脫下一半的衣服,露出健壯的手臂。那傷口周圍的黑色十分觸目驚心。剛剛他已經讓魏達把那飛鏢取出來了。原本不讓他通知呂不周的,可是魏達卻私自找來了他。
“我已經沒事了,不需要你的診治,你回去吧。”他說的十分輕巧,如同沒事兒人一般。
呂不周冷眼看了他一眼:“沒事?孔雀膽是什麼你不會不知道。廢了一隻手臂是還輕的,恐怕你那一身功夫也難保了。這毒很難解的,現在大局未定,你就變成這樣了。靈兒知道了會急死的!”
“本王說了不需要你的醫治,來人,送客!”
呂不周氣結,本想着上前,可是卻被秦未澤的冷眼給逼退了。孔雀膽他們都心知肚明,這毒不會死人,可是會讓人比死還難受。中毒的部位麻木沒有知覺。而且這種毒很難解開,呂不周一時間真的沒有好的解毒辦法。
“你死了不要緊,靈兒怕是會傷心死的。”不管他願不願意,呂不周上前一把藥灑在那傷口上,接着麻利地包紮起來。
他撒上去的藥物並非解藥,而是緩解毒性發作的藥物。
劇烈的刺痛感傳來,秦未澤的表情未變,可是那額頭上絲絲冷汗卻說明了此刻主人正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爲了一個女人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呂不周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秦未澤與他以前認識的那個秦未澤是同一個人。
看來他這次是真的動情了,不然不會這麼做的。
這毒並沒有什麼有效的解法,他還要好好地想一想如何解毒才行。
呂不周現在擔心的還不是傷口,而是萬一手臂真的廢了可如何是好。
然而拾歡這邊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她終於可以動了。第一件事便是跳下牀去,直奔寧王府。
她直直地闖入寧王府內,丫鬟小廝門都覺得莫名其妙,可是沒有一個人敢攔住她。
直直地走到寢殿裡面,可是到處都找不到秦未澤。轉而去了書房,依舊空空如也。
拾歡十分納悶,他明明受傷了不在王府裡面會去哪裡呢?
突然,拾歡看到了魏達,她立刻跑上前去問道:“秦未澤呢,去哪裡了?”
“王爺上朝去了。”魏達冷着一張臉說道。
拾歡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爲什麼魏達一大清早就會擺着一張臭臉。
看着眼前的女人,魏達心中十
分不快。若不是因爲這個女人,王爺又怎麼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可是他又不能表現出來,只能悶悶地暗自生悶氣。
“他的傷口怎麼樣了,嚴不嚴重?他什麼時候回來?”
一連串問了好幾個問題,可是魏達依舊不緊不慢。
拾歡氣結,一把抓住他,“我問你話呢,你聽到沒有!”
“王爺若是傷的嚴重怎麼可能去上朝。那點小傷還難不倒王爺。”感受到一旁傳來的冰冷氣息,魏達只好回答道。
拾歡還是放心不下,可是魏達跟在秦未澤身邊多年,應該不會說謊纔對。
“我在這裡等他回來。”
“姑娘還是先回去的好,王爺這幾日都會很忙,沒空見姑娘。待王爺忙完了,定然會去找姑娘的。”
“再忙總要回王府吧,我就在這裡等他。”
見拾歡如此堅持,魏達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拾歡反而坐了下來,她要親眼看到秦未澤沒事才行。
“那姑娘請自便。”魏達退下,轉而走到一處隱蔽處,而秦未澤正站在那裡,遠遠地看着拾歡,眼中的渴望不言而喻。
魏達站了半晌,見秦未澤,面色不善,他單膝跪地:“王爺,是屬下的錯,屬下不該那樣與韓姑娘說話。”
他剛剛的態度不好,一想到王爺因爲她而變成這個樣子,他真的很想把真相告訴她。可是王爺再三叮囑不準說,他也沒辦法。
“下不爲例!”秦未澤的目光一直未離開拾歡。他的左手扶着一旁的假山,右手垂在一旁。現在他的右手完全沒有知覺,根本動彈不得。
秦未澤緊緊地握住了左手,那指節都泛白了。半晌他說道:“送她回去!”
“王爺……韓姑娘知道也無妨,說不定……”
“不準透露分毫。若她知道了,本王定然砍了你的腦袋。”
魏達閉嘴,轉身去把拾歡送回去。
“姑娘,剛剛下人傳來消息,王爺要出門幾日,待王爺回來了我自會告知姑娘。”
拾歡仔細地看了看魏達,他的神色並沒有變化。她當小廝的時候,秦未澤出遠門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她並未多懷疑,起身對魏達說道:“既然如此,若你家王爺回來了,一定要來告知我。”
無論如何,秦未澤那樣護着她,她怎麼也得說聲感謝纔好。
望着那離去的背影,秦未澤真的幾乎用盡了全部的意志力剋制自己不追上去。
呂不周站在一旁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他嘆了口氣:“你不想讓她知道,可是自己又在這裡牽腸掛肚的。未澤,這不是以前的你!”
“以前的呂神醫也斷然不會去做皇家御醫的,你可是毒死人比救的人還多。因爲靈兒,你也不是以前的你了。”
呂不周輕笑,是啊,他自己都是這般,又爲何要求秦未澤不改變呢。
“換藥吧。”
“不必!”
他轉身離開。因爲他心裡清楚,換藥根本於事無補,與其如此,他寧可不換。
“你……”呂不周氣結,這個男人倔起來任誰也說不動。他的眉頭皺的很緊,他定然會翻遍醫書,治好他。
過了兩日,寧王府那邊居然還沒有動靜。
拾歡的心中有些着急,正巧簡寒之來到了將軍府。拾歡焦急地詢問道:“你有沒有秦未澤的消息?”
“王爺出遠門了。”他的說辭居然與魏達一樣。
簡寒之眼神微黯,秦未澤已經連續幾日未上朝了,對外宣稱他有事出門了。可是簡寒之知道,他就在寧王府中。
而且這幾日呂不周幾乎從未離開過王府,可見秦未澤的傷勢應該很棘手。
但是既然拾歡不知道,想必是秦未澤並未透露半分。
“放心吧,有呂不周在,寧王爺不會有事的。”簡寒之安慰着。
拾歡點點頭,是啊,呂不周的醫術那麼高超,又怎麼會讓秦未澤有事呢。
見她一直愁眉不展,簡寒之輕笑:“再皺眉就要成小老太婆了。”
白了他一眼,拾歡坐在一旁,可是心中總覺得哪裡不對。
這次秦未澤受傷之後好像就很反常,可是她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正想着,突然間被簡寒之拉起來:“隨我出去走走,你這樣悶在屋子裡只會把自己悶壞的。”
“我不想去。”
“必須去!”
無奈簡寒之一再堅持,拾歡被他拉着出了將軍府。街上人來人往,叫賣聲絡繹不絕。簡寒之拉着她在人羣中穿梭着。時不時地給她介紹着一旁的特色。
她心不在焉地聽着,頭腦中一直想着秦未澤。
然而此刻的秦未澤坐在書桌前,右手無力地垂在一旁。他靠在椅子上,聽着下屬回報着拾歡的狀況。
聽到她與簡寒之一道逛街,他的眼神微變,可是很快便恢復
了原樣。
“每天在這裡聽她的消息,有意思嗎?是不是等聽到她嫁人的消息的時候,你纔會振作起來啊?”呂不周在一旁生氣地說道。
“我只是不想她擔心而已。而且,我也沒有頹廢。該做的事情我一樣沒有少做。”
“你就知道爲她着想,怎麼不爲你自己着想?”
“不周,不必說了。傳令下去,給我找到御黎川的棲身之所,我要平了他的御尊宮!”
雖然一隻手不能動,可是他的氣勢卻一點兒未減弱。
呂不周嘆氣,把一碗藥放在他的面前:“我就去辦,你把藥喝了。”
“知道了。”
呂不周一離開,秦未澤端起那碗藥一把倒在旁邊的花盆中。放下空碗,他定定地看着遠方。她此刻在幹什麼?有沒有想他?
轉身回到書桌旁邊,右手不能動,他便提筆用左手在紙上寫着什麼。皺眉看着那歪歪曲曲的字跡,他一遍一遍不停地練習着。
直到傍晚,他滿意地看着面前的“拾歡”二字。他不要她爲他擔心,若他的手臂一直不好,他寧願不見她。
好不容易等到秦未澤回來的日子,拾歡立刻衝到了寧王府。可是這次依舊沒有人見她。
“姑娘,王爺不在,你先回去吧。”魏達依舊是老一套的說法。
“他已經回來了,怎麼可能不在!讓開!”見他攔着自己,拾歡不管不顧地衝了進去。
一推開他寢殿的門,卻見到秦未澤坐在桌前,而一旁的紅纓衣衫半露依偎在他的身旁。她進去時,二人正調笑着。
看到眼前的場景,拾歡頓時覺得一盆涼水從頭上潑了下來,心中刺痛了一下。
秦未澤的眼神變了變,很快恢復了正常:“有事嗎?”他擡頭,似笑非笑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