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爺，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跟你說實話了。”
花媽媽又把張大有拉到一個僻靜的房間裡，絞着手帕，重重地嘆了口氣，然後低聲道：“牡丹，她、她其實不是失蹤，是已經死了。”
“什麼！死了？”
張大有心裡一驚，道：“這不可能，她不可能死的。”
花媽媽拿起手帕抹了把眼淚：“是真的，我親眼看着她下葬的。”
原來花媽媽把牡丹送去郊外農戶養病沒幾天，就在某天半夜嚥了氣，那天早上被發現的時候屍體都涼了。牡丹很小就被賣到醉仙樓，也沒什麼親人，加上死的時候全身多處潰爛，花媽媽自己不敢靠近，就花錢讓農夫把牡丹的屍體一卷，又找了幾個漢子，簡單的找個地方落了葬。
牡丹就算是花魁，也說白了是妓女，花媽媽又怎麼可能給她風光大葬呢？
“你把她埋在哪裡了？我去看看？”張大有皺眉說道。
花媽媽嘆了口氣，給張大有說了個地方，又道：“如果你不信的話，就親眼去看看吧。”
張大有離開醉仙樓，疾步匆匆的就往城外趕去，按照花媽媽所說的位置，一路尋找過去，終於在一個偏僻的荒坡下，看到一個微微凸起土堆，走過去一看，是一座新墳。
墳前立着一塊木板，上面簡單的寥寥幾筆，張翠娘之墓。
張大有繞着墳地走了一圈，發現土都是新土，顯然是剛下葬沒幾日。
看到這墳，張大有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如果牡丹真的了死的話，那麼線索就斷了。
張大有皺起眉，緊緊盯着那墓碑，決定先回船上去，告訴吳老頭這一情況。
靈船上，吳老頭端着一碗湯藥，來到吳小清門前，擡手敲了下門，就想推門走進去，發現門又被反鎖了，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小清啊，是爺爺，快開門，爺爺幫你熬了藥。”
咿呀一聲，房門被打開，吳小清找了一頂黑紗斗笠戴上，黑紗布垂下，把她的臉和頭髮遮擋得嚴嚴實實，吳小清的聲音從斗笠下傳來：“爺爺，我現在不想喝藥。”
“小清聽話，把這藥喝了，這碗藥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吳老頭把藥遞給吳小清，靈船在不斷吸收吳小清的青春美貌，會對她的身體造成一定傷害，就像吳小清前幾日總會感到疲憊，而這藥雖說不能阻擋靈船的吸收，但是可以減輕靈船對她的傷害。
“大有已經出去尋找牡丹了，爺爺也在想辦法，在這之前，你一定要把身體養好。”吳老頭看着吳小清，溫聲細語地說道。
“嗯。”
吳小清點點頭，接過那碗湯藥，一飲而盡。
張大有在這時走進船艙，“師傅，師妹，我回來了。”
吳小清聽到張大有的聲音，立即把空碗吳老頭往懷裡一塞，退後一步，啪的一聲又把房門緊緊關上，咔咔幾聲響動，將門落了鎖。
吳老頭揣着空碗，臉上露出苦笑，無奈地搖頭嘆氣，看來孫女對張大有已經情根深重，否則也不會如此，女人面對自己看重的男人，就越不願意把自己不好的一面暴露給他們，所以他能夠體會吳小清的心情。
張大有快步走過來，見吳小清的房門依舊緊閉，眼裡閃過一抹失望，只能問着吳老頭：“師傅，師妹她怎麼樣了？”
吳老頭拿起懷裡的藥碗，道：“我已經熬了碗藥給她喝了，情緒已經穩定下來，沒有之前那樣激動了，對了，你去醉仙樓打探得怎麼樣了？”
張大有神情頓時一喪，苦着臉道：“師傅，牡丹死了。”
吳老頭一聽，皺起眉道：“不可能，我之前說過，那替死燈必須要受術者不斷添加燈油，小清還在不斷衰老，證明術法還在進行的過程中，她是絕對不可能死的。”
張大有：“可是，我確實看到了牡丹的墳，而且醉仙樓的花媽媽說，她是親自確認牡丹沒了呼吸，纔會讓人把她下葬。”
吳老頭聽張大有說完，低頭沉思片刻，忽然擡頭：“牡丹的墳在哪？我要親自去看看。”
“在郊外一處荒坡下面，那地方偏僻得很，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師傅，我帶你過去吧？”
吳老頭擡頭看了一眼窗外，天際太陽漸沉，天快黑了，他心頭一動，對張大有道：“我想去準備些東西，晚點再過去。”
張大有雖然不知道吳老頭怎麼突然改變了注意，但聽師傅的總是沒錯，於是點點頭，說了聲：“好。”
一直到天黑，吳老頭的房門都是緊閉，吳小清也一直沒從房裡出來，張大有一個人待在船艙，十分寂寞無聊，於是就去廚房準備晚飯。
張大有以前在家，那是從來沒下過廚的，但上船之後，有時會幫吳小清打下手，一來二去，也會做些簡單的飯菜了，例如，清湯麪。
水煮開，下面條，再放些鹽巴，簡單到不能再簡單了。
張大有把三碗麪端到平日裡吃飯的桌上，先去敲了敲吳小清的房門，“師妹，出來吃飯了。”
“我不吃，我不餓。”
吳小清的聲音從房裡傳出來。
張大有又擡手拍門：“不吃怎麼行，就算不餓的話，多多少少也要吃一點。”
吳小清不再說話了。
“師妹，你先開門吧，我把面遞給你，你在房裡吃，不出來吃也是可以的。”
吳小清還是不說話。
張大有沒辦法，只能再去叫吳老頭，然後讓吳老頭來叫吳小清。
張大有來到吳老頭的房門前，還沒敲門，門就自己先打開了，這把張大有嚇了一跳。
吳老頭手裡提着一個黑色布包從房裡走出來，擡頭就看到張大有被嚇到的模樣，奇怪地問：“怎麼了？”
“沒、沒什麼。”張大有乾笑一聲，“對了師傅，晚飯我做好了，我去叫師妹吃她不肯開門，你去叫說說吧。”
最後吳老頭去敲門，吳小清才肯打開一條門縫，接過張大有端來的麪條。
用過晚飯，吳老頭帶着張大有和吳小清一起下船，前往牡丹的墳地。
吳老頭本來是想就自己和張大有去的，可是轉念一想，把吳小清一個人放在船上，實在不太放心，如果萬一有人上船鬧事，或者她自己想不開，做了傻事，那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