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人面色一緊：“純妃，你口口聲聲上官鳳沒有下毒，你的證據了？”
烏純純搖了搖頭，坦言的說道：“妾身沒有證據。”
段大人道：“既然沒有證據，純妃怎麼就判定上官鳳沒有下毒。”
“既然你們判定上官鳳下毒，那你們的證據了。”
跪在地上的段大人橫了一下臉，大聲說道：“我們人證物證俱在，確定就是上官鳳下的毒。”
“你敢不敢當面對峙。”
段大人拔高了音調道：“有何不敢！”
其餘人就在兩人真爭執中，默默的準備觀賞下一齣戲，如果不是在朝堂，他們或許還會叫人拿來瓜子花生和。
人被請上來，許久未見的上官鳳雖然狼狽不堪，但是依舊不減她身上的傲氣，就算是被人扣押着上堂，走路的姿勢都帶着威儀，所謂的大家閨秀其實應該就是指這樣的女子吧。同時被帶上來的還有段大人所說的‘人證物證’。
烏純純先是圍着‘人證’轉了一圈，然後又拿着物證撥動了一下道：“段大人，請你說說事情原委吧！”
段大人當仁不讓的說道：“事情很簡單，上官鳳因爲嫉妒孟妃，於是在一個下午，說是給孟妃送燕窩蓮子羹，孟妃正好不吃燕窩，但又不好拒絕上官鳳的情義，於是在她退下之後，送給了她的婢女，哪知道婢女吃了之後，腹瀉難忍，最終死亡，經過對屍體的查探，發現婢女是中毒身亡，而毒就下在那碗蓮子羹中，隨後我們在上官鳳的寢殿中找到了毒藥，也就是娘娘手中拿着的物證。所以我們將上官鳳抓緊了大牢。”
烏純純起了笑容，冷聲道：“段大人，事情既然如此簡單，爲何這件事你拖了半年才判。”
段大人將目光投向了皇位，慢慢道：“因爲皇上一直說證據不足，需要查證，於是這件事就擱置了下來。”
烏純純也擡頭看了一下裴依錦，她當然知道這件事中有裴依錦作梗，不然以孟家的脾氣早就將上官家趕盡殺絕。
“那皇上爲什麼說證據不足了！”
段大人道：“皇上說，上官家世代忠心，絕對不可能做出謀害宮妃的事情，而且當天上官鳳確實有做蓮子羹送給孟妃，但是那天皇上與孟妃一起，然後皇上也吃了一份，並沒有出事，怎麼給孟妃的那一份就出事了！”
這麼冠冕堂皇的包庇理由，也只有裴依錦想的出來了。
“所以這個人證？”烏純純指了指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小宮女問道。
“這個宮女就是上官鳳的貼身婢女，她親眼看見上官鳳在孟妃的那碗蓮子羹中。”
烏純純瞅着那宮女的樣子，又看看上官鳳的目不斜視，心裡疑惑漸漸擴大，哪個主子的貼身婢女不是替主子着想的，而且主子信任她，她纔可能成爲貼身伺候的人，可是看上官鳳對這貼身婢女的樣子，就好像根本不認識她一樣。
“這貼身婢女，你是何時找到的？”烏純純又問道。
段大人支吾了一下才回道：“前些日子，前些日子這宮女突然跑來跟我說，她親眼看見的。”
前些日子……不會正好是孟嬌嬋被關進冷宮，孟家打算報復的日子吧。
弄清大概經過，烏純純挪動了兩步，站在婢女的面前，輕聲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婢女看了一眼旁邊站着的上官鳳，有點害怕的說道：“回娘娘，奴婢叫凌霜。”
這名字果然很高冷！
“凌霜，半年前爲什麼你不說你看見，卻在前幾天說。”
此話凌霜沒有作答，反而是和她站一排的上官鳳動了動衣袖，露出了有着傷痕的手。
烏純純別開了眼睛，她知道被關進牢房肯定免不了拷問，特別是孟家故意的設計，對上官家更不會手慈心軟，但是親眼看到和想到是兩碼子事。
凌霜不回答，段大人卻替她說了：“凌霜覺得良心受到譴責，於是將真相說出來。”
這種鬼扯的良心，怕只有下地獄的時候纔會有吧。
烏純純不搭理段大人，繼續問道：“凌霜，是不是有威脅你，所以你才編造的謊言。”
凌霜蠕動了一下嘴脣，怯生生的回到：“不是的，奴婢確實看到鳳嬪想要害孟妃的。”
這一句如石錘，重重打在了烏純純的心，這婢女比剛剛如玉的胡言亂語更讓人頭疼。
上官鳳既不解釋也不說話，進來是什麼樣子，現在還是什麼樣子，彷彿這周身的東西與她無關，彷彿要上斷頭臺的不是她一樣。
烏純純心急如焚，又一次問道：“凌霜，你確定你沒有受到別人的威脅，你要知道，明天鳳嬪就要行刑……”
“奴婢確定。”
烏純純只看見上官鳳的手不自然的動了一下，可是依舊沒有說出什麼話。
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的烏純純有點無措，她能肯定凌霜被人威脅，她還能肯定上官鳳也知道凌霜被威脅，不然她不會那麼淡定，所以上官鳳是準備犧牲自己去換凌霜？
“純妃娘娘，現在你可以相信上官鳳謀害孟妃了吧，有時候，人在做，天在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就算上官鳳以爲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那還不是一樣被人供了出來。”
“你閉嘴。”烏純純冷聲的吼了一句，“段大人，不要忘記自己也是一個垂死的人，人在做，天在看，多說話，小心閃了自己的舌頭。”
段雄怒目而視，但也只能。
棋下到了死局，下棋的人籌措半天，看棋的人更是心癢難耐。
裴依錦不知道換了多少杯茶，圍觀的大臣不知自己站了多久，總之，開始明明還是灰濛濛的天空，現在已經豔陽高照，一眨眼間，就到了正午。
或許是上官鳳覺得站在這裡太過無趣，或許是上官鳳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總之，在烏純純沒有繼續爭論的時候，她冷颼颼的說了一句話：“請問審完了嗎？如果審完了，我能下去了嗎？”
要問長大這麼大，烏純純最爲佩服的女人是誰，那肯定非上官鳳莫屬了，先不說她高冷的氣質，光這種不怕死的精神都讓烏純純想要默默的鼓掌。
可是，爺爺說過：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老子巴心巴肺的救人，救的人卻要去送死，這就讓她有點難受了。
“鳳嬪，難道你不想解釋一句嗎？”
“解釋什麼？”鳳嬪反問。
那感覺就像是烏純純做的這一切都是熱臉貼人家冷。
“難道你想認罪！”
“事情已經真相大白，沒有什麼認罪不認罪的。純妃娘娘，如果你還想安枕無憂的做你的娘娘，就不要插手此事吧！”這句話聽着像好言相勸，可是烏純純總能感覺到這是滿滿的嘲諷。
她訥訥的吸了一口涼氣。看着侍衛將鳳嬪帶走，那毅然決然的背影，讓烏純純看到了一個傲骨的女子不屈服任何事物的模樣。
一場精心策劃的，最後卻以這種方式收場，讓人有種敗興的感覺。退了朝，烏純純屏退了服侍她的人，自己一個人在後宮中走動。
偌大的後宮，四處可見清秀的妙齡女子，有的是新納入的宮妃，有的是忙着做事的奴才，以前的八位妃子，現在走的走，關的關，讓人不勝唏噓。
安靜的風，平靜的湖，曾經的冬日總能見到好幾個人在這些地方曬着太陽，聊着天，就算是仇人見面，也是極爲有意思，可是現在，佳人雖有，卻不是以前那些。
幾位才女見到烏純純對着她們發呆，先是匆忙的行了禮，然後就三三兩兩的朝一邊走去，剛纔還有人的地方，瞬間只剩下她一人，她愣了一神，慢慢的坐了過去。
還記得當初，一羣人在這裡接詩，只爲了一尊金鳳凰，雖然彼此都各有計較，但那是的她毫無心機，甚至根本就沒考慮那麼多，如今想想，怕是從那時，大家都已經站好了自己的位置，只有她不自知。
“純姐姐，難道也是出來曬太陽的。”
輕聲一句讓烏純純擡起了頭，跟她說話的人背對着陽光，刺眼的光線讓她周身散發着柔光，淺綠色的衣服讓烏純純差點認成了王木晴。
“羽嬪，幾日不見，爲何穿的如此素雅！”
羽嬪笑了一下，緩緩道：“太亮眼的衣服穿膩了，所以換個衣服穿穿。”
“你這身衣裳，我好像在哪裡見過。”烏純純毫不避諱。這身衣服她確實見過，而且還是王木晴的最愛。
羽嬪沒有先回答烏純純，而是兀自坐到了她的對面，說來也巧，她們兩人的位置，正好跟當年坐下的位置一模一樣。
“純姐姐如果沒有忘記王才人的話，應該是見過她穿過的。”
烏純純暗了一下眼色，王木晴離宮的事情，就算不是羽嬪造成，她也是出了不少力的，這也是爲什麼烏純純一直不怎麼喜歡羽嬪的原因。
見烏純純不說話，羽嬪也不在意的繼續道：“雖然現在人多了，可是妾身總感覺少了一些什麼，姐姐你覺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