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不住輕笑了笑,北辰夜將手拿開,起身站在榻前凝着她道:“別裝睡了,醒了就吱一聲。”
不動,仍是不動,重陽閉着眼就是不動,此時面對面,該有多尷尬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可是北辰夜似乎是跟她較上了勁,她不動,他也不動,就站在牀邊上望着她,看她還能裝多久。
“吱--”雖然千百個不願意,重陽還是動了動口,明明是閉着眼的,可是那灼熱的目光,那熟悉的龍誕香讓她想裝都裝不下去,只能開口。
然這一個‘吱’字一出口,不但北辰夜,就連她自個兒都憋不住笑出聲來。
好吧,她認輸了。
睜眼,起身,手,自然而然的撫上了小腹:“皇上要做什麼?”她刻意板起臉來,淡淡的望着他。
此時,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面對他的方式,北辰夜亦回望她,“滿樓,咱們需要好生談談。”
“皇上想談什麼?”她垂首,心,因着那一聲滿樓,再一次,沒出息的一顫,但是面上仍是不動聲色,只是淡淡的望着他。
北辰夜被她面上的淡然給激怒了,大步向前一邁站在了她跟前,溫暖的胸膛,臉上的觸感讓重陽的腦子轟的一聲,整個人有些手忙腳亂的後退。
“你怎麼總是這麼彆扭,談什麼,談談你我,談談咱們的孩子。”
重陽一下子蔫在了那裡,她再一次的承認,對於北辰夜,她根本就是毫無招架之力,只能認命的點頭:“皇上說吧,我聽着。”
“對不起--”在她錯愕之際,他緩緩開口,這一聲對不起出口,讓她猝然睜大了眼睛,他這是在道歉?
“之前的事是我不好,是我沒有早些與你相認,才讓你我之間生了更多的誤會,爲了這個我道歉。”他直直的望着她,眼中含情。
其實這一番話他早就想說了,可是因着重陽私自想離宮一事讓他氣憤難當,這才一直沒有解釋,而且,他本就是不善表達感情之人,更何況,這麼些年來,後宮中的女子,根本就不需要他去表達什麼,她們便會撲上來。
也是因着這個,他才遲遲拉不下臉來,直到吳全發去通報說重陽暈倒了,他這才知曉,愛情不能用顏面來衡量,否則真到了失去那一日,才真真兒是追悔都來不及了。
他別過頭去,有些不自在,不過還是接着說了:“雖然我不對,但是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動輒就要與我劃清界限,要麼就是私自離宮,而這一次,又險些害了咱們的孩子,這叫我,怎能不生氣。”
“我。。。”重陽張了張口,卻不知該如何說,只能望着他,不說話。
“怎麼?有意見?”他挑眉,也是不習慣說這些話,臉色有些不自然。
“沒,你接着說。”重陽道。
“好,那我繼續。”他道:“既然你我都有錯,那就算扯平了,從此之後,過往的喜與悲都不許再提,以後,咱們還有孩子,便好好過日子。”
這怎麼,有理沒理都讓他一個人說了,不是商量的語氣,而是命令,他慣常的命令語氣。
重陽偷偷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你是你,我是我,什麼咱們。”
“你是花滿樓,我是樓亦歌。花滿樓與樓亦歌本就不分你我。”他說的鄭重其事,只差對天發誓了,重陽的眼眶一酸,這一句不分你我,將往日的情分全數找了回來。
便是這樣,他們糾葛了這麼久,互相傷害,其實說到底,差的,不過只是這一句。若是早說,都能各退一步,那又何必惹出這麼多事來。
掩飾般的垂下頭,重陽難得沒有反駁,她點了點頭:“那你先給我皖蘇的解藥。”她還不忘了與他討價還價。
“什麼解藥?”這一遭讓他一臉迷茫與不解,重陽一急,這個時候還裝什麼糊塗:“自然是那夜你給皖蘇灌下的了。”
“那個呀--”他恍然:“不需要解藥,那藥只會讓經脈看起來紊亂,實則只要停藥便無礙。”
“你騙我!”重陽怒不可遏。
“不騙你你怎麼會乖乖呆下來。”他說的理直氣壯,“以後別再想着出宮了,好好呆在我身邊,否則,下一次絕對就是真的毒藥,知道了麼?”
重陽望了他一眼,還沉浸在他的欺騙當中,有些不悅的撇嘴,低聲不耐的應承道:“知道了。”
“知道什麼了?我看你那樣子就是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拿話來敷衍我。”北辰夜見她又低着頭,有些心不在焉,不由得又動了怒,嗓門也提高了不少。
重陽一擡頭,有些怨憤:“知道了就是知道了,你煩不煩呀,一遍又一遍的問,你想要我說什麼?到底是要我說知道還是不知道?”她的脾氣也上來了,微紅的眼眶,讓北辰夜一下子慌了手腳,他過去,想要擁住她的肩,卻不知她到底願不願意他的觸碰,手頓在那裡,放下也不是,摁住她的肩也不是。
重陽緩緩將頭靠在了他的身上,北辰夜一滯,隨即,手慢慢的放上了她的肩膀。
“知道什麼了?”他仍是想着這事。
重陽不擡頭,只是將臉埋在那裡,嘟嘟囔囔道:“好好的,不再彆扭了。”
這般的溫順,讓北辰夜有些不適應,但是,笑意卻上了眼角眉梢,他道:“那就先這樣吧!”
反正來日方長,只要她在他身邊,哪怕只是鬥嘴也是開心的,更何況,慢慢都會好起來的,不是麼?
他們之間就是這樣,永遠沒有山盟海誓的承諾,只是你說你我一體,我說好好過日子,也許,這也是個好的開始,在經歷了愛與恨之後,能這樣沉寂下來,也許,對他們來說,也是好事,只是這樣的平靜能持續多久?
能多久,便是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