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回來的北辰逸所言,邊境近日屢有敵人偷襲,北辰逸追查了數日,卻無果,只知敵暗我明,並且敵人的數目雖然不多,但是卻個個武功高強,並且都是死士,甚至會拿着自個兒的身子,去炸燬北辰的糧倉。
此事讓北辰夜頗爲頭疼,好在邊境還有大將軍把守着,一有情況便會回報,這才能稍稍安心一些,只是日日裡事務總也忙不完,經常的等批閱完奏摺已是三更天。
如此,重陽便數日未與他相見。
閒暇裡無聊,念起明月的那些小點心讓北辰夜讚不絕口,閒來無聊便一宮的人湊在一起做了一些,時日正好,便去給北辰夜送了去。
祥榮宮卻是聚了一大堆的朝臣,似是在商量着什麼事,重陽便在後殿等着他們離開,方纔進去。
那地面上散落了一地的奏摺,案几上也有一大堆,將北辰夜擋在了後頭,重陽緩步走了過去,將那食盒擱在他跟前。
北辰夜擡了擡頭,見是她,原先緊皺的眉頭稍稍舒了一舒。
“怎麼不在屋子裡好好歇息,跑來跑去也不怕累着。”他拉着她坐下,冷着臉斥責了一句,重陽仍是笑嘻嘻的,倒是將那一屋子伺候的奴才嚇壞了,呼啦跪了一地。
重陽過去,側着身子,將地上的奏摺一本一本撿了起來,目光凝了一凝道:“皇上這是發的什麼脾氣?”
軟言細語,娓娓道來,終是繃不住連,北辰夜擡了擡手,對着那一衆人道:“都滾出去吧!”
一衆人如蒙大赦,慌忙退了出去,待殿門關上,北辰夜方纔拉了重陽坐下,將一本奏摺放到了她跟前。
重陽望了他一眼,在他的示意下打了開來,卻是上奏讓北辰逸掌管實權的提議,字裡行間皆是對北辰逸此遭巡查邊境的頌讚。
重陽凝了凝,望向北辰夜,他亦看她,問道:“此事你如何看?”
北辰逸自打回京之後,便一直閒散無事,從不參與政事,此次巡查邊境也是替着北辰夜前往,作爲一個王爺,丁點實權沒有,難怪,大臣們會有這樣的提議。
重陽凝了一凝,隨即微微一笑:“皇上忘了,後宮女子不得干政。”
北辰夜攬着她,亦是輕笑:“只是夫妻閒話家常,你但說無妨。”
心中微微發熱,夫妻二字觸動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她仰起頭,望着他,柔聲道:“雲逸王爺性子不羈豪放,實在不適合手握兵權,若是皇上有心,大可閒散的職務,這樣既可以封住其餘人的口,也可以護住皇上與王爺的兄弟情份。”
“你…”身後是長長的嘆息,北辰夜凝着她,半晌纔開口道:“你倒是極爲了解他的性子。”
重陽一滯,對上的,是北辰夜探究的神色,心,倏然一緊。
是她大意了,當日北辰夜便是因着見了她與北辰逸在一起才動了怒,如今又是這樣的說辭,他,是在疑心她麼?
她倏然起身,直直望他:“皇上有話便直說,拐彎抹角臣妾聽不明白。”
她的神色疏離,有些淡淡的慍怒,溫暖的日光灑下,如燭光倩影般的,搖搖晃晃,北辰夜頓了一頓,方纔低低一笑:“朕與你玩笑,你又何必這般認真。”
說着,伸手撫着她的長髮,語氣亦是鬆快的:“難得你親自來,朕便嚐嚐這點心如何。”
重陽頓了一頓,終是又坐了下去。
殿中是極靜的,視線中是入目的明黃,他伸手握着她的手,她的拇指婆娑着他手上的翠玉扳直,冰涼的觸感與指尖的溫度相撞,心裡不知爲何微微有些發慌起來,似是有些不真實的思緒。
消息是兩日之後傳來的,北辰夜果然沒有將京都的兵權交予北辰逸,只是讓他每日裡與衆臣一道上朝議事。
大抵也是北辰放的前車之鑑,北辰夜與北辰逸再親近,卻也終究起了提防之心,這一點,是無可厚非的,只是,卻是沒料到,北辰夜的疑心這般的重。
只是如今她有孕在身,不願去想太多,也實在是不想去管前朝那些事,反正,天大的事有旁人頂着,她就姑且歇息歇息,好好安胎。
日子卻是越發無聊了,自打她搬進滿樓閣,這晨昏定省也省了,每日裡看書睡覺,再就是逗弄鸚鵡,這日實在悶的發慌,便攜了皖蘇出去轉轉。
天氣尚好,因着連下了幾日雨,四周還是微微夾在着溼土的腥氣,信步走着,不由感觸:“這雨越下這天就越悶。”
皖蘇仔細扶着她,順口道:“可不是,走一會子就熱的大汗淋漓!”
揚起頭,讓微風拂過髮絲,有些微微的涼意,重陽不由打了個顫慄。皖蘇見狀,不由憂心道:“娘娘是覺得冷麼?想必是除了汗,被風這一吹有些涼了。”
重陽伸手摘下一片葉子,放在手心把玩,上頭還落着夜間的雨滴,晶晶亮的,看的人心情舒暢,方纔緩緩擡起頭:“天氣這樣和暖,不礙事的,難得這般好天氣,多逛會兒子吧。”
只是卻沒想到會在此見到北辰逸。
剛過玉笙樓,還未來得及轉至正芳園,只是擡眼一瞧,便見亭臺樓閣間,一道紅色身影負手而立,離的遠了,看的不甚明朗,但是那抹紅色卻無不昭示着主人的身份。
重陽本是欲轉身的,但是走了幾步卻終是按耐不住,側身悄無聲息的上了樓。
正芳園乃早年間建造的樓閣,原是宴請聽戲之地,宮中的大小宴席,外朝使節來訪均是在這裡舉行。只是當今皇上繼承大統之後,建造了玉笙樓,這才漸漸空了下來。
重陽走的極爲小心,可越是靠近,瞧着那背影心中越是慌張,最後終是在幾丈開外處站住,卻不敢再上前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