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經日,孝帝慢慢痊癒,太后的嫡系軍隊果然不肯歸順,與司馬南指揮的西北軍在京郊展開數場激戰,因寡不敵衆,結果不過是慘敗收場。
半個月後,西北軍全殲原京城守軍,太后與幾個兄弟被困離京三百里外的避暑山莊不得回京,
而司馬南篡權謀國的惡名已經遠播,到處都在傳說他挾天子以令天下的惡行,民間時不時有王室貴胄打着匡扶大夏的旗號,大肆舉兵造反,均被司馬南鎮壓下去。
孝帝便勸他道:“那可都是你的宗室嫡親,你下得了手?”
司馬南冷酷的臉:“臣不過是個被廖師傅救回來的孤兒,並無什麼宗室嫡親。”
“早知道你計策已定,做的如此萬無一失,我還治什麼頭疾,死了不是更好?現在倒成了你的累贅。”孝帝抱怨。
“你並不是我的累贅,我怎麼想的,你根本就知道。”司馬南道。
孝帝裝傻:“我不知道,你說出來我聽聽。”
“說出來就沒意思了。”司馬南道。
“聽說你夫人懷孕了?”孝帝笑嘻嘻的轉換話題。
司馬南的髮梢都立起來,滿面怒氣:“別人不知道,難道皇上也不知道?說這樣的話,你剛纔就失禮,連自己的稱呼都忘了。”
“你如果想走,我就讓人四處散佈,管雍懷了你的孩子,我倒要看看你那塊心頭肉還肯不肯跟你一起撤。”孝帝一付無賴嘴臉。
司馬南無比認真的臉:“你可以跟我們一起撤。” Www▲тt kan▲CO
孝帝嚴肅起來,搖頭:“不可能,我絕不會讓你揹着篡權謀國的罪名就這麼離開,我一定要恢復你的名聲,讓你堂堂正正的做回大夏的帝王之位。”
“你這是放屁!你知道這根本不可能,那可是你親生母親,她雖然對不起先帝,可對得起你!若不是她,大夏不可能有現在如此繁榮的景象。”司馬南道。
“聽聽,你這纔是一國之君該有的思想,我可從來沒想到什麼大夏繁榮,我想的只是如何與你置氣如何睡後宮的女人。”孝帝嘴角一抹邪氣的笑。
“皇上,你還是死了心,有我在一天,便不會讓你發佈那樣的告示,要麼老老實實的做皇上,要麼跟我們一起撤。”司馬南道。
孝帝骨碌着嘴巴,不再吭聲。
司馬南吮吮鼻子,立在他身邊,有些奈不住。
孝帝朝他翻個白眼:”想走就走,人家冷靜有鼻炎,時不時吮鼻子可以忍受,你說你好好的,學她吮鼻子幹什麼。”
司馬南攤攤手,大步離開。
冷靜正在司設司做擺設。
因皇宮遭劫,毀壞了大量擺設,司設司比往常更加忙碌,日夜趕工,冷靜已經幾天晚上沒有睡個囫圇覺了。
司馬南一走進司設司的院子,院子裡幾個正鋸木頭的女史見了他,施個禮,便掩嘴偷笑起來。
司馬南眼裡根本看不見她們,徑朝廳裡的冷靜走過去。
冷靜正低頭削着一個花盆,她身邊的孔令慈伸手推推她,吃吃笑道:“這人又來了,我可數着呢,今兒這是第六回了。”
“六回?孔姐姐,你數錯了,不沒算上早飯前那兩趟,說是依例巡邏,我在尚宮局這些年,還從未見過身爲從一品的大將軍竟然親自到司設司這種小地方巡邏的。還不是爲了過來看看司設大人。”阮美玲在一邊添油加醋。
“冷靜,大喜之日可要請司裡的姐妹們好好樂一樂,瞧大將軍這猴急的模樣,好事也就在這兩天了。”孔令慈笑道。
“好好做你們的活吧,別讓我又替你們挨呲兒行不行?”冷靜擡起頭,面無表情的訓道。
兩人吃吃笑幾聲,擡起頭揶揄的朝立在門口的司馬南做個鬼臉,方纔低頭做活。
冷靜削好了椅子的紋絡,擡頭見他依舊立在門口,嘴邊露出抹苦笑,走過去,問:“大將軍有何事?”
“沒什麼事,過來瞧瞧你。”司馬南笑道。
“你不是很忙嗎?快去忙你的吧。”冷靜下逐客令。
“現在不忙了,你知道的,皇上他親自處理所有政事,我現在就是一擺設,有沒有均可。還是在這裡站站舒服。”司馬南不識風情,繼續笑。
“拜託,不要裝傻了,快走罷,你家裡有夫人,天天在這裡站着,就算管雍再大度,也架不住流言太多好不好?”冷靜無可奈何的聲音。
司馬南閃了閃眼,面色有些憂傷,看了她兩眼,轉身走了。
孔令慈跟出來,扯冷靜的衣袖:“幹什麼你,就算得不到,至少讓我們這些人看看大將軍的笑容也是值的。”
“你別跟着起鬨,否則不理你。”冷靜嗔道。
孔令慈嘆口氣:“也是,他家裡可還有個正牌的夫人,以前太后在的時候,將軍夫人還時常進宮找你閒聊,這有一陣子沒見過她的。是不是知道了你和大將軍的事,吃醋呢。”
冷靜在椅子上坐了,雙手支着下巴,有些難過。
管雍確實有些日子沒進宮來了,也不知忙些什麼,也許就是孔令慈說的那個原因,因爲司馬南對自己的感情受傷了?
可惜在後宮這種溫馨的想想心事的時候並不太多。
冷靜還未從自己的劫裡走出來,只見一個金碧輝煌的身影來到了跟前。
衆女史齊齊的跪下請安問候。
皇后娘娘大駕光臨司設司了。
“冷靜見過娘娘。”冷靜施禮問候。
裴少芬哼一聲,示意她起身,自己扶着丫頭朝她的房間走去。
“老孔,小阮,你們跟我一直進去罷。”冷靜道。
裴少芬已經有差不多六個月的身孕,稍有差池,那可是戕害皇子的重罪,冷靜不敢大意,儘量不一個人與她單獨相處。
“你一個人進來。”裴少芬顯然看穿她的用意,冷淡的說一聲。
孔令慈和阮美玲住了腳,無可奈何的攤手。
冷靜解嘲的笑笑,隨她一起走進屋子。
“泡杯茉莉花茶給我喝罷,我知道你這裡有。”裴少芬在椅子上坐了,語氣憂傷的說道。
冷靜拿杯子泡茶。
“冷靜,你不知道我是多麼想念當初在浣衣局與你一起相處的日子,我喜歡喝茉莉花茶,你便省下自己的工錢,幫我買了一大包回來,那包茶是我這輩子喝過的最好喝的茶。”裴少芬動情的說道。
冷靜將泡好的茶遞給她,低聲道:”當心燙手。”
裴少芬接過去,瞧她一眼,嘆息一聲:“你放心罷,我沒揣什麼害你的心思,只是想過來找你聊聊天。”
冷靜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了,聳聳肩膀:“其實你不用怕,你跟我說過什麼,我全不記得的,你知道我這個人,話少,能不說的話,我自然不會說。”
“冷靜,難道我們之間再沒有一點情誼了麼?”裴少芬聞言,落下淚來。
冷靜有些愕然。她還真不知道,她們之前還應該剩下點什麼樣的情誼。
“冷靜,以前我那麼對你,不過是被太后所迫,其實我不想的,可太后她位高權重,操縱着我和孩子的生死,我哪裡敢不聽她的。”裴少芬嗚嗚咽咽的哭起來。
“娘娘,你不必跟我說這些,我不過是司設司的一個掌司,如果娘娘不想見面,咱們一輩子也未必再能見着幾面。”冷靜淡淡的說道。
“冷靜不是這樣的,你還記不記得,當日在殿上,皇上要降罪於你,是我求情,你才得以回來。”裴少芬急切的說道,眼淚汪汪的盯着她的臉,等她的迴應。
冷靜想了想,點點頭,解嘲的笑:“是該感謝娘娘的恩典,只是不知娘娘要如何讓冷靜感謝。”
“冷靜,不要說話傷我的心好麼?我已經把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都告訴了你,我知道,你也尚念着我們之間的情誼,否則早到皇上面前告發我了。”裴少芬哭道。
冷靜閉口不言,她方纔已經跟她說清楚了,她根本不會去皇上面前揭發她,只是不知她還如此賣力的演出,究竟是爲什麼。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還念着昔日舊情。”裴少芬哽咽道。
冷靜瞧着她,猜不透她究竟是何用意。
只見裴少芬從袖裡掏出個錦盒來,抖索着雙手打開,露出裡面的一對玉鐲。
“冷靜,這對玉鐲你見過,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唯一的遺物。現在我把它給你,不管我以前做過什麼,求你念在當初我一力維護你的份上,原諒我罷。”
裴少芬將錦盒舉到冷靜跟前,說道。
“娘娘,有什麼事不妨直說。”冷靜受不了她這樣低姿態的哀求,忍不住又開始心軟,想普渡衆生。
“沒,沒什麼事。”裴少芬馬上回道。
冷靜接過她手中的錦盒,又問一遍:“這玉鐲我收下了,現在可以說什麼事了吧?你不提醒我,我倒是真的有點忘了,當初在浣衣局,如果不是你一力維護我,替我出頭,說不定我早被管事嬤嬤打死了。”
裴少芬垂下頭,聲音變輕:“皇上他,他好些日子不曾去我那裡了。”
冷靜復將錦盒塞到她懷裡,搖頭:“這件事我幫不了你,皇上想去哪裡,是他自己的事,哪裡就聽別人擺佈。”
裴少芬猛的抓住冷靜的雙手,急促的說道:“冷靜,我懷着他的孩子,真是他的,這你知道,這是他的孩子,就算他不想看我,至少也該去看看他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