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摔了,失憶了?你忘記了很多?”大王說着坐直了身子,臉色有些吃不準的陰晴難辨:“你現在是不是要告訴孤,你忘了蟬衣是誰了?”
蟬衣看着大王這般臉色,不由的張着嘴,拼命的去想蟬衣是誰,畢竟大王這話很明確的告訴自己蟬衣是個人。可是……自己和她有什麼關係?大王爲何提她?蟬衣不明白,同時又詫異自己把她給忘了,難道說她與大王還有自己,三人之間有什麼嗎?
“你,當真不記得?”大王的眼神好似劍一般直直地刺着蟬衣的眼,彷彿要看穿她的謊言。
“大王,我,我真的不記得啊!”蟬衣想的腦子發亂,不由的去用手敲打,雖不會痛,但卻有些發昏。
“罷了。你若忘了就算了吧。”大王說着竟忽然一笑,將蟬衣那敲打頭的手捉在手裡捏了捏:“對了,你不是什麼都會嗎?孤今夜倒想看看你舞,聽聽你的歌。”
蟬衣一聽便看大王的眼眸,那一派笑意中雖然沒有絲毫的溫暖,但也不是那般凝重,心頭只覺得一下就舒爽起來,立刻笑到:“大王想看想聽,蓉兒這便奉上……”說着就欲下牀而舞,可這時大王竟笑出了聲:“好好,那蓉兒舞與唱,孤親爲你扶曲相奏可好?”
蟬衣一聽,心中微驚,但立刻就點頭稱謝。大王親自撫琴,這可是絕對的恩寵啊!
她下牀移步。他已經起身去往外間吩咐着殿外的下人捧琴進來。想來大王是愛琴喜弄之人,不多時就有宮人捧了琴步入前殿放置了。
大王揮手令宮人退下,大殿內依舊只有他們兩個。
“蓉兒,你這一摔失憶不打緊。只要還記得你的歌舞就好,那可是你的傲人之處,孤曾聽聞你可聞樂而唱詞起舞,孤今日便想試上一試,不知道蓉兒,應否?”大王說着,以指捋了他胸前的發,然後一甩,那動作看在蟬衣眼裡,不僅是灑脫竟還有絲誘惑,令她有了心動之感。
“大王,蓉兒也不知道現在還行不行,若是有什麼不好的,大王您可別笑臣妾。”蟬衣說着略低了頭,藉着一抹羞壓制着自己那跳躍的心。
“好,那我們就試試吧。”大王微微笑着,走到琴前跪坐,略微平心之後,便看着那絲絃,以指輕扶而掃,微微掃過之後,便勾撓起來,琴音嫋嫋間,清泉流水一般,在這夜,在這諾大的殿裡,靜幽與空蕩讓琴音聽來更是入人心神。
蟬衣看着那在琴絃上撩撥的指,快速而靈動的彈跳裡,那指的修長與白皙在黑紅色的楠木琴臺上翻飛着,她的心中似乎就有一個女子在這琴音裡舞動。
沒有過多的思慮與停滯,心中一想,蟬衣就感覺到自己腰身有種起舞的感覺,於是她便隨着如此靈動歡暢的音,搖動着款擺,舞動着雙臂,踩踏着節奏,急步旋轉或是跳躍,一時間夜不在靜幽,只有歡舞中的月色朦朧。
殿外,安德和衆人聽着這般好聽的琴音知道又是大王在撫琴,那聽過了數次的歡暢音律,快而不亂,靈動跳躍裡總是會叫人聽的如癡如醉,毫不厭煩。此時他們一個一個豎了耳朵聽着那琴音,看着那幽幽月空,捕捉着心緒也猜測着大王這時撫琴,該是彈於昭儀而聞。忽一人嗓間發出輕微的低呼,衆人看去,卻見她直看殿窗門閣若癡了般,衆人隨目,就看到那殿前的殿窗布影上是一個女子舞動的嬌柔身影,那不時的跳躍還有長長的發就好象在眼前翻滾一般。
夜空月兒高掛,淡淡銀輝在宮燈數盞下已經感覺不到,但卻氛圍幽幽。數盞宮燈的高掛雖是亮堂了殿前廊下,可是卻並不是晝白,只將殿前處照出光暈,此刻暗黃色的光暈應和着殿內的百光之亮,這美妙的舞姿身影就似映畫一般顯目,而那被放大了的扭動款擺,將一個女人的肢體優美完全顯現了。時而柔,時而嬌,更有數次跳躍出的美影應着那琴絃勾出的音,叫人內心讚歎她的舞技。
這嫣華郡主,這蓉昭儀,果然是名不虛傳!
安德此時看着眼前那若花枝擺動的影子,略一愣之後,邊急忙拍打着身邊這些看癡了的宮女太監,令他們都垂了頭,不敢觀望,自己卻也幾次偷瞧一眼,畢竟那被放大的身影是那麼的妖嬌……
蟬衣舞着扭着,只覺得身心愉悅,好似她的百骸之間全是這般舞的意,只是這靈動歡快的音,卻叫她難以配詞而唱,畢竟琴音大多時,都是悠揚嫵媚,婉轉柔腸。
正在這時,大王忽然指如狂風驟雨突臨,瞬間數十音快速揉雜在一起,勾指清音而撩,輪指琶音而惑,好似一場雨砸了下來。忽然間蟬衣只覺得腦子一熱,身子停止了跳躍舞步,竟手一翻花架於身後行躅步。雖沒有水袖託襯那份柔,亦沒有飄渺的舞衣來增添那份嬌,只有那長長地及地裙襬在這顫顫地步行間,若一池荷花靜臥水面,在急雨中飄搖。
恰此時音忽然收了那份急撩,只有淡淡的勾撓,帶出幾份清音,在留餘的嫋嫋裡若急雨過後池塘裡升騰的水霧般。
心口涌上一份傷感,腦中涌上一抹惆悵,蟬衣不覺開口而唱:“醉池沐雨一夜落紅,春水凝碧,斷雁越澄空。揮袖撫琴七絃玲瓏,蘆葦客舟雨朦朧。那年竹樓,惘然如夢。纖指紅塵,醉影笑驚鴻。皓月長歌把酒臨風,傾杯暢飲盡長虹。”這動聽的音與詞才一唱來,大王擡眼看着她的眼眸,臉上有着隱約的笑意,當她這幾句唱完,他手中的指卻忽然停下,樂聲則嘎然而止。
蟬衣此時已經行躅步到了大王的琴前,下意識裡她似乎等待着一串重重的音符,然後自己就在這音符裡旋轉而退。可是這忽然消失的音,讓她一時錯愕而尷尬,還沒等明白大王怎麼忽然停下撫琴,卻看到大王起了身,離了琴,走到她的跟前,對她伸出了手:“浮雲事尊前休說,彈指間昨日堪留。韶華易逝,豈料星移半晝,驀回首,舟過羣山萬重。”大王口中幽幽念閉,驚的蟬衣當即就掩了口,復又急忙問到:“大王怎知蓉兒要唱什麼?”
大王的笑容猶在,眉眼輕擡,口中的話語卻霸氣凜然:“因爲……孤是你的主人!”
--第一更哈!下午4點30補一更,晚上8點30還有1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