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無需修正目標,請求炮火覆蓋。”在試射的炮彈命中目標之後,我立即抓起無線電臺的送話器報告了情況,同時揮手示意準備撤退。我想敵人很快便是會注意到這裡,我們不能冒險繼續留在這裡。

“好!!”將最後一件器材塞入到揹包中,略顯稚嫩的鄧小毛衝着我做了個老成的手勢,我看着他那一本正經的模樣,想笑卻又是笑不出來。

“準備撤退!!”隨着我下達撤退的準備,早就配合默契的戰士們紛紛展開行動,液化氣罐被擰開,一枚手雷被放置在那很快便是會充滿可燃氣體的房間內,一根魚線被從緊閉的廚房門縫內引出,直接連到了樓梯口。

我們最後一次檢查了下週圍的情況,然後便是撤出了這棟三層樓。爲了避免麻煩,我決定沿着河溝的岸邊走,直接穿過敵人的棚戶區,雖然危險性大一點,但至少安全係數也是同樣成正比的。因爲很快敵人便是會開始戒嚴的,同時還會對整個地區展開搜索,敵人不是笨蛋,他們肯定會覺察到有我軍人員混跡進來,這個時候如果還如同之前那樣大搖大擺地從街道上走,那肯定是不現實的了。

既然走大路很有可能會被敵人的戒嚴給堵住,那何不如冒險走棚戶區,沿着縱橫交錯的河溝走,從那些泛着泡沫、彌散着臭味的河岸邊走,我們有機會走到濱海地區,事實上只要走出這片老城區,也就是科塔區,我們便是基本上脫離了危險。不過走棚戶區,也意味着我們要在數以萬計的印尼人聚居的棚戶中穿過,不能不說同樣是危險重重,但相比於走大路,這條路線雖然充滿危險,但卻也同樣具有生機。

遠處,隨着天幕中無數火球拖着焰跡而下,敵人的集結地已經是亂成一團了,大口徑遠程火箭炮的彈幕覆蓋拉開了我軍炮兵對敵實施炮火轟擊的序幕。沿着臭烘烘的河溝邊趕路的我們聽着身後傳來的陣陣巨大爆炸聲,其實是很欣喜的,但是出於這是在敵人控制區的緣故,我們始終不能表達出自己的那份情感。隆隆的炮火聲中,大地在一陣陣地篩抖着,那黏稠如漆樣,泛出臭氣的污水也在泛出圈圈地漣漪,這是遠處傳來的震顫力的作用。

其實我們只需稍稍側頭,便是可以看到那無數的煙跡,白色氣霧樣的佈滿天空,如梳樣的整齊,穿破烏雲,從雨幕中而下,佈滿着這灰濛濛的天空。西面,那是我軍炮兵陣地的方向。從師屬155毫米榴彈炮到第1集團軍炮兵旅的那些203毫米榴彈炮、302與406毫米火箭炮,大量的炮火被投入到這場炮擊中來。聽着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爆炸聲,我從來沒有感覺過如此興奮過,之前我們所冒的險在這一刻變得很是值得,我們用自己的勇敢贏得了此時的收穫。

壓抑着的興奮感讓我很是難受,從來沒有過的開心在心底涌動着,我心中的那隻小怪獸在歡快地蹦跳着,它顯得比我開心,它在不斷地發出陣陣歡樂的鳴叫,它在說“很開心,很開心。”

我低頭匆匆趕路着,河岸兩邊全是一片片印尼人的棚戶區,自從被驅趕進這座城市之後,他們便是隻能居住在這樣的簡易棚戶中。此時看着遠處隆隆炮火炸起的團團火球,他們顯得很是驚訝。然而他們並沒有留意到低頭趕路的我們,這些印尼人或是操着馬來土著語咒罵着,或是用蹩腳的英文乞求着,我甚至依稀聽到有人在詛咒,還有人在祈求美國人的介入。上帝啊,這個時候,他們還在祈求美國人?

現在全世界都知道,在印尼問題上,中美已經是站立在共同戰線上,至少在官方公開層面上,無論是南美緊張的局勢,還是爪哇島的油氣資源都使得華府不得不正視一下這個問題。諸如印尼國家石油公司和埃克森-美孚公司共同開發的東爪哇的BanyuUrip油氣項目這樣的能源工程,如果沒有中國政府的支持,華府首先就得面對其來自美國國內的壓力。以BanyuUrip油氣項目爲例,這個位於東爪哇省塞普地區的能源項目,其開發資金投入,很大一筆是來自於洛克菲勒財團,可是這個油氣項目卻因爲印尼人的貪婪和懶惰,使得美國財閥們感覺到了‘很不合算’,當年這個項目一度鬧得沸沸揚揚,那時候,我還在讀大學,便是聽說了這場鬧劇。

簡單來說吧,油氣資源是印尼的,但是這個國家卻沒有能力開採,技術工人是美國人派來的,但是印尼人覺得這樣不會帶動本地的就業,對印尼人不公平,而在資金投入和股權分配上,所有的資金投入都是來自洛克菲勒財團,僅僅第一期的資金投入二十億美元,便全都是由美國人撥出,印尼人沒有拿出一分錢,股權分配上,印尼國家石油公司卻是在提出自己佔有45%的股份的同時,還要求給當地政府以10%的股份,這樣的要求自然不是美國財閥們所能夠接受的。幾年過去了,這個項目就那樣的擱置在那裡。如今我已經不是學生了,而是一名軍人,此時我也不是那個在寢室內和學友們大談‘國際形勢’的空談書生了,而是一名指揮着着一支步兵連的上尉連長,而那個油氣項目卻還是擱置在那裡,還是那番的模樣。

前幾天,我帶隊查抄西冷城內的一個印尼抵抗武裝的據點時,無意中從一份《泰晤士報》上看到這樣一則消息“埃克森-美孚公司與中石油合作,重啓BanyuUrip油氣項目”。這樣的一則新聞意味着什麼,對於別人來說,難以理解,但對於幾年前就關注過那場如同鬧劇樣的‘糾紛’的我來說,我清楚的知道這意味着什麼,正如《泰晤士報》的時評所說的那樣,“兩個大國的握手,是勢力劃分與利益勾結的結果”

美國人拋棄了印尼,但卻又在私底下給印尼軍隊以一些支持,一方面,他們從戰略層面上拋棄了這個因爲懶惰、貪婪和愚蠢而給自己帶來滅國之禍的國家,選擇了一個更可以合作的對象來共同拿走其實本該屬於印尼人的財富,另一方面卻是在私底下給於印尼武裝力量以一些情報甚至是武器上的支援,從而意圖假借印尼人之手來讓我們流下更多的鮮血,“對手的削弱就是自己的強大,對手的強大就是自己的削弱”這是亙古不滅的定理,自東周列國時代開始,古人便是玩過的遊戲,現在同樣在錯綜複雜的國際環境下當作博弈之局。中美永遠是對手,但也永遠是朋友,朋友並不等於可靠,對手也並非不可合作,一切就這樣的殘忍和現實。

我不知道現在該是用什麼樣的態度來看到這些印尼人,他們此時可以說是連簡單的蔽身之所都沒有,破爛的草蓆和竹竿支撐起來的棚戶就是他們的房屋,他們本可以不需用在槍林彈雨之中冒險的,但是他們的政府、他們的軍隊卻是使得他們不得不身處險境。然而直到這個時候,這些可憐蟲還在幻想着,幻想着自己的軍隊能夠拯救自己,幻想着拋棄了自己的美國人能夠幫助自己。可事實上呢?他們的軍隊既無能力保護他們,也沒有去做出一絲保護他們的動作,甚至他們不但沒有來保護平民,反倒是需要平民來充作人肉盾牌來保護自己。至於能夠幫助印尼的外隊,我想,無論是美國人還是歐洲人,都不會爲了這樣的一個國家來公然介入戰爭,世界就是這樣的殘酷,國際公理從來都是站在強者一邊,沒有人會去幫助一個註定失敗的國家,更沒有人會去將自己置身於險境去幫助這樣自己都不爭氣的國家。

我無聲的嘆息着,這個國家已經無可救藥了,或許高層是正確的,只有我們主導着這個國家,只有我們來領導這國家,只有這個國家臣服於我們,在我們的帶領下,他們才能夠真正的走向成熟,才能夠得到發展,才能夠成爲真正的亞洲國家。也只有在中國-這個復興的古老大國的帶領下,東亞的這些國家能夠團結在一起,併成爲以北京爲中心的大中國和諧圈的一員,也只有那樣,亞洲纔是亞洲,纔是亞洲人自己的亞洲。

我再一次的瞥了眼路邊那些看着市區方向不住哀嚎、祈禱着的印尼人,我想他們的愚昧是因爲他們有一個愚蠢的政府的緣故,我想我有責任將他們解救出來,哪怕是不得不摧毀他們的家園,但我們的最終目的始終是明確與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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