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旗步甲兵看似氣勢如虹的向遠處被轟開圍牆的對方營盤發起了進攻之時,站在後面山包上指揮作戰的阿克圖倒是一臉的激動,對於派到這邊來擔任存泰的副手,他自然是十分的不滿,他可是素有“滿洲之虎”之稱的依克唐阿大人手下的猛將,而榮祿和存泰顯然是那種膽子沒比老鼠大多少的軍將,怪不得之前舉手古北口那些要塞也被打了回來。
而現在,自己終於獲得了一次出擊、顯示一下自己作戰指揮之能的機會,看起來左翼進攻推進不錯,一旦靠近到那處豁口,自己這邊兵馬數量上的優勢立刻就能顯露出來……但現在可不是停止進攻的時刻。
他一側頭,向旁邊的一個軍官問道:“右翼的進攻準備好了沒?騎兵隊對上去了嘛!”
“將軍,步甲營已經迂迴到堤壩正面,負責指揮的託恩大人騎軍已經在樹林後面準備了!”
阿克圖點點頭,這託恩也是他手下的能戰之將,讓步甲營正面推進,而騎兵營在最後時刻發起突擊,衝破右翼對方設置在堤壩上的防線,很顯然,自己精心設計的戰術正被精準的實施當中,他可不相信,側翼依靠幾條壕溝防禦的敵人能夠抵擋住步兵和騎兵的正面衝擊。
“命令他們立刻發起進攻,同時傳令驍騎營對正中敵軍鱗型陣地發起進攻,牽制對方對兩翼的支援!”阿克圖洋洋得意的下達了總攻擊的命令。一轉頭,他看到高地上正在緊張轉動位置的火炮,立刻下令道:“傳令,火炮對正中敵軍陣地進行炮擊壓制!”
命令剛剛下達,他身後卻傳來了一個一串俄語的爭辯聲,這讓阿克圖參將有些不滿的轉身看着軍官團內的兩個白皮膚、大鬍子的的斯拉夫人,這兩位是按照俄滿密約,從俄國濱海省轉道東北三省協助滿八旗訓練新軍、同時也是監督滿人清償相關債務,滿人爲了購買這些俄國武器可是壓上了東北三省的各種稅收。
一旁的傳譯立刻向阿克圖轉述道:“大人,俄國人說你對俄國騎炮的使用不對。應當讓炮兵配合騎兵發起對右翼陣地的突擊,那樣可以壓制對方以火力阻擊騎兵的時間!”
聽到傳譯轉達這個傲慢斯拉夫人的意見後,阿克圖的臉色也頗爲不喜,俄國佬懂個屁,自己豈會不知道要用火炮壓制對方,問題是,自己這邊的炮兵雖然以前也是操炮的,不過可沒用過俄國那邊買來的這種小口徑騎炮。打起來準頭實在不好把握,就怕到時候一炮沒打中敵人,倒落在自己騎兵隊裡了。
“斯捷潘上校,你們只負責完成對士兵的訓練,對於中國的戰爭,你們根本不明白!”他立刻毫不猶豫的否決了對方的意見。看了看俄國人不服氣的表情,他忽然又加上一句,“要不你們怎麼在外東北輸的乾乾淨淨呢!”
這話一出,俄國人倒是立刻閉上了嘴,不過阿克圖忽然間才反應過來。似乎在外東北稱雄正是對面這支軍隊吧!想到這裡,他忽然有了一絲不祥的感覺……
左翼進攻的步兵隊在遭到對面射擊點ak02步槍不斷的阻擊之後,隊形早500米距離上就已經顯的十分的凌亂,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些八旗兵總共才集訓了兩個月都不到,好在其中部分是東北編練的練軍。也算是以老帶新,走走步法倒是有那麼點模樣。
不過,在對方準確射擊中向前穩步推進,這可絕對不是訓練中所能感受到的壓力,就連底層軍官也都幾近要崩潰,麟銳可以說是這營中最倒黴和最幸運的一個,他作爲前鋒校被安排在第一排最左列,這樣的安排無疑是倒黴透頂。絕對的炮灰位置。
一路走來,他右邊的隊列已經完全扭曲變形了,從500米300米的距離上,前面3排中8成士兵被打死打傷,而他竟然到現在依然毫髮無傷,而進入300米距離後,對方的命中率大大提高,就在自己面前,一個士兵被一槍打中腦袋,花白的腦漿、血水濺了周圍一片。
而現在,他已經極端的恐懼,依着他的看法,要擊中對面營寨土牆工事後的敵人,在100步內就跟撞大運似的,現在,還要向前突進100米才能進行反擊,但是對方精準的射擊讓自己這營步甲承受了完全無法承受的損失……該死的毛子,爲什麼要推進到200步呢!
一步……又一步……對面營寨上隱蔽的射擊點再次噴射出一股股黑煙,他甚至都感受到子彈擦過腦門帶來的獨特厲嘯之聲,身後士兵中彈後的慘呼聲,戰場上讓人壓抑的氣氛讓他完全喘不過氣來,他轉頭看了看側後督戰的佐領。
看到的卻是至少兩枚子彈直接命中騎馬督戰的佐領,佐領像一段爛木頭似的倒撞下蒙古馬,馬匹失去了操控着卻也毫無目的的繼續跟着隊伍前進,他忽然明白自己應該幹什麼!
“準備!射擊!”麟銳大聲的吼道,根本沒有注意到是否到了200碼毛子要求的距離。
聽到射擊命令,這些八旗兵如臨大赦般的平端步槍,完全沒有瞄準的動作,就在接下來的一秒鐘內把子彈發射了出去,隊伍頓時籠罩在一大片黑白的煙霧之中!
就在煙霧之中,第二排的八旗軍士兵也從混亂的隊伍中擠上來,朝着正前方毫無目的的平端步槍,匆匆射出了一輪齊射,然後如同逃命般的趴在地上裝填子彈……在付出了近一半人傷亡的代價後,這些八旗軍纔算搞明白,原來戰場上與訓練場上毛子教授的東西完完全全就是根本不一樣的。
麟銳趴在地上一個坑裡一動不動,聽着頭頂上子彈呼嘯着飛來飛去,他眼角的餘光看到自己營的士兵驚慌失措的左右亂竄,凌亂的做着射擊動作,不斷有人被對面飛來的子彈打倒,隊伍已經完全亂了,不少人開始慌亂的後撤……死了一半多人,竟然沒推進到0米的距離!
左翼10營防地佔據營房的有利地形完全壓制了對面八旗軍的進攻,而中路佯攻的兩營八旗軍的一支,因爲跑得太靠前,不經意間遭到三面火力的加急,被打倒雞飛狗跳的鼠竄回來,丟下了幾十具屍體。
而最激烈的戰中,此刻終於在右翼堤壩陣地前面展開了,兩個營的八旗軍形成了一個大面積的散兵線慢慢的向前推進,雙方在200米的距離上激烈交火,由於這邊並沒有左翼的堅固防護牆,工事都是臨時挖掘的戰壕和射擊孔,而負責這邊防守的爲兩個大隊、分爲兩層防禦線。
八旗軍在督戰隊的督戰下,付出死傷近百人的代價,終於推進到0米內的距離,這時刻,阿克圖的殺手鐗終於放了出來,整整一個營、近500匹的戰馬從步兵營讓出來的中間道路排成長長的隊列衝殺了出來!
而隨着馬隊的出現,八旗軍對左翼營房、中間陣地的進攻也加大了投入,整個戰場瀰漫的硝煙和彈雨,但是……唯一奪人心魄的卻還是那沉悶、急促的馬蹄之聲。
右翼的步甲兵在騎兵突入之後,終於找回了被壓制太久的信心,蜂擁而起從兩翼尾隨騎兵隊發起了進攻,距離第一道防線不過區區0米,提起速度的戰馬,也就是十幾秒中時間,他們堅信一點,這種狀況下,沒有任何對手能夠構築一道讓騎兵止步的防衛力。
阿克圖拿着望遠鏡也看到了右翼騎兵突進的態勢,他嘴角終於露出了久違的微笑,剛纔左翼和中路遭到對方十分準確和密集的火力阻擊,損失如此之巨大、如此之迅速,讓他也是十分的錯愕,短短几分鐘內,兩個營就被打殘廢了,若非及時投入了另外兩支生力軍,這兩路的進攻幾乎就要原地崩潰。
不過,現在右翼的騎兵終於不負自己的厚望,自己精心佈置的突擊看起來就要成功了,他完全無法想象對方能有什麼手段,在這一百多米的距離上來阻擋整營騎兵的衝鋒!
騎兵從樹林後面躍馬而出,在遍佈堤壩的八旗散兵線之後就已經提上了速度,由於攻擊幅面所限,這些八旗兵排成了20人每排的隊列,馬隊穩穩的衝上了堤壩,一百多米外,就是對方以泥土和壕溝構築起來的陣地,在那之前,雖然有一些淺淺的溝渠用來對付騎兵,但對於熟練的旗手來說,那也就是至多起到降低一些速度的效果。
八旗騎兵發出一陣雜亂的吆喝之聲,揮舞這手中的腰刀和短管步槍,飛快的越過磨磨蹭蹭的步甲兵,爲首的一個武官一揮長刀,正要吼一嗓子壯膽,卻被迎面而來的一發子彈自己爆頭,一抹血花飛出,立刻歪歪的撞下馬去!
任綱趴在射擊位上,看着準星裡圈中的那個八旗騎兵武官撞下馬,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在看到從八旗散兵線後出現的騎兵時,已然明白了對方的戰術,那就是要以騎兵的衝鋒突入自己的防線,而後面步兵完成最終的佔領,tnd,這幫八旗兵還藏着掖着這麼點貨色,就想衝破自己的陣地!
他看了眼早就擺在一旁除去保險五個卵形手雷,大聲吼道:“都給我打準點,讓這幫老爺兵從咱們的陣地過去,那可就糗大啦!”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