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初冬的第一場雪,我們兩人在天台上趕上了,紛紛揚揚細碎的白色,飄轉,化爲身上的一片水跡,感覺更壓抑了。
壓抑的想要爆發。
“如果他對你有一分真心,甚至一分關心,他早該告訴你他已經有女朋友了,而不是,不是這樣把你耍的團團轉,他配不上你。”趙琉曦一直都在旁邊默默的當着配角,不言語,不代表沒有感覺。旁觀者清,再多的糾纏,都只是弄傷自己的掙扎而已。
一直處在高處的方錦懿何曾碰過壁,她的邊緣仍是帶刺的,她卻爲了張川,拋下一切可悲固執的尊嚴,即使是一向圓滑處事的趙琉曦也做不到。
方錦懿瑟縮成了一個糰子,冬季的雪讓她更冷了:“你不瞭解他,他,不是那樣的人。”最後連自己的底氣都被冬天的雪凍結了。
“你自己早該明白了,何苦呢?”
被戳住痛腳的方錦懿心中更是翻滾着無盡的苦澀:“你自己又真的明白嗎?”
趙琉曦怔了怔,“我早就放手了,我沒有選擇去糾纏下去。”不敢面對,一直避諱着的傷口突然被揭開了。
“明明是你的顧慮和懦弱,所以你卻步了,你不敢面對不是嗎?”方錦懿眼中有淚花閃爍。
“不是,”趙琉曦拼命的搖頭,本來一直平和的表情瓦解了,崩潰了:“我死死糾纏下的結果,最終換來的也是和你一樣的狼狽,我爲什麼又要去一次次的去嘗試,給自己絕望?”趙琉曦試圖用自己的思維來安慰自己。
“爲什麼你可以這麼平淡的說你放手了,你不愛了。你追逐着你的利益和目標,對於任何人都可以無動於衷,所以人都可以和你好好相處,可我沒有從你的眼裡看着一點點的喜悅,誰都沒在你眼中,誰都是你心中衡量的產物,你真的真心待過一個人嗎?你太自私了,你又真的把我當朋友嗎?”方錦懿早已失去了思維和理智的控制,眼淚簌簌掉下來,在角落裡嘶吼着,咆哮着。
趙琉曦穩住了身形,她明白方錦懿現在心情有多差,但她還是無法容忍她的說辭:“自私的人明明是你,我知道你在耍性子,我和陳棠一直都體諒着你,包容着你,不要以爲我們都必須一味的去服從你的命令,安排,說辭。你也該長大了吧,也許,這就是我們的不同之處,你用你幼稚,自以爲是,以自我爲中心的思想去建造你的世界觀去吧,道不同,則不相爲謀。”
道不同則不相爲謀,這句話,從未想過會用在她身上。
趙琉曦沒看清方錦懿何時出的手,就已經跌落在地上,趙琉曦已經無法感知到地面有多刺骨的溫度,跌落時有多痛,因爲心裡有正在撕裂的傷口,滾燙的鮮血正在灼燒着每一寸肌膚。
方錦懿抽泣着:“沒有自我的你又爲什麼活着,對,我們本來就不該共存,我們不該再同存下去。你繼續你機器般的生活,你那大人的模樣,我恨透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趙琉曦就一直帶着一幅溫柔的面具,努力撐着大人的骨架,後來,就再也不知道真正的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兩人都已經處在懸崖邊緣,瀕臨死亡。
“沒有人會再寵着你了,不會得意太久了。”趙琉曦像是在詛咒着,那副大人的表像也被沖塌了。
“希望如此,你又能高興多久。”方錦懿摔門而出,腳步音在樓梯間迴盪着。
趙琉曦半跪在雪上,有水珠滴落在薄薄的一片雪地上,多久沒有放肆的哭一回了。
雪越下越大,只是沒人去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