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面無表情地朝她逼近，在離她兩步的距離停下，不善地目光直勾勾地戳在她的身上。
琴苗苗瞟了衆人一眼，沒有要退出去的意思。
笑話，外面風大雨大，她又累又餓，身上還有傷，她沒有自虐傾向，對付幾個小混混而已，一隻手就能搞定。
可二哈沒有給她機會，因爲後背上的愛撫被這幾個混混打斷，它不滿地從琴苗苗懷裡探出腦袋，綠幽幽的眼睛像盯着獵物一般看着對面的幾人。
那幾人警覺性不錯，察覺到危險，戒備起來。
“嗷嗚——”仰天長嘯，衆人心裡頓時一凜，怯生生地朝後退了幾步。
“狼！是狼！”儘管只是幼獸，可人們本能地害怕猛獸，即使它再小，也是獸！
領頭的男子惡狠狠地瞪了琴苗苗一眼，帶着自己的人不甘心地離開。幾人並未走遠，就在離琴苗苗十米左右的距離紮營，不時偷偷說着什麼，目光有意無意地朝她瞟來，既帶着殺氣，又充滿戒備。
琴苗苗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這是靠近洞口的位置，偶爾有一兩股夜風灌進來，坐久了還是會感覺到冷，雖然街燈還亮着，可橙色的光亮並不能在冷清的街道上投下多大的陰影，反倒因爲燈光昏暗，給街道平添了一份詭異。
二哈似乎很累，從一到這裡開始就陷入沉睡，不是那種昏天暗地的昏睡，就是渾身懶洋洋，使不上勁兒。而且，更讓琴苗苗奇怪的是，到了這裡之後，二哈有了實體，她抱着二哈數鐘聲的時候，不止一次地試探過，不是附身，是真正的實體，說專業點，就是二哈重新“拿”回了自己的肉身。
到了這裡之後，所有的事情都脫離了她的認知和掌控，她就像一個剛出生的孩子，慢慢地接觸這裡，適應這裡。
不過，她並不着急，老鬼曾經說過，在他們五個當中，她是心態最好的那個，她有的是時間慢慢適應。
“啪。”
沉重的腳步聲，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
她擡起眼皮看了一眼，身側一道淺淺的陰影。
“你、你好。”怯生生的女聲，聲音因爲乾涸而變得嘶啞。
她轉過眸子掃描着那陰影的輪廓，沒有回答。
那身影也不惱，自來熟地磨蹭到她身邊，小心翼翼地坐下，埋着腦袋，規規矩矩的。
琴苗苗沒別的反應，這裡又不是她一個人的地盤，她不用杯弓蛇影。
那人乾巴巴地坐了一會，似乎覺得有些冷，朝防空洞深處走去，七八分鐘後再出來時，手裡多了一捆乾柴，“這些是我白天的時候弄來的，吉米他們拿了大半，我還剩了一點。”
她邊說邊朝先前那幾個混混的方向努了努嘴，想來她嘴裡的吉米就是這羣惡棍裡的人了。
那人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生火，想是經常做這樣的事，她的話音還沒落下，火苗就已經躥起來了，小心翼翼地放上乾草，待火苗稍微大一點的時候，開始加柴。
她搗鼓了幾分鐘，滿意地看着火堆，又縮回琴苗苗身邊，不知她是無心還是有意，這次靠琴苗苗的距離又近了一些。
“你也是女孩子？你這身打扮……”那人邊說邊皺眉看着琴苗苗。
琴苗苗身上穿的是牛仔褲加連帽衛衣，腳下一雙黑色運動鞋，爲了打鬥方便，她一直都偏向中性打扮，乾淨利索，唯一的女性標誌就是一頭長髮，不過早就被她束在腦後。
這樣的裝扮本沒有問題，甚至還有幾分潮，可到了這裡就不倫不類了，難怪之前那些人會圍觀，像看怪物一般看着她。不過，除了這身衣物有些顯眼外，也沒特別出格之處。
蓬蓬裙是貴婦人穿的，如今她是無家可歸的小混混，穿着男裝也不過是爲了更“方便”而已，不會引來太大的麻煩。
那人看着琴苗苗，猶豫了好久，終是問道：“你要找活兒嗎？”
“你有門路？”琴苗苗挑眉。
見她終於開口，那人頓時來了精神，喋喋不休地說道：“我今天在廣場看到有煤礦要找工人，男女都可以，我想去試試，要是你願意的話，我們一起。”
原來是想找個伴，琴苗苗哼了一聲。
那人繼續說道：“我叫南娜，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苗苗。”
“苗苗？”南娜不禁多看了琴苗苗幾眼，臉紅地說道，“你不是本地人吧？”
“嗯，我坐火輪船來的。”
南娜還想再說點什麼，可見琴苗苗興趣不高，識相地不再說話，時不時地扔兩根乾柴在火堆裡，直到天灰濛濛地快轉亮時，兩人才小小地打了個盹兒。
因爲要趕着上工，所以天還未亮就有人陸陸續續地起來了，動靜很小，可一向在外面習慣淺眠的琴苗苗還是睜眼了。看着那些人收拾東西，結伴到碼頭或者別的地方開工。
肚子有些餓，好在還在她可以忍受的範圍裡。
抱着二哈站在防空洞口，她如局外人一般看着在街道上行走的人羣，天空一直在飄雨，整個城市灰濛濛的，飄渺的霧氣沉澱在周圍，像是壓在胸口，沉悶地讓人很不舒服。
“苗苗，你起來了？”南娜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走到琴苗苗身邊，朝外張望了一眼，“時間剛剛好，走吧，我們上工去。”
琴苗苗挑眉，沒說什麼，跟在南娜身後。
兩人出了防空洞朝最熱鬧的廣場走，十多分鐘後到了廣場，此時廣場上稀稀疏疏地匯聚了二十多個人，看樣子都是準備到煤礦去的。
琴苗苗初來乍到，摸不清現在是什麼狀況，爲了避免太顯眼，她抱着二哈朝人堆裡鑽。
南娜樂呵呵地湊了過去，“苗苗，我昨兒就來登記了，你等我一下，我找認識的嬸子說一聲，把你報上去。”
琴苗苗點頭，像她這種在哪裡都發光的人，想低調都不行。
不過兩三分鐘，南娜就樂顛顛地過來了，“都安排好了，再過半小時我們就出發，礦場離這不遠，喏，就在那座山後面。”
她邊說邊朝遠處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