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意拖着其實已經熬的好差不多,卻故意裝作病怏怏的身體,勉勉強強的將自己涼亭的柱子上,連着在馬車裡悶了一個半月,第一次看見了這個世界。
真的和電視劇裡的一模一樣,人們穿着在她看來奇形怪狀的衣服,在街道上走來走去,而剛剛載着自己來的馬車,不一會已經被人圍滿了。
布簾子被徹底掀開,哪些還沒有買家的女孩,腳上帶着鐐銬,驚恐的蜷縮在籠子一般的馬車裡,像貨物一樣,任人評頭論足,挑三揀四。
在這裡,買賣人口,竟然是合法的?
江秋意會這麼想,那是因爲她看見了不遠處巡邏街市的官差,明明朝這邊瞥了一眼,卻又若無其事的走了過去,就像這邊賣女人的,和那邊賣肉的並無甚區別。
江秋意有事找警察的心瞬間死透了,這可不是她熟悉的那個講究人權人道的世界,這是個封建專制的野蠻時代。
而她所能做的,就是儘量讓自己活下去。
“牙婆子,我看你這車裡的貨色也都不咋地,這邊站着的這個可是有主了?我看着倒不錯,不如賣與我吧?”
一隻黝黑粗曠的手,居然大庭廣衆之下,一把捏在了牙婆子肥肉橫生的上,那張嘴,更是啪啦着就要貼到牙婆子的臉上去了。
牙婆子也不躲,啐了他一口。
道:“咱倆什麼交情,若是好貨色,我能便宜了旁人去麼?你別看那身段長的不錯,卻是個病秧子,這病了一路,你領家去,能活幾可是不敢保證的。”
牙婆子大庭廣衆之下就勾着那莽漢的脖子,說着話,一張大嘴都快貼到他臉皮上了。
聲音卻還是不小:“更何況還是個剋夫的,你若成心想要,我一兩銀子買的,你還一兩銀子與我,我不賺你錢便是!”
像是不太相信牙婆子的話,那滿嘴黃牙,肥頭肥腦的莽漢朝江秋意走了過去,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圈。
靠!她纔不要被賣給這個滿嘴黃牙惡臭沖天,肥膩的跟條大腸一樣的莽漢呢!
可是自己現在就是一件商品,被賣給誰?哪裡能由自己做主?要是從前的江秋意估計也就認命。
但是她堂堂21世紀婦產科聖手!能由着自己被賣給這個死盯着自己看的色中餓鬼嗎?
江秋意想着想着,這積攢了多日不敢吐在馬車裡的噁心,一下子被那莽漢渾身的腥臭味薰的,一股腦全都吐了出來,彎着腰扶着柱子一頓狂吐,膽汁都快吐出來了,一張臉更是瞬間白的跟鬼似的。
那莽漢一看這情形,纔信了牙婆子的話,嫌棄的拂袖而去,到馬車那邊挑選去了。
江秋意這廂正吐着,牙婆子突然一個箭步衝回來,揪着她的頭髮將她的身子強行拽直,一隻手下了狠勁的掐在她腰上。
恨的牙癢癢:“少給老孃裝模作樣,買主來了,你給老孃站好!不許再吐了!”
江秋意被牙婆掐的眼淚都快掉出來了,牙婆子鬆開了她的頭髮,掐着她的腰推着她往前走。
買主?
江秋意擦拭着自己的嘴角,不管什麼年代,買賣人口的,買的,賣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來買媳婦回去沖喜的,能是什麼好人家?
江秋意勉強打起精神,四處看了一下,卻沒有看到所謂的買主,正疑惑着,卻聽見一個少年郎的聲音怯怯的響起:“這就是我要買的娘子麼?”
江秋意詫異的低頭,看見一個僅到自己肩頭高的瘦弱少年,看模樣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卻黑紅着一張臉,眼神堅定的看着牙婆子。
“是啊,小官人您看,這小娘子雖然歲數大了些,卻是個身段曼妙面容姣好的,我這一兩銀子買的,看在小官人您先付過定金的份上,便一兩三十文賣與你吧!只收你個車馬費和她這幾日的飯菜錢。”
深怕買主不信,牙婆子還賣力的吆喝着:“我可是一分錢沒賺您的,您將她買家去,給老母親沖喜,您還得一娘子,您瞧她這身段,定是個好生養的,到時候三年抱兩,多划算的買賣啊!”
牙婆子那一張嘴啊,還有那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簡直不愧爲專業人販子。
江秋意翻了個的白眼,對着一個明顯還沒發育完的少年郎,說什麼三年抱兩,這牙婆子也真是張得開嘴啊!
那小少年侷促的一張臉通紅,原本還半信半疑的打量着江秋意的視線,立即收了回去,低着頭不敢言語,只諾諾的站着,耳根子都是紅的。
江秋意腦補了一體年齡十九歲,實際心理年齡39的自己,和這個沒發育完整的少年郎,三年抱兩的情景,那簡直是一個!不堪入目啊!
不行!得想個辦法攪黃了這買賣纔好!
江秋意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年,想看看應該從哪裡入手。那少年身上穿着的是很尋常的粗布衣,看這裝束,也並不像是什麼富貴人家。
他的神情很侷促不安,稚嫩的眉眼間居然能看出深深的悲切和憐憫,顯然對於買賣婦女這樣的事情,也是抗拒的,心底裡極其過意不去。
但是,他眼底卻又透着堅定不移,好像這是一件他再違心,也非做不可的事情一樣。
江秋意原先的厭惡消散了一大半,那小少年像是有種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的魔力似的。看着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你怎麼也討厭不起來。
江秋意忽然想,被這少年買回去其實也不錯的。怎麼也比落在牙婆子手裡一直賣不出去,被她強吧!或者賣給剛纔那種貨色的男人!
心裡有了主意,計劃便涌上心頭。
“我是她三十枚銅錢買回來的,是個剋夫的,身上還有病,你買我回去,指不定活不了幾日,一兩三十文,她是在坑你!”
江秋意突然張嘴,蒼白脫水的脣掉了皮,這幾句話說下來,嘴脣都扯的生疼。
“臭娘們!”
牙婆子惱羞成怒,回過身一巴掌就扇在江秋意臉上,緊接着又上來兩腳。
江秋意不着痕跡的避開了要害,卻也不敢在大庭廣衆之下,露出自己學過的拳腳,這個時代女人會拳腳功夫意味着什麼她心裡還沒底。
可從小到大沒被人這樣侮辱過,她真的能忍住嗎?今個把水仙和百合認錯了,好囧啊……去年自己個種的,過了一冬又長出了居然認錯了……抱着水仙跟人炫耀這是我種的百合,智商哪裡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