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意的話對邵蟬兒來說簡直就是溺水的人見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當場調轉方向對着江秋意一個勁的磕頭:“姐姐救救俺,救救俺……”
一邊磕頭一邊的哭:“您說的一點也沒錯,俺奶去死前一直都是俺在跟前伺候的,俺幾天幾夜的不吃不喝,除了哭就是哭,連覺都睡不好,後來俺奶去了俺就得了這個怪病,好些年了也不敢看大夫,就生怕被人知道了往後沒法做人。”
得了羊癲瘋的人很容易造成一些性格上的缺陷,猶豫,自卑,孤獨,悲觀,更有甚者會有自殘傾向。邵蟬兒看起來除了內心自卑點,其他的都還好,可見原先她爹孃是將她保護的極好的。
光輝還在那傻愣着,江秋意看了有些氣不打一處來,乾脆自己個扶起了地上的邵蟬兒,對她說:“只要不是血脈裡帶着的,配合着吃些藥,平日裡情緒控制着不要大起大落的,應該是可以控制發作次數的。”
說着就開始數落光輝:“你是不是缺心眼啊!至於嚇成那個鬼樣子嗎?要真是你說的鬼上身,又是晦氣又是不祥的,那她爹孃養了她這麼些年怎麼什麼事都沒有啊?虧你還是個見過世面的,怎麼跟那些鄉下婦人似的老封建老迷信啊!”
說着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賞給謝光輝,臉上更是毫不掩飾的鄙視。
謝光輝臉上一熱,江秋意說的不是沒有道理,而且她醫術好自己一貫又是知道的,當下被她斬釘截鐵的這麼一說,再想想自己剛纔的熊樣,倒真的有些慚愧起來。
“俺,俺……”
“我給她開服息風定癇的方子,老規矩分次抓藥弄齊了回來給她吃吃看,先看看效果怎麼樣,平時你對她好點,情緒穩定了對病情也是有幫助的。”
江秋意說話的時候正抓着邵蟬兒的手給她把脈呢,用的就是她那隻胳膊被咬傷的手,可她渾然不察,倒是站在一旁的應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李貫宇拎着兩罈好酒過來湊熱鬧的時候,這裡頭已經完事了,沒了前頭邵蟬兒的事情刺激着,他一進門就發現了沒戴斗笠的應。
當場驚呼了一聲:“秋娘,縣太爺撥給你的護衛竟然是個女的?好生的這般如花似玉,女子習武,這,這也太稀奇了吧!”
他的話還沒說完,頭上束髮用的頭冠就被一閃而過的寒光削掉了,緊跟着一個淺藍色的人影晃過,屋裡頭已經沒有了應的身影。
李貫宇披頭散髮,後脊椎一陣陣的發寒,嘴巴張的大大的,完全不知道究竟自己哪句話說錯了,差點連命都搭進去!
本來是打算在光輝家吃飯的,出了那樣的事情之後,江秋意覺得他們小兩口需要點私人的時間好好溝通一番,於是乾脆拉着李貫宇飯也不吃了就往外走,還回過頭叮囑光輝。
“算了,藥還是我去給蟬兒抓吧,你好好陪她說會話,光輝,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蟬兒是個好姑娘,你要好好的珍惜!”
邵蟬兒紅了眼眶,感激不盡的看着江秋意,謝光輝也在震驚驚恐之後恢復了理智,面上訕訕然的,只一味的點頭。
離了光輝的新家,李貫宇倒也不好奇這沒頭沒尾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沒有被好奇心害死刨根究底,這也是江秋意相當佩服他的一點,即使好奇的不得了,自己不說,他也能忍住不問。
邵蟬兒的事情就有點牽扯到醫患隱私之類的了,雖說她沒有明確要求江秋意不能對外泄露她的病情,可秉着一貫的職業操守,江秋意也不打算跟李貫宇透露。
臨安城比石屏大出去三四倍不止,有是整個北秦最富庶的城池,有錢人多的是,是以城中的醫館有不下七八家,江秋意這家買幾味,那家買幾味,好容易將藥方配齊了,腳皮卻已經磨掉了三層。
找了處涼亭坐下了休息,忍不住就開始吐槽大秦女子不得從醫的缺德規矩。
“你說說,這定大秦律的人是不是被女人狠狠的傷害過啊?瞧瞧這堂堂的一國之法,居然針對女子羅列了好幾條不平等的鐵律!什麼不得從醫啦不得習武啦,不得干政啦,敢情你們老秦國的女人,這一生除了相夫教子,和鍋碗瓢盆打交道,就不能有其他建樹了!這也太不公平了!”
李貫宇失笑,對於她這樣荒誕無忌的言行他一貫是照單全收的,絲毫不覺得她的這些話有什麼驚世駭俗的,在他心裡,江秋意就一直是個與衆不同的存在。
他說:“野史記載當年大秦立國時出過一位奇女子,當之無愧的巾幗英雄,武能安邦文能治世,是秦高祖一母同胞的親妹妹,當時的長公主,她追隨高祖征戰天下,在硝煙瀰漫的亂世裡打下了老秦人的江山,可是後來大秦立國之後,這位長公主試圖謀朝篡位,取高祖而代之,被她和離的駙馬揭發,最後落得千刀萬剮的悲慘下場,後來駙馬出任廷尉,還負責帶頭制定了大秦律。”
相當峰迴路轉外加狗血的劇情啊!江秋意聽的心驚膽顫,還好還好,她沒好死不死的穿成了那位巾幗女英雄長公主殿下,什麼傾國傾城指點江山?但凡跟皇室沾邊的,那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虎狼之地!
這輩子她就想衣食無憂的過着自己的小日子,那些個鬥來鬥去的事情,她是半點都不想沾手的。還是多賺點錢回頭給六郎在地方上捐個小官,兩個人齊心協力的造福一方算了,何必讓他去前線拿命換功名呢!
江秋意揉着自己的腳,被腦子裡一閃而過的念頭嚇了一大跳,完了完了,她真的是瘋了!不是說想好了給六郎掙點家業等他平安回來自己就功成身退的嗎?怎麼突然之間又有了這麼滑稽的想法?
還想給六郎捐官,呸!真打算用溫柔冢葬送他的英雄夢啊!難不成是最近心心念唸的六郎有可能會回來,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