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娘聽着聽着,就從院子裡走到了廚房門口,並且靠着廚房門口,認真的聽着那妯娌倆你一言我一句的說着。
“唉,那秀紅就那樣的人,我知道她什麼樣的人,所以我纔不願意跟她一般見識。”蘭芳苦笑一下說道。
“大嫂,你這就叫窩囊,明明是你幫她摘了棗子送還她,她卻說你狗拿耗子多管閒事,還說你藏掖了她們家棗子,有那麼做事麼?好心當成驢肝肺的賤貨。”柳枝說着說着就氣的要原地爆炸了一樣。
“他們家的棗樹伸到咱們家的院子來了——”蘭芳試圖勸慰柳枝,卻沒想到話說了一半,就被陶然給攔住了。
“孩子,不是大娘多嘴,這人啊,就是這麼個德性,你若是遇到了好人呢,那就敬一尺尊一丈,若是遇到了惡人啊,你對她掏心掏肺,她還是當成驢肝肺,不是每個人都能被你的善心感動的。要我說,柳枝說得對。”陶然一臉認真的說道。
蘭芳和柳枝很顯然沒預料到陶然站在門口聽她們妯娌倆說話,更沒想到陶然會插話。
柳枝怔了一下之後,便說道,“大嫂你瞧見了沒?咱們倆嫁過來沒有婆婆,現如今小姑子的乾孃,也算得上咱們半個婆婆了,大娘是過來人,見過的事比咱們倆吃的飯都多,所以,下次你就聽我的,再遇到那秀紅耍奸,你就跟她來橫的。”
蘭芳臉上滿是軟趴趴的笑,懦弱的仁慈和寬厚。
“大嫂,我知道你是好人啊,可是人家不把你當好人,人家就知道好欺負,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你就招呼我,我就不信我撕不了她的嘴。”柳枝很豪爽的說道。
“你們說的到底是什麼事啊?”陶然忍不住的追問了一句。
蘭芳那有些乾巴巴的嘴脣顫動一下,眼神多的是一絲的尷尬。
“大嫂得了,你還是燒火吧,我跟大娘說這事。”柳枝馬上就將描述往事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了。
“去年夏天不是下大雨嗎?隔壁家的棗樹兩樹枝長到了咱們院裡,喏,就那棵樹——”柳枝一邊說一邊伸手給陶大娘指了指西邊院子隔着牆頭伸過來的棗樹枝。
“那樹上的紅棗青棗被大風一吹吧,就落了一地,等雨停了之後呢,大嫂見人家的棗子落在咱們家了,大嫂是個實誠人,於是就用笸籮將那地上的棗子一個個的撿起來,然後隔着牆頭喊秦家的人接着東西,秦金山老兩口沒在家,然後秦家兒媳婦兒秀紅聽了大嫂的喊聲,就從下房屋出來了。”
柳枝說着說着,表情就開始有些激烈了,她那濃重的眉毛不知道什麼時候擰在了一起。
陶然聽到這裡的時候,似乎已經料到了待會兒要發生的事情。
“結果那秀紅走到牆跟前,從我大嫂手裡接過了笸籮,對我大嫂說,沒經過他們允許,我大嫂擅自摘他們家棗子,要賠償,索性就連我家的笸籮也給扣下了!你說這人賤不賤?”柳枝說着是唾沫星子滿天飛,臉上的表情都急躁的猙獰了。
“原本一個笸籮也值不了什麼錢,可是你說有這麼氣人的麼我大嫂當下還給人家解釋,說那棗子全是在地上撿的,可是人家潑辣啊,人家張牙舞爪的嚷嚷着,當時我大嫂自己在家帶孩子,我大嫂又是個軟弱的脾性,所以,等我們都回家來的時候,這事也就那麼不了了之了。”柳枝雙手叉腰,那一刀子一刀子般朝着隔壁家剜眼。
蘭芳聽完柳枝的這番敘述,忍不住的勸說,“柳枝氣大傷身,你別生氣了,這都過去這麼久的事了。算了吧,咱們不提了。”
“我大嫂這樣也就罷了,她就是個脾氣好的人,在我大嫂心裡這世上就沒有壞人,只有各種原因的人,然而我公爹呢,知道這件事之後,竟然還把我大嫂給責怪了,我公爹說我大嫂應該把秀紅叫過來,當着秀紅的面,再給人家撿棗子。嘿!你說氣人不氣人?”柳枝氣得要跳腳了。
這時候聽到了廚房裡的動靜,洛夢也湊了過去。
很明顯,洛夢只聽了一部分的事情,就知道這大概齊是怎麼回事了。
“我公爹這到底是我們家人還是別人家的?自己的兒媳婦兒不偏向了,反倒是站在別人那邊了,真是要了命了。”柳枝格外的不服氣。
洛夢卻眨了眨眼睛,“我爹其實就是想讓大嫂長心眼兒的,以後這種事在他們面前做,省的留下話柄。不過,我爹也夠窩囊的,跟外人面前,不該護犢子麼?到處講什麼大道理講仁義,跟君子也就罷了,跟小人講道理,那不是自討苦吃?”
聽完洛夢的這個分析,屋裡得人都很認同的點了點頭。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仇必須報,不然的話,真是要被人家踩在腳下了。二嫂,你就沒想過?”洛夢馬上將視線落在了還在氣惱的柳枝身上。
“怎麼沒想過啊?但是大哥大嫂說算了,我也怕公爹生氣,並且洛仲也勸我說算了,鄰居嘛擡頭不見低頭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柳枝撇嘴說道。
洛夢聽完,嘿嘿壞笑一下,說道,“是擡頭不見低頭見,可是每次見面都被人踩在腳下,那滋味多難受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怎麼可能?她都嚐到了欺負人的滋味,嚐到了佔便宜的滋味,怎麼可能少一事?哼,原本還以爲安靜的過兩天太平日子,這下好了,我要是不把這件事給搞了,我真是白回孃家了。”
聽到洛夢的這句話,柳枝馬上就鬥志昂揚的了。
蘭芳則嘴角抽搐一下,有些怯生的說道,“這要是事情鬧大了,可要怎麼收場?公爹會生氣的。”
洛夢卻拍了拍自己胸脯,“這件事我主謀,到時候我會讓你們都沒事,如果要我爹生氣,那生我一個人的氣就好了,反正我帶不多長時間就要離開的。等我走了,時間長了,他也就不會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