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柳文青給白路重複說今天要做的事情:“面試廚師,考察釀酒廠房,今天晚上木頭會直運到畫室,去結木頭錢。”
畫室靠着三環邊,北城的規矩,白天不允許貨車進城,運垃圾送貨,都得晚上幹。
白路一聽:“還得晚上?”認真想了想,問道:“如果新飯店開業,我是不是比現在還要忙?”
“有這個可能。”
“那咱不幹了成不?”
“不成!花了這麼多錢不說,你得對得起我付出的辛苦啊。”
“你的辛苦也不值幾個億啊。”白路小聲嘟囔。
“你說什麼?”柳文青杏眼圓睜。
白路趕忙說:“晚上我去結清木頭款,還有個事兒,廚師工資怎麼定?我只管面試,其他的都由你來。”
柳文青有點爲難:“面試地點在五星大飯店,可我得在去畫室啊。”停了下說:“這樣,你一會兒開車送我去畫室,我和老程商議一下,讓他盯着,咱倆九點半回來面試怎麼樣?”
“還有酒廠,下午你和我去。”白路繼續偷懶。
柳文青表揚他:“你能懶死。”
“這個真不能。”
今天是禮拜天,學校放假,沙沙在家看書,小丫陪着一起學習。周衣丹去昌縣,丁丁的劇組剛搬過來,在大學城拍攝冬天的戲。
白路做司機,載着柳文青東跑西顛。
第一站是畫室,白路進去轉了轉,地面牆壁基本完工,只等木頭到來,做風格。
柳文青和裝修公司程經理商議了半個小時。約定晚上一起接貨,和白路回去面試。
在打廣告的時候,柳文青按照白路的吩咐沒說工資,所以來的人不多,直到九點半纔來了六個人。一個十九歲的,兩個二十出頭的,一個三十多的,還一個五十多和一個六十多的。
看見這六個人,白路心裡把涼把涼的。問柳文青:“咱打個廣告多錢?”
柳文青也沒想到是這種局面,安慰白路:“等新飯店裝修好,我招員工的時候,再打一遍廣告。”
白路搖頭:“那兩位大爺一準兒是來貢獻餘熱的。”
白路性子懶,面試的方式更懶。先是以貌取人,把三位年紀大的請走,然後問三個年輕人:“你們能不能吃苦?”
當然是能,應聘時,誰會說自己怕吃苦?
於是,白路說:“你們都被錄用了。”
柳文青氣的想掐死他,世界上還有比這更荒唐的面試麼?剛想出言糾正。有人問道:“白總,月薪是多少。”
“月薪?我這裡不搞月薪,全部是週薪,每週一發薪水。遇到節假日,或有意外情況發不出錢,順延一天。”柳文青搶先說道。
“週薪?”三個人感覺有點意思。連白路也亂迷糊,小聲問道:“週薪不違法吧?”
柳文青瞪他一眼。小聲說道:“瞎說什麼呢。”
柳文青繼續說:“至於薪水多少,這麼說吧。絕對不比同類飯店廚師的工資低,問題是你們有沒有那個水平。“
三個小廚師一聽,打量起五星大飯店,一個人問話:“老闆,就這個店要三個廚師?三個服務員都嫌多,一天得賣多少份飯才付得起我們三個的工資?”
我去,你敢瞧不起五星大飯店?白路十分想拍案而起。
柳文青說:“你們不在這上班,是一家新飯店,店面是一千六百平,還有八百平的宿舍,現在在裝修,如果有疑問,我給你們地址,你們可以去看看。”
“八百平的宿舍?”只這一條,馬上吸引住三個年輕人。
還有人不放心,問道:“能稍微透露下工資麼?”
柳文青懶得和他們耍心眼,直接說道:“實話告訴你們,薪資制度不完善,還沒定下工資標準,在新飯店開業前有一次大招聘,那個時候纔會有完整的工資體系,但是週薪的制度不會變,另外我可以保證,你們的待遇在同類飯店中,絕對只高不低,現在的問題是你們有沒有本事拿這個錢。”
說這句話的時候,柳文青對眼前三個人沒底兒,就三個毛孩子,剛從廚師學校畢業的吧?能會什麼啊。
不過再一想,算了,等着重新招聘吧。
三個青年想了想,年紀最小的那個主動說道:“老闆,我是打荷的,可能上不了案,上家工資是一千八,包吃住,咱這能過兩千吧?”
柳文青笑道:“沒問題。”她對這三個人的定位就是小工。
另倆個一聽,這麼低的工資?那可不行!有個二十四、五歲的青年說:“我以前是主廚,工資倒是不高,來這裡能不能達到五千?”
到底是誰面試?按道理說,這些問題都該由白路回答,可是這個混蛋屁事不管,正笑吟吟的看熱鬧。
柳文青鄙視白路一眼,再仔細看看那個青年:“主廚是我身邊這位,至於你的工資,我就一個觀點,想賺那份錢,得付出那些辛苦和手藝。”
那青年有點不滿,另一個想了想問道:“什麼時候籤合同?現在又治理地下室,我沒地兒住了,咱這能不能解決住的問題。”停了下又說:“你說這幫當官的想幹嘛?大冬天的瞎折騰什麼啊。”
柳文青忽略掉第二句話:“你還得再堅持幾天,這幾天在做木工活,等收拾好宿舍就可以搬,現在不行。”
“哦。”那青年有點失望。
白路拍拍手:“成了,就這樣吧,面試結束。”
有人問:“不留聯繫電話?什麼時候上班啊?不填報名表?”
白路好象沒聽見,目光炯炯看向柳文青。
柳文青脾氣真好,留下一個電話號碼:“這是我的電話,你們回去考慮考慮,想來上班就打電話告訴我,如果不想來。就不用打了。”
三個青年記好號碼,多看柳文青一眼,這個經理真漂亮,要是能在她手下幹活,應該很不錯,尤其還是週薪,幹兩天就能拿到錢,多爽。
等他們離開,柳文青跟白路發火:“能不能靠點譜?哪有你這麼面試的?想累死我啊。”
白路認真說道:“經過本董事會協商討論。決定給五星大飯店總經理柳文青小姐漲工資。”
“少拿錢收買我!”想了想問道:“漲多少?”
“十塊。”白路快速逃出飯店。
一出門,剛纔面試的年紀最大的那人站在門邊,見他出來,忙前傾着身體說話:“老闆,我很能幹。別看我老,手有勁,低點工資也成,就讓我幹吧。”
這人六十多,應該有六十四、五歲,兩鬢班白,短髮。很瘦,白路忽然想起大老王,大老王好象就是這個年紀。
笑着把大爺迎進屋:“坐下說。”
大爺進屋,先跟柳文青打招呼:“柳經理。白老闆,我真能幹活,就咱這個店面,我一個人就支起來了。剛纔那幾個小孩不成,心氣高。浮躁,我塌實,工資要的低。”
白路看看他,突然說道:“成,你被錄用了。”
“啊?”大爺有點迷糊,這就錄用了?不是遇到騙子公司了吧?小心問道:“可是你還沒問我的手藝呢?比如我擅長什麼菜系,拿手菜是什麼,姓名年齡,還有工資待遇啥的。”
“不用問,當然,如果你實在想說,柳經理,你伺候。”白路又一次不負責任離開。
過了會兒,柳文青打電話:“人都走了,回來吧。”
於是,在小賣店裡看電視的白路奉旨回店。
柳文青站在門口,怒視他:“你怎麼總是這樣?”
白路嘿嘿一笑:“看廠房去。”關燈關空調關店門,打開大黃蜂副駕駛的車門:“柳經理請。”
“哼。”柳文青假裝生氣上車。
她又不笨,知道只有這麼懶的白路,才能讓自己當經理,纔會讓自己負責那麼大的店面。她心裡很感激白路。只是女孩子家多這樣,在信任的人面前,常會不自主的發點小脾氣,無關乎年齡。
白路更知道這一點,只是沒必要把話說的那麼白,有的時候,直白其實是一種傷害。
上車後,柳文青拿出筆記本:“一共有兩家,一家在北面,一家在西面。”正說話的時候,電話響起,有人問:“你要租廠房?”
柳文青捂着電話跟白路說:“第三家了。”繼續跟電話說話。
約莫說了五分鐘,掛掉電話。柳文青說:“這家在南面。”
白路笑道:“這是要包圍北城啊,先看哪家?”
柳文青問:“你是想看面積大的,還是面積小的?”
“當然是大的。”
“好吧,北面那家面積大,能有個六百多平。”
“等會兒,六百平算面積大的?咱飯店一層都八百了。”
柳文青耐心解釋:“你知道六百平有多大麼?”
“廢話。”
“六百平的車間,都夠幹一個食品加工廠了。”
“什麼廠子這麼小?也太不靠譜了。”這個極度不靠譜的傢伙,居然有臉說別人不靠譜。
“就六百平,看不看?”
“看吧。”白路隨口說道,跟着又問:“哪個距離飯店近?”
“南面的,在五環外有個小五金加工廠,五百平左右。”
“才五百平就敢幹五金加工?也太大膽了。”
“要是做薄鐵加工,連倉庫帶車間,一百平都用不了。”柳文青說道。
“好吧,五百和六百沒啥差別,去南面。”
那家廠子在五環外的一條小街上,去了一談,價錢高的離譜,好象是賣地一般的價格,結果纔是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