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很快開到小東京區,汽車在一家掛着布幌的日本菜館門口停下。門口掛着兩塊半垂到腰的幌子,分別寫着漢字,靜、流,這家餐館叫靜流館。
停車後,三女一男下車,助理去找停車位,他們四人先行進入。
店門口無人招呼,一進入,便是整潔的木製裝飾,整齊的木色桌椅排成火車座,打眼一瞧,大概有六張桌子左右。
飯店是長方形,一側是六張餐桌,相對應的,料理臺便真的有六張桌椅那麼長。
一條長長的料理臺,好象吧檯一樣,臺後是料理師,臺前是方凳,供客人使用。沿着長長的料理臺,一共布了十二張方凳。
珍妮弗領頭進入,進到料理臺附近,有個中年男人詢問他們姓名,查詢預約記錄,然後請珍妮弗一行坐到料理臺前面的方凳上。
這個方凳比一般的凳子要高一點,距離很近。當大家坐好之後,彼此間的肩膀只有一線之隔。
白路身邊是珍妮弗,他很想問今天吃什麼,可是看看遙遠的揚鈴,只好忍住說話慾望,默默拿出手機,給揚鈴發信息:“故意的是吧?”
揚鈴回過來:“就是,怎麼的?你咬我?”
在他們坐好之後,四個人對面走出來一個小鬍子廚師,衝四人點頭,表示見面禮。而後說了句十分難懂的英語。
揚鈴很厲害,硬是聽的懂,啪啦啪啦說出幾句話,小鬍子又點下頭,開始製作壽司。
日本菜比較有意思,如果徐福東渡的事情確實存在。那麼,所謂的日本料理,完全是中國菜的傳承。
如果沒有這檔子事,系統的日本菜便是形成於明治維新時期,也就是一八几几年開始,到一九几几年的初的那段時間。
在這段時間之前,往遠裡說有遣唐使,學了很多中國東西,往近裡說有美國大兵炮轟港口。帶來些西方東西。所以,日本菜的形成頗有研究,怎麼說都可以,就看你承不承認。
日本菜很酷,在如今的世界上。超越土耳其菜,成爲僅次於西餐和中餐的第三大料理。
日本菜也確實酷,米其林餐館評比,人家一大堆美食評論家,繞過了廣大的中華大地,卻是去到日本,並且評了米其林三星的榮譽。而放眼中華大地,除卻香港、澳門不提,人家評論員,根本就不肯進入這一片沃土。
北城香格里拉酒店。有一位老外的米其林三星大廚在酒店內開了個高檔次的餐館,吃飯要預約,花錢要很多,他的身份也很拽。可惜,那個餐廳依舊不是米其林三星。
有太多東西脫離於人的意願。要被現實束縛。米其林三星大廚做的餐廳不是米其林三星標準。同樣地,米其林觀察員羅斯,也不能讓白路的飯店評爲三星。
作爲觀察員,他的任務就是到處走到處吃,只爲評選優良飯店,以他的評判標準來說,白路肯定過關,可惜,他管的是美洲區;可惜,亞洲區根本不評判大陸餐館,所以,羅斯一直在努力,卻始終沒能達成所願。
在這裡先不說羅斯,說的是現在,珍妮弗提前幾天預約,花大價錢,用日本菜真誠招待白路。
日本菜有類似於中餐的快捷食用方式,比如拉麪。或是許多菜擺上來,一氣吃完,比如在家裡就餐。
但是在上檔次的宴會中,日本菜向西餐靠齊,要一道道菜慢幔擺上,你吃一道,他們收一道,再換下一道,而在整個過程中,他們做的比西餐還要牛皮。首先給客人準備一個單獨的房間,且有一個或幾個服務人員專門伺候,幫你倒酒,爲你夾菜;然後呢,如果你別有所求,會有專門的曲樂人員爲你表演,總之要讓你享受到帝王式的服務。
白路現在吃飯的地方當然沒有這麼誇張的服務,但是,預約是肯定的,一道一道享用美食也是肯定的。雖然只是壽司,如果你想吃,就得耐心等待,待料理師做好一塊壽司,擺在你面前,你才能吃到這塊一口就能吃下的所謂美味。
壽司料理是有順序的,一般來說,看你花的錢多少,也是看你選的店面如何,從幾道到十幾道不等,反正多是大米飯包着各樣食材,每一塊壽司都可以一口吃下。如果料理師服務的快,你可以在二十分鐘之內吃完這一餐飯。
另外多說一句,日本菜真的很酷。在一些很講究的飯店裡,做壽司用的大米,是優中選優的好米,起碼經過三次以上的淘洗,蒸熟後又要加入醋等調味料增味。而後那些海鮮,同樣經過挑選,選最適合做壽司的肉,經過醃製,或經過烤薰,然後才呈給你吃。
現在,給白路等人服務的小鬍子便是如此,十分熟練的包卷壽司,在三分鐘之內,輕易包卷好五份壽司,而這個時候,珍妮弗的助理還沒停好車。
一手團米,一手加入魚肉,以細刷刷上精製調味料,雙手一合,再團一團,便可以吃了。
每個客人面前是一張書本那麼大的木墩,表面是清澈紋路,很乾淨。小鬍子做好壽司,把那塊壽司放到木案上,客人便要馬上享用。
珍妮弗吃的很爽,邊吃邊豎大拇指。
白路看着卻是不爽,讓揚鈴翻譯:“你沒吃過我做的菜麼?”
珍妮弗笑嘻嘻回話:“不一樣的美味,不一樣的感覺。”
白路無語,懶洋洋吃壽司。
珍妮弗提前預定飯局,想要盛情款待白路,自然不會吃上幾道壽司了事,在小鬍子連續提供三道開胃壽壽之後,從廚房走出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大爺,問珍妮弗:“現在上菜?”
自然要上菜,珍妮弗點頭。於是,十五分鐘後,日本大爺捧着一個長若胸寬的木舟走進來,將木舟放到珍妮弗面前。
說是木舟,整個船體其實是竹子編成,甲板編制的最密,船有多長,甲板就有多長。而在甲板上,放着一條比甲板還要長的龍。
龍頭昂首,龍尾屈擺,將將落於甲板上。
白路看了一眼,嘴角牽出個輕微笑容,心底其實感覺無奈。
看到這條龍,珍妮弗頗爲興奮,跟白路介紹:“這道菜叫昂龍,很是貴重,你知道要做多長時間不?”
白路隨口回道:“一天?”
“怎麼可能?起碼兩天!”珍妮弗認真說道。
白路呵呵一笑,多看昂龍兩眼,沒有說話。
珍妮弗認真介紹:“我告訴你,這條龍是魚做的,整條龍就是整條魚……”
聽這丫頭說的那麼過癮,白路真想打斷他:“我知道那是魚,而且知道是什麼魚。”不過爲了讓珍妮弗舒服,他什麼話都沒說。
珍妮弗繼續介紹:“整條魚沒有加入額外的任何材料,龍骨就是魚骨,用油炸的非常酥,剪去尖刺,可以食用。魚肉是整塊片下,先用風機風乾,一天後用炭爐燻烤,然後放到油鍋上方加熱,不接觸油,偏能有油的芳香。魚骨剔除、油炸後,再塞回魚肉中,撐起整條昂龍……”
很明顯,珍妮弗絕對不是第一次吃這玩意,而且很有興致。白路卻是聽的索然無味,簡單來說,就是把一條魚碎屍、分屍,好一頓折騰,風乾、火烤、油炸,好象是十八層地獄的待遇,而後再拼成另一個屍體,提供給客人充當美食,價錢要貴上許多,何至於呢?
此時的料理臺上,竹子編成的龍舟內,整條魚肉已經被切成一段一段,看起來好大好長,其實,除去魚頭不吃,每人分不上兩塊。
白路夾了塊魚肉品嚐,魚肉有些酥,酥到不像魚肉。味道也不腥,更加不像魚肉。倒是軟軟嫩嫩的很好吃。
珍妮弗問:“好吃吧?”
好吃是好吃,可我總是個廚子,怎麼可以稱讚別人的手藝?白路問她:“你沒吃過我做的菜麼?”
不說在北城的時候,就說前次來美國,在紐約羅斯的廚房裡,白路做了兩道菜,任一道都是美味無比。正是因爲那兩道美味,吃貨珍妮弗纔會抓住白路不撒手。
所以,聽過揚鈴的翻譯,珍妮弗用漢語一字一句說道:“擡槓麼?”
我去,這麼高深的漢語都學會了?白路衝她伸了伸大拇指。大老王說過,好男不和女鬥。白路謹記要領,稱讚過珍妮弗,又跟白雨說:“多吃點兒。”
不誇張的說,這頓飯可以算是日本菜頂級料理中的一種,人均花費兩百美圓,三十分鐘解決戰鬥。
出日餐館出來,白路覺得特沒勁,還不如吃麻辣湯過癮,問珍妮弗:“最近的唐人街怎麼走?”
珍妮弗回話:“哪裡都別去,回去休息。”
一聽這話,就知道話裡很有內容,白路笑問:“唐人街不安全?”
珍妮弗說:“不是不安全,大晚上的,折騰個什麼勁?”
白路不好意思說我餓,等了會兒,珍妮弗的助理開車過來,接上衆人,白路說:“往前開,找個地方買點東西,晚上吃。”
汽車的前進方向是南面,珍妮弗說:“回去再買。”頓了下又說:“日本區南面不太安全。”
不安全好啊!白路記起在紐約時的打劫生涯,要想富,打劫絕對是條路,不覺望向南方,油然而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