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白路問。
龍封接着說:“我是最小的那種小弟,我上面是剛哥,剛哥上面還有幾個人,這些人都歸我老大管,我老大上面有誰不知道,反正最大的那個老大巨厲害,黑白兩道都有面兒……”
“你給我介紹家譜呢?”白路聽的很是無語:“別講評書了,說重點。”
龍封恩了一聲又說:“我們把東西送去倉庫,往外走的時候警察來了,一鍋端,我們幾個運氣好,已經出來了,趕忙躲起來,等警察進去倉庫的時候,我們車都沒開,撒腿就跑,跑出老遠才停下來,然後我就倒黴了,就我一個新人,老大把我好頓揍,然後給他的老大打電話,我琢磨不對,就跑了。”
說完這些話,龍封看着白路不言語。
白路問:“這就完了?”
“完了。”龍封回道。
“你是豬腦子麼?跑什麼?”白路說:“又不是你告的密,跑什麼?”
“可就我一個新人,也是第一次去倉庫,然後警察就來了,老大的老大做這個生意那麼久都沒出事,偏我一去就出事,不是我還能是誰?他□們要是不聽解釋,直接把我殺了怎麼辦?”龍封說:“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光記得白哥是好人,就找你了。”
白路說:“我是好人?你瘋了吧,我哪好?我骨子裡向外冒壞水,您啊,趕緊回趟家,看看父母怎麼樣,再給你的剛哥,還有老大打電話,解釋清楚。”停了下又說:“要是實在解釋不清,自首吧。”
“可不能自首。自首就徹底死翹翹了。”龍封說:“白哥,你說我該怎麼辦?”
“你是豬腦子麼?你老大揍你就揍,又不能殺你,跑什麼?”白路徹底服了:“就你這腦子還想混黑社會?想出人頭地?想賺大錢開跑車泡妹子?基本可以確認,你,不要再做夢了。”
龍封說:“那怎麼辦啊?他要是不怪我也不可能揍我啊。再說了,剛哥也沒攔我,那就是應該跑。”
好吧。白路嘆口氣問道:“電話關機?”
“恩,一直關着,就打電話時開一下。”龍封說:“前幾天都不讓拿電話,今天正好送完貨,才能拿回來手機。”
解釋的倒是夠清楚。白路說:“開機,給你老大打電話。”
“啊?”龍封問:“必須要打麼?”
“廢話。”白路說:“你聽好了,我家肯定不讓住。也不會給你錢,你不是齊守,你是瞎折騰,你做什麼事情都和我沒關係,聽明白沒?不過因爲齊守這層關係,提醒你一句,趕緊打電話。”
龍封猶豫猶豫,拿出手機開機。同時問白路:“真打?”
“我不管,隨便你。”白路剛說完話。珍妮弗打來電話,說明天南下,今天晚上搞個酒會熱鬧熱鬧。
白路下意識說:“來大房子……還是我過去吧。”來大房子搞酒會,結束了明星們還得各回各家,很是麻煩,不如直接去酒店折騰。解散後可以直接休息。
珍妮弗說好,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白路說沒有。
等掛斷電話,再打給揚鈴:“搞個酒會,發邀請,儘量多請明星。”
“用什麼理由?”揚鈴問。
“不用理由。就是來吃吃喝喝,用酒店頂樓那間屋子,要是不方便,就用我家。”白路說道。
揚鈴笑道:“就剩幾個小時,晚上搞酒會?有點倉促。”
“倉促就倉促,你讓人打電話,我就想看看到底能來多少人。”白路說道。
揚鈴說聲好,安排工作人員打電話。反正他們聯繫的也是經紀人,至於明星們知道消息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這個重要麼?
從某種程度來說,一大羣世界級明星搞聚會,向你發出邀請,而你端着架子不來?只能說一句腦子有問題。
他這面掛上電話,而龍封居然還沒撥號。
白路服了:“不打電話?那我走了。”
“別走,現在打。”龍封先給剛哥打電話,一接通,那頭就是一通臭罵,原因是被連累了。剛哥給龍封做的擔保,結果龍封跑了,還聯繫不上,剛哥肯定要倒黴。
剛哥臭罵一通掛斷電話。龍封跟白路說:“剛哥讓我過去,說老大發話,今天必須要看到我,我怎麼辦?”
白路看看他,擡手啪在他臉上扇個耳光,倒是不狠,只是很響,扇過後問道:“醒了沒?清醒了沒?”
龍封有點呆,想想回道:“沒有。”
白路真是被這傢伙打敗了,無奈道:“你是傻強麼?”
“傻強是誰?”龍封問回來。
白路想了想,放棄繼續解說的想法,問道:“你是怎麼想的?”
“想什麼?”龍封問:“傻強?”
“我弄死你算了!看過《無間道》沒有?裡面那個腦子不好使的只有一個小弟的白癡,想起來沒有?”白路氣道。
“啊,想起來了,他啊。”龍封頓了下問道:“我現在怎麼辦?”
在這一刻,白路很是佩服齊守,能收下這等一個強悍小弟。嘆口氣回道:“回去吧,不然怎麼辦?你都說了你老大的老大特厲害,總不能等到他來找你,那時候就是想解釋也解釋不清。”
龍封問:“你陪我去麼?”
“我去!我弄死你算了!”白路終於沒忍住,好玄說句髒話。
“白哥,你跟我去吧,齊哥現在住院,總不能打擾他養病。”龍封說:“可我除了齊哥,實在不知道能夠找誰,白哥,你跟我去吧,我……我有點怕。”
白路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一下,想了想齊守,再想了想晚上的酒會,回話說:“我還真不能陪你去,你自己去,就說下午和我在一起,反正就是說唄,他們顧及着我的名氣,應該不會殺你,他們要是不信,就給我打電話。”
“他們要是不讓我打電話呢?”龍封問道。
“不讓打電話?那我去了也沒用,我去了也是陪你一起死,你不會希望我跟你一起死吧?”白路問道。
“不希望!不希望!”龍封趕忙說道,停了下說:“那你開着手機,我現在去了。”
“去吧。”白路拿出手機看眼屏幕:“還有一半電,你就是去通縣也夠了。”
“不用那麼遠,就在東三環那塊。”龍封輕出口氣:“白哥,我走了。”說完起身,來了個慷慨赴死的架勢去按電梯。
等龍封坐電梯下樓,白路想了又想,給齊守打電話:“你家小弟惹事了。”
“什麼事?嚴重麼?是把人打了還是把人傷了?”齊守問道。
白路說:“他新找個老大,跟着去收古董,結果剛把古董運回倉庫,他們前腳走,警察後腳來了,你家小弟害怕,就跑了。”
“現在呢?他現在在哪?”
“現在?被我勸回去了,老大要找他,他不可能躲一輩子;我又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不可能替他出面拉仇恨,你說對吧?”白路問道。
“對,你做的沒錯。”齊守說:“不好意思,又給你添麻煩了。”
“麻煩倒不麻煩,說幾句話而已,問題是你就這麼放任那個白癡去混黑?”白路說:“他那個智商都能把我弄無語了,厲害。”
“小龍不笨,是腦子一根筋,對我也挺好的。”齊守幫龍封說話。
白路笑了下:“也是,他要不是腦子一根筋,也不可能還認你這個老大。”
齊守嘆口氣:“現在人最現實,我不混了就沒人鳥我,把我當個屁放掉,這麼長時間,也就小龍經常來看我。”停了下問道:“小龍不能有事兒吧?”
“不能,他是最下面跑腿的,什麼事情都不知道,能有什麼事兒?無非挨幾頓揍。”白路寬慰齊守。
齊守說:“希望吧。”
“放心,我幫你盯着。”白路說:“不過得搞明白一件事,這件事結束後,他能不能明白人要走正道才能活的舒坦?”
齊守想了下回道:“我也不清楚,不過我一定儘量看住他。”
“好吧。”白路嘆口氣,用無奈的語氣輕聲說:“你看着。”看是看守的看,就是不抱希望的意思。
齊守說:“他對我好,我得對他負責。”
白路說知道了,掛上電話。
起身回房,去陽臺往下看,小區裡沒人,小區門口也沒人,應該是坐出租車走了。白路去洗把臉清醒清醒,回來倒在沙發上躺屍。
夏日午後有種虛無感覺,好似空空的什麼都沒有,外面的世界有人忙碌,可家裡面沒有聲音也沒有人,聽着隔着玻璃傳進來的模糊聲響,顯得一切都那麼遙遠。而房間的空和靜,帶着心情依然有些空,是一種有些懷舊的空。
白路想起在沙漠時,紅磚牆一直在太陽下班駁,沙地是永遠的土黃,完全不是黃金沙漠的那種燦爛好看。一切顯得老舊,或者說是有歷史感,有點厚重。可更多的是一種無法言表的落寞,好象正在失去什麼……
也許,歷史就是不斷的失去。
仰躺着看天棚、看牆壁、看大玻璃、看玻璃外面的灰濛濛,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拿起手機打電話:“怎麼樣?”
電話是打給龍封的,可接電話的是個陌生聲音,問回來:“你誰啊?”